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零章，重回那座城

　田田卻是抿著小小的紅唇，片刻之後，才舉起手來，“為什麼爸爸五年都不來看我和哥哥？他是不是不要我們？”

　她的眼神之中有著一絲不懂得掩藏的黯然，思怡看的一清二楚，一瞬間，心疼的整個人都在抽搐。

　她到底還是錯了，她應該早一點告訴孩子的是不是？

　“不是。”她伸手捧住了田田的臉頰，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溫柔的一吻，沙啞著嗓子說：“寶貝，爸爸不是不要你們，是媽媽的錯，媽媽怕你們接受不了，所以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們。爸爸很喜歡你們，特別是你，田田，爸爸說了，你是他心頭的至寶。”

　田田眼眶微微一紅，“媽媽，田田很喜歡爸爸，爸爸很帥，很威武，媽媽你能不能不要再生爸爸的氣了？田田和哥哥都想要和爸爸住在一起。”

　思怡張了張嘴，一時間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只能把女兒擁入自己的懷裡，激動的心情好半天都不能平復。而半響過後，田田卻又對她說：“媽媽，爸爸不懂我在說什麼，田田也不能開口叫他一聲爸爸，媽媽你把我的話告訴爸爸好嗎？你就說，田田很喜歡爸爸，爸爸一定要好好的疼愛媽媽。”

　忍了又忍的眼淚到底還是控制不住，思怡咬著唇，依舊是有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匆忙地擦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學校有警衛出來，敲了敲她的車門，示意她趕緊把車開走。思怡這才收斂起自己的情緒，讓田田坐好，看著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她連忙踩下油門送田田去她的學校。

　一路上母女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什麼，田田原本就是一個安靜的女孩子，加上不會說話，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她基本都不會說什麼，而思怡心裡此刻更是翻了天一樣，太過複雜難辨的情緒在她的胸腔翻滾著，她也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只是把田田送到了學校，然後才對她說：“媽媽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傍晚的時候，讓阿姨來接你們放學。”

　田田乖巧地點了點頭，進去之前，還是拉住了思怡的衣袖，“媽媽，爸爸晚上還會來看我們嗎？明天他會不會做早餐給我們吃？”

　思怡心頭一酸，這樣的問題，她沒有資格回答，不是麼？

　她伸手揉了揉女兒的發頂，溫柔地說：“寶貝乖，爸爸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他說了，一有時間一定會過來看你們的。”

　田田雖是有些失望，卻並沒有表露得太明顯，很快就點點頭，背著書包進了學校。

　思怡沒有停留，也沒有回家，她直接開著車子上了高速，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去哪裡，但是腦海裡總是有一個念頭，一個感覺，在牽引著她，往前開，她想要去一個地方，心中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是自己抗拒去觸碰那個答案，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等到幾個小時之後，她的車子出了A市的高速出口，她看著那上面寫著的城市名字，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原來自己要來的是這裡——A市。

　五年了。

　真的是久違了，這個城市是她從小成長的城市，這個城市的很多角落她都很清楚，這個城市裡面還有她的親人，她的哥哥，她的母親，可是她竟然一別五年，曾經想過自己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踏入這個城市了，所以連同和親人的聯繫都變得那麼吝嗇，卻不想五年過後的今天，她竟然還是回來了。

　有些倉促，可是心中還有一個聲音迫不及待地驅使著她開往另一個地方。

　有些東西累積在心裡太久，還是會膨脹，這五年來，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躲在B市，到底是在躲避著一個叫江燕回的男人，還是在躲避著一段讓她連想起來都會痛徹心扉的荒唐過往？

　墓園還是五年前的那個墓園，她到了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不是清明過節，墓園裡冷冷清清的幾乎沒什麼人。思怡把車子停在了墓園門口，然後下了車。

　依舊是熟悉的小道，兩邊的樹木在這個季節綠油油的格外的茂盛，偶爾還能在空氣中聞到一絲春天的氣息。

　思怡按照記憶中的路程，慢慢地走向那塊墓碑處，卻是意外地發現，墓碑邊上放著一束百合，花還沒有完全謝掉，看樣子像是前兩天才放在這裡的。

　她站在不遠處，一直站了很久，最後終於還是抬起腳步走了過去。墓碑上的照片是無數次出現在她夢中的那張臉，其實她有點害怕見到這張臉，她無數次都在夢裡面用那樣清冷的聲音告訴自己，她錯的有多離譜，所以所有的報應都在田田的身上……

　她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那照片之上，那雙眼睛，那樣溫柔地看著自己，思怡卻是覺得心頭一抽一抽地難受，好半響過後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麻木的，又緩慢的，“……對不起，這麼多年我都沒有來看過你……因為我知道你肯定在怪我，不然的話你也不會一直出現在我的夢裡，其實我不知道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是我想你一定是很善良的，不然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葉思怡這個人了。”

　“……那兩個字我還是喊不出口，對不起……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樣過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我真的很沒用，我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哪怕是過去了五年，我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有那麼一點點的渺小希望，就算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幻想……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冷面冷心地對他，到底是因為他還是因為自己……”

　“我真的好累，我感覺自己現在腦海裡住著兩個人，一左一右每天都在拚命地拉扯著我的思維，我真的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可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我知道我自己有很大的問題，如果當年……我真的夠狠心的話，我也許不會要我和他的孩子……他說得對，孩子都生了，才想著撇清關係，未免太過可笑……”

　有風輕輕地吹過，拂過她的臉頰，幾縷碎髮在癢癢的在她的額頭隨風飄動，她伸手捋了捋，垂下了眼簾，顫抖的聲音有著讓人難以忍受的辛酸，那樣卑微，那樣祈求，只是因為她真的被折磨的太過辛苦。

　“……你能不能幫幫我？我覺得很痛苦，因為我知道不可以，可是我控制不住，所以你幫幫我，如果你真的不贊同我和他在一起，那麼求你了，讓我死心吧，不要再有一點點的幻想，你幫幫我吧……”

　照片上的女人依舊是溫柔地笑著，而墓碑前的女人卻是跪坐在了她的面前，她的笑襯著她的哀傷，在微微的春風之中，彷彿是隱著一段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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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格調高尚的咖啡館裡，衣著時尚的女人，帶著一副墨鏡，此刻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對面坐著一個脖子上掛著單反相機的男人，男人頭上帶著一頂鴨舌帽，臉上也是架著一副墨鏡，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整理出了一疊相片，然後推到了女人的面前。

　“這是您需要地照片，我是以最快的速度從B市趕過來的，今天上午才拍到的，下午就給您送過來了。”

　卻紅在抿楚。女人白希的手指伸過去，輕輕地捏起一張照片，她沒有取下墨鏡，隔著深紅色的鏡片，她眸光冷冷地看著那照片上的人——

　男人姿態慵懶地靠在車子邊上，女人低垂著眼簾站在他色對面。

　她又抓起了一張，男人卻已經伸手摟住了女人，而女人則是一臉嬌羞的摸樣，怎麼看都像是在玩一套欲拒還迎的手段，那眼神，哪怕是在照片上，她都看得出來，她對這個男人分明就是有愛意，偏偏還要推開他，不是矯情是什麼？

　她紅唇緊緊一抿，揚手就將那照片丟在了一旁，又抓起了另外一張，這一張卻是多出了兩個男人。

　一男一女，不過五歲的摸樣，四個人一起從電梯裡面出來，女人牽著兩個孩子，小男孩頻頻回頭看身後的男人，而男人的眸光卻是溫柔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她的手指倏然一緊，捏著照片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大，幾乎是要將那照片給捏得變了形，好半響過後她才壓低嗓音反問，“調查清楚了麼？這兩個孩子是誰？”

　對面帶著鴨舌帽的男人伸手壓了壓帽簷，眼神卻是閃著貪戀的光芒，他答非所問，“那是不是應該先給錢？你要知道這個工作可不好做，他的身邊有太多的人都暗中跟著，我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那個女人的住所下手的。一般的私家偵探別說是拍照片了，靠近他百步之內，馬上就會被咔嚓了。”

　女人二話不說，就從自己的手袋裡抽出厚厚的一沓錢，直接摔在了男人的面前，語氣帶著幾分嫌惡，“你的價格也不低。好了，錢給你了，現在你就給一點有用的信息。”

　男人篤定一笑，挑了挑眉，“當然，絕對是一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