番外,然然輕楓——高燒不退!
………
你可別忘記了,當年陷害她的人,你也是其中之一,你真當自己是比我高尚到哪裡去?
………
這簡直就是顧澤深的死穴。
沒錯,當年……當年的事情,他無數次在晚上做噩夢的時候驚醒過來,這十幾年來,他沒有一天是安心的,他不是覺得愧疚,他就是覺得害怕,因為他曾經撒下了那個彌天大謊,他只是為了讓自己可以站的更高一點,他以為自己只要是得到了所有想要得到的一切,那麼他心愛的女人就會來到自己的懷裡……
這些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是在雙重壓力的努力的,他想要做的更好,顧明凱沒有兒子,他又深的他的器重,所以他就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成功了,而如今,他已經距離成功很近了……
“你就不能消停點麼?”彼此都抓著對方的把柄,似乎是誰都誰都硬氣不了,顧澤深心中雖然是嫉妒厭惡顧盛秋這幅嘴臉,卻依舊是不得不虛以委蛇,“夏然現在也沒有怎麼你,你總是這樣去招惹她,你當她真的是吃素的麼?狗急了還跳牆,她到底是什麼個性的人,你沒有領教過?”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顧盛秋一提起今天的事情就來氣,可是她更生氣的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一心一意的對顧澤深,只是他好像對自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她抿了抿唇,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靠近顧澤深,“澤深哥,今天晚上我們就把話直接攤開了說明白吧,你不要裝傻充愣一直都不表態,你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澤深這麼一個正常的男人,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顧盛秋對自己有意。
可是他的心,從來都不屬於這個女人。
他喜歡夏然,喜歡了很多年。
夏然身上有太多的閃光點,小時候他是以哥哥的身份跟在她的後面,可是他從來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要讓他一直可以站在她的身邊,就算是哥哥他也無所謂。
可是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那時候的他生怕這一輩子都會配不上夏然,雖然他寧可讓她失去那些耀眼的光芒,他也不希望自己距離她越來越遠。
只是夏然終究是夏然,就算離開了顧家,沒有了顧氏千金的光環,她一樣可以活的那樣出彩。
而眼前的顧盛秋……
她根本就比不上夏然的一個汗毛!
“盛秋,你應該很清楚,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妹妹……”他醞釀著措詞,並不打算雙方撕破了臉,畢竟在夏然的事情上面,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其實我們的身份也不允許我們……”
“夠了!”顧盛秋尖銳的打斷了他的話,猙獰地笑起來,“顧澤深,你現在才來對我說,我們只是兄妹關係?你到現在還想著夏然是不是?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等了那麼多年就是在等夏然!真是可惜,她根本就看不上你,她身邊還有一個陸楓城,你算什麼?你比得上陸楓城麼?”
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時候是一樣的,女人討厭別人拿自己和情敵做比較,男人亦是。
顧盛秋這話顯然是踩到了顧澤深的雷區,他整張臉猛然一白,緊緊的捏著身側的雙手,彷彿是下一秒就會撲上去撕了她的嘴,“盛秋,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應該說,我希望你經過大腦!別以為你真的拿著我的什麼把柄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我告訴你,我要是什麼都不想要了,你也會什麼都得不到。這十幾年來,你和你母親養尊處優都是用什麼換回來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別一天到晚就咬著夏然不放,就像是你說的,你覺得我配不上她是麼?呵,那你呢?你值得和她相提並論?”
他怒氣衝衝的吼完,拂袖而去。
留給顧盛秋的就是一個冷硬的背影。顧盛秋看著顧澤深頭也不回的衝出了顧家大門,她神經質一樣的笑起來——
是啊,她不如夏然,她什麼都不如夏然。
顧澤深,顧澤深……你知道不知道,我愛了你那麼多年,到頭來,你卻是把我的尊嚴和感情這樣摔在地上還要狠狠踩兩下……
樓下不歡而散,樓上同樣沒有消停——
“顧明凱,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你別指望能睡覺!”陳洛梓不管不顧的拉扯著正站在衣帽間門口準備換衣服的顧明凱,牙齒發顫。
今天的一切都太詭異了,那種不安的感覺讓她根本就坐不住片刻,更別說是睡覺了,她必須從丈夫這裡得到一點保證。
顧明凱滿臉都是倦態,這個時候轉頭看向窗外,月亮不知何時已經映入了烏雲裡,只露出了一個白色的腦袋尖兒。他頹然的垂下了頭,將臉埋在了雙手之間,低低地從喉嚨吐出三個字“別鬧了。”
陳洛梓倒退一步,唇瓣瑟瑟發抖,她整顆心都被一股怨氣給束縛著,難以自拔!
“別鬧?是我在鬧嗎?顧明凱!你今天竟然為了那個夏然動手打了盛秋,你現在一言不發,也不去和女兒說幾句話,你就準備洗澡睡覺?你還叫我別鬧了?你在想什麼?你告訴我,啊!你到底告訴我啊,你在想什麼?”陳洛梓竭斯底里的叫了出來。
顧明凱終於抬起臉,他看見陳洛梓的小肚子在緊匝匝的小禮服下面一起一伏,像極了某一種昆蟲的腹部。他厭惡地移開了目光。
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個女人,他當年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個女人!
他想起溫絮的溫婉,他想起十歲之前,夏然總是喜歡黏著自己到處跑,他想起以前的顧家,他想起很多很多……
可是,再也不會回來了,那所有美好的一切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當年就是為了這樣的女人,他把溫絮和夏然都趕出了顧家!
陳洛梓被顧明凱那種厭惡的眼光給刺痛了,她幸災樂禍地冷笑起來,“顧明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後悔了是嗎?你後悔了……哈哈,你以為夏然會原諒你?我呸!你做夢!我看她簡直是恨不得將你給挫骨揚灰了,你別指望她還會原諒你,那個小賤蹄子,還以為自己多有本事,如今也不過就是攀上了一個陸楓城,爬上了一個男人的床,還以為自己多傲氣!偏偏你還後悔了,你也不想想你當年把她趕出顧家的時候,她那種眼神,你以為她會原諒你嗎?不會,永遠都不會!”
顧明凱看著眼前一張一合的嘴,就像是魚一樣,無數討嫌的話就從這張讓他厭惡的嘴裡面滾滾流出來。要是能夠讓這張嘴閉上就好了,剛轉過這樣的念頭,手就已經卡主了陳洛梓地脖子。
四十多歲的女人早就已經不再年輕,脖子地皮膚鬆弛的就像是薄薄的一層紙。
陳洛梓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顧明凱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像是戴了泥塑的面具,只有太陽穴那裡有一根筋一直都在鼓動著,不斷的跳動著,彷彿是一條細小的毒蛇鑽入進去,然後操控著他一切的理智——
他要掐死這個女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
“額……啊啊啊……”陳洛梓此時就只能發出扁平的聲音,就像是水泥刷子迸濺出來的幾個隨你點子,碰到了牆,就軟趴趴的沒有了聲音。
最後終於想起去扒顧明凱的手,顧明凱卻是在這個手突然撤離,陳洛梓一張臉漲得通紅,喉嚨口像是火燒火燎一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吵什麼呢?!”門口這個時候突然響起另一陣蒼老的聲音,那是顧躍龍的。
顧躍龍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只是很不喜歡醫院那消毒水的味道,所以堅持住在家裡。
他的房間雖然和顧明凱他們不是同一層的,不過大晚上的,整個家都是靜悄悄的,加上房間的窗戶沒有關上,顧明凱和陳洛梓的爭吵聲吵醒了他,他這才過來。
顧明凱什麼都不好,倒是很孝順顧躍龍,一見父親過來,他收斂了臉上的戾氣,連忙過去攙扶。
陳洛梓整個人狼狽的跌在地板上,她很想要叫委屈,她很想要大聲的哭,她很想要有人來為她主持公道……
可人一別年。可是,她知道她就算是喊破了喉嚨都沒有用。
原來,她就是後來者居上,她很清楚,顧躍龍一點都不喜歡她。
她死死的咬著唇,一手捂著自己的脖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快步閃進了洗手間。
顧躍龍看了一眼顧明凱,哼了一聲,手中的枴杖重重的敲在地板上,“不孝子!現在知道後悔了嗎?你不過就是活該,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會同情你!你自己好好善後吧!”
他一把推開了顧明凱,準備回自己房間,走了兩步才想起了什麼,又頓了頓,說:“我要見見凝凝,不過顧家這裡她不會過來,我也不想讓她過來添堵,到時候我會出去別的公寓住兩天,你就別派人跟著我了,保不準我那天要是兩腿一直死了,你也不用覺得有什麼,有凝凝陪著我,我會覺得很安息。”
顧明凱動了動唇,他似乎是想說什麼,可是到了嘴邊才發現,中國文學的博大精深,那麼多的詞語,他此刻腦袋卻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到,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
夏然一直都在昏睡,她其實明顯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對勁,可是想要爬起來卻沒有力氣。
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她也聽得很清楚,已經響了無數次了,她卻是一點都不想去接聽這個電話。
她知道今天不是雙休日,她還要上班,也許這個電話是警局那邊的人打過來的,可是她卻睜不開眼睛……
頭好疼,嗓子眼像是有一團火,不斷的折磨著她,她昏昏沉沉只覺得自己沉入了一個黑暗的谷底,怎麼都爬不上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手機倒是不響了,可是公寓門口卻是突然想起一陣敲門聲,力道很大,還有人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夏然忍不住呻/吟了一聲,翻了個身,扯起被子就蓋住了自己的臉。
她真的好難受,現在誰都不要來吵她,她只想睡覺。
“夏然,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陸楓城都不知道自己在門口站了多久了,他很早就過來,可是一直都打她的電話她都不接,一開始以為她不在家裡,結果站在門口就讓他聽到了她的手機鈴聲。
這個女人倒是好耐心,他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打了多少通電話了,她就是一個都不接,最後手機都被他打到沒電,他只能選擇敲門。
可是依舊是毫無動靜。
他有些懊惱的擰眉,沉吟了片刻才大聲地說:“夏然,你再不開門的話,我就真的要不顧公德大喊大叫了,到時候你的鄰居都出來,可別說我沒有提醒你!”
………
還是沒有動靜。
陸楓城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夏然這人雖然脾氣倔強,但是也不至於是倔強到這種程度,至少這個時候,她應該出來,哪怕是隔著鐵門罵他幾句都算是正常的,可是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她不在這裡?
不對,剛剛分明就是聽到了她的手機鈴聲!
陸楓城又是大力的拍了幾下門,“夏然,快點開門,你再不開門,我就找人來打開你公寓大門的鎖,你知道我肯定辦得到,開門!”
………
依舊是毫無動靜,陸楓城低咒了一聲,終於還是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不出十分鐘,馬上就有人急匆匆跑上來,還帶了一個開鎖匠。
陸楓城伸手指了指公寓的大門,面色冰冷的說:“把這個門給我打開!”1ci27。
開鎖匠一愣,有些謹慎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他衣冠楚楚的,也不像是一般的人,可是也不像是會住在這種地方的人,他雖然是個開鎖的,不過這個行業他也已經做了很多年,雖然是以賺錢為主,也不敢助紂為虐。
他思來想去還是問了一句,“先生,這裡是您的公寓?”
陸楓城眉頭一皺,有些不耐煩的看著他,“這個需要向你報備?”
“倒也不是,不過如果不是您的公寓的話,我就不好開門……”
“呵,你倒是很有職業道德。”陸楓城這話分明就是譏誚的,開鎖的人只負責開鎖,哪裡會管什麼主人不主人的,警察找上門來也不管他的事情,那人面色一僵,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陸楓城的司機就已經推了他一把。
“叫你開門,別廢話那麼多,你怕什麼?”
看著這兩人凶神惡煞的似乎很不好惹,開鎖匠哪裡敢惹事,應了一聲,唯唯諾諾的就將門鎖給打開了。
司機帶著開鎖匠下去,陸楓城一腳踢開了公寓的大門,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沉悶的氣息,還夾帶著濃濃的煙味。他順手關上了大門,只見整個客廳都顯得有些凌亂,茶几上面還放著幾個啤酒瓶。
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疼,插/在褲兜裡的雙手下意識的拽進——
夏然,你到底是要如何摧殘你的身體你才肯罷休?
就算是選擇自虐一樣的過日子,也不願意把心裡的苦悶都給說出來麼?
盛怒的同時,陸楓城還感覺到了一股心疼。
是的,他心疼。
他從來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可是現在他確實在心疼,這個不愛惜自己的女人,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從很早以前開始就已經是屬於他陸楓城的了,她如此折騰自己有沒有問過他的同意?
夏然的公寓不是很大,陸楓城以前就來過,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臥室,房門一擰開才發現枚紅色的被縟下面有一團小小的身影正蜷縮著躺在床上。
他心頭無端端的跳了跳,再也顧不上形象,幾乎是快步飛奔到床邊,“夏然!”一邊掀開了被縟。
夏然整張臉都被長長的頭髮給覆蓋住了,看不清表情,可是那遮在她臉上的發絲卻都沾上了汗水,包括陸楓城手中的被縟,也是濕漉漉的,她到底是流了多少的汗?
還有,她怎麼了?
陸楓城伸手撥開了遮擋著她臉頰的發絲,這才發現她整張臉都是蒼白的,原本姣好的唇瓣此刻完全是干澀的,雙手無意識的抱著胸口,身體卻是在輕微的顫抖著。
“夏然,你怎麼了?”陸楓城的手撫過她的臉頰,叫著她的名字,床上的人根本就毫無反應,乾澀的唇瓣不斷的蠕動著,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痛苦。
他的心一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手碰到了她的額頭才發現她的體溫高的嚇人。
該死,她在發燒?
陸楓城大腦嗡一聲,再也顧不上別的,一把抱起了床上還昏迷不醒的夏然,就快步衝出了她的公寓,連門都來不及關上,就直奔電梯口,結果電梯一直都停在四樓沒有動靜,他低低咒罵了幾句,索性就抱著人直接走了樓梯。
其實陸楓城的體能很好,抱著一個夏然從樓上跑到樓下也不會見得喘息,可是今天他跑到車門邊上的時候卻已經有些氣息不穩。
他知道那並不是因為累,只是因為太過驚慌。
她這樣好強的一個人,他幾乎是不會想到她竟然也會生病,她就在自己的懷裡,那樣脆弱,脆弱的連呼吸都好似要消失不見似的。司機大老遠就見到陸楓城抱著夏然衝出公寓大廈,他連忙出來,“陸總……”
“開門……去醫院!”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陸楓城的聲音如此的不穩,似乎還帶著幾許慌亂。
司機一刻都不敢逗留,連忙上了車,車子直奔醫院。
陸楓城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聯繫好了醫生,所以到了醫院之後,夏然直接就被送進了急診室,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鐘,醫生才從急診室出來,一見到陸楓城竟寸步不離地等在門口,連忙摘下口罩,“陸少。”
“怎麼樣了?”陸楓城一把抓住醫生的手腕,表情是毫不掩飾的緊張,“她怎麼樣了?是感冒還是什麼?我剛剛抱著她過來的時候發現她渾身都很燙,是不是發燒了?”
陸楓城平常有什麼不舒服的,也會找這醫生,所以他還算是瞭解陸楓城的脾性,別說是如此緊張的樣子他根本就是前所未見,有時候就算是他本人有什麼問題,他也從來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看來裡面那個女孩子和他的關係一定很不簡單。
醫生也自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地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礙,就是感冒引起的發燒,不過估計是昨天晚上就已經開始了,加上病人沒有及時就診,導致現在有點肺炎,高燒不斷的話會比較麻煩,這兩天還是密切關注一下比較好。”
肺炎?
陸楓城眸色一沉,原本拽著醫生手腕的手瞬間就移到了他的衣領口,“什麼肺炎?肺炎嚴重不嚴重?我不管你花多少精力,你必須給我醫好她,她絕對不能出事聽到沒有?”
那醫生雖然偶爾會和他接觸,倒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狠戾的一面,一時間嚇得面色一白,一旁的小護士一個一個都變了臉,他連忙哆哆嗦嗦的安撫,“那個……陸少,其實肺炎也不是……不是很嚴重的病……就是……就是高燒引發的……是可以壓下去的……陸少不用擔心……我會給病人配藥……會密切觀察她的情況……”
陸楓城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過激,他鬆開了醫生的衣領,只是臉色依舊是一片冰冷。
醫生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後面的話給說了出來,“那個……陸少,其實我察覺到病人的情緒似乎是很低落,這也會影響她的病情……”
正說著,不知道是誰突然叫了一聲,“啊,病人醒了!”
陸楓城聞言,一把推開了站在門口的眾人,飛快的衝進了急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