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森林邊緣的人類軍已經撤退，黑袍的污妖們回到了族裡，各自離開休息。這一天長時間的戰鬥讓污妖們也很疲憊，緋烈打了個哈欠，跟楚思揮揮手便走了。焚夜看著楚思有些困倦的樣子，提醒道，「陛下，別忘了明天的課程。」

　　楚思，「……」她真想掀桌不幹了。

　　這場戰爭讓人類和污妖都安靜了下來，逃離流放城的人們又開始陸陸續續地回來，只是仍沒有見到哈齊特等人的身影。楚思規定了上交能量的時間，每月她會安排污妖按時來取。除了破損的建築物，流放城的其他損失並不算太大，費恩和傅一諾開始著手城市的重新管理。

　　戈壁上，哈齊特等人並不好受，雖然他們帶走大量的物資，但是並沒有找到適宜居住的地方，只得風餐露宿。星球上晝夜溫差很大，離開流放城後，隊伍裡的每個人都過得並不舒服。

　　「大人，污妖們離開流放城了。」隊伍裡的人還跟城中的人有聯繫，匯報著最新進展。

　　「城裡情況怎麼樣？」哈齊特並不覺得污妖會對人類手下留情。

　　「沒什麼傷亡，只是炸毀了幾座建築物便離開了。」那人補充道，「聽說現在是費恩和傅在進行管理……」

　　「哼，費恩這個狡猾的詐騙犯！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哈齊特想起費恩臨陣脫逃的事情就來氣，他面色凶惡，咬牙道，「先讓他們得意一會兒，污妖怎麼沒炸死他們……」

　　森林裡，楚思擺弄了一下那枚銀色的手環，發現她並沒有辦法使用，她甚至無法將機甲取出。手環的設計簡約，看上去並不起眼。她思索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可能沒有掌握使用它的訣竅，打算去問一問羅斯年。

　　羅斯年最近已經把初版的遮陽裝備設計好了，他剛剛做出來樣品，看到楚思過來，趕忙道，「陛下，您要看一看第一版的樣品嗎？」

　　楚思有些驚訝，「你做好了？」

　　羅斯年點點頭，向楚思出示制作好的樣品。那是一枚小小的電子紐扣，羅斯年摁下啟動的按鈕，類似於光幕的東西便包裹住他，這種光幕可以將陽光隔絕。他並不清楚到底是陽光中的什麼物質灼傷了污妖，但是參考污妖在烏雲、防護罩下可以正常行動，他制作出了這種電子紐扣。

　　「樣品還有些問題，光幕不太穩定，使用時間過長會變形。」羅斯年老老實實地匯報著樣品出現的問題，又補充道，「不過再多做幾版，應該可以克服這些缺點……」

　　羅斯年的專業水平還不錯，沒被丟到流放之星前，他在星際聯盟內是頗有才華的新晉技師。他在軍中為聯盟效力，和不少有名的大師級技術人員師出同門。羅斯年的戰鬥能力不強，不過給他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他踏踏實實地做東西，能產出不少有用的裝備。

　　「辛苦了。」楚思詳細地了解了一下光幕紐扣，然後取出那枚銀色的手環遞給羅斯年，詢問道，「這個東西是什麼？怎麼使用？」

　　羅斯年看到那枚銀色的手環一怔，他緩緩接過手環，細細地打量著它，用手摩擦著手環的表面。制作手環的金屬材料很稀有，鍛造難度極高，即使在聯盟內可以制作的人也並不多。羅斯年看著這熟悉的做工，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久他才輕輕問道，「陛下，這枚手環是您從哪兒拿到的？」

　　楚思看他臉色慘白，淡淡道，「這跟你沒關係吧。」

　　「您拿走時，使用者還活著麼？」羅斯年的心裡涌起海水般的恐慌，他看著楚思，聲音顫抖，「求求您了……告訴我吧……」

　　羅斯年看著楚思平靜的樣子，甚至有些害怕她的回答。這枚手環是學姐親手打造，他甚至看到過設計圖，絕對沒人可以仿造。現在手環落入了污妖王的手中，這代表著什麼？羅斯年想起葬身風暴的沙桑，難以抑制自己內心翻滾的情緒。

　　楚思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給出了答案，「活著。」

　　「您沒殺她？」羅斯年眼神一亮，仿佛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她在哪兒！？」

　　「我為什麼要殺他？」楚思不悅地皺緊眉，提醒道，「現在是我在提問手環的作用，不是你來問我。」

　　「陛下，手環的使用者是我重要的友人，我必須要找到她！她現在也在流放之星上嗎？」羅斯年頗為急切，原本毫無希望的事情突然有了一絲光亮，他像是渾身被注入了力量。

　　「這跟我有關係嗎？」楚思不客氣道，「別忘了你還是俘虜，老老實實地工作才是你該做的事。」

　　羅斯年被楚思的態度潑了一盆冷水，他都忘了小污妖王頗有脾氣，簡直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他想了想，放低聲音，試圖跟楚思進行協商，「陛下，我不想要吊墜了。如果完成了紐扣的制作，您能告訴我手環使用者的下落嗎？」

　　「可以。」楚思倒是不在乎這些細節，她隻答應了告訴他下落，可沒有答應放羅斯年走。

　　羅斯年舒了一口氣，想起流放之星上條件惡劣，又忍不住道，「她……過得還好嗎？」

　　楚思想了想，答道，「不好吧。」那個銀頭髮的人類剛剛被她拿走了機甲，面對著混亂的流放城和心有餘悸的平民們，應該算是過得不好？

　　羅斯年嘆了口氣，更加堅定了要找到學姐的決心，只要人在流放之星上，一時半會兒肯定不可能離開。

　　楚思伸手想要拿回那枚銀色的手環，她見羅斯年沒撒手，命令道，「鬆手。」

　　羅斯年微微一愣，還是放開了手環，其實他仍感到奇怪，手環怎麼跑到楚思手上了？

　　楚思晃了晃手環，又問了一遍，「這個到底怎麼用？」

　　這回羅斯年直白地回答道，「這是儲存機甲的空間設備，因為半人機甲是珍貴的武器，所以手環設置了開啟權限。除了使用者本人，其他人都是沒有辦法打開的，包括我。」

　　楚思有點鬱悶，不過拿走機甲相當於削弱了人類的戰鬥力，倒不是毫無益處。可惜這手環對她來說就是個裝飾品了，沒有實際用處。

　　自從費恩聽到傅的問題，內心裡便升起了強烈的警惕感，污妖到底為什麼需要那麼龐大的能量？城中的發電站勉強可以支撐著人們的生活，因為人類和污妖的退兵協議，現在不得不縮減城中人們的用電量。

　　費恩先將高層們的用電量大幅消減，同時控制軍備制造，減少能量的消耗，最後小幅地消減了平民們的用電。城中禁止制造一切對空武器，費恩便把這部分人力物力花在了興修新的發電站上，過不了多久，城中的生活應該就漸漸走上了正軌。

　　污妖和人類的不平等條約已經宣告全城，費恩可不甘心當背鍋俠。他要讓所有人看看哈齊特曾做過的蠢事，讓流放城付出了什麼代價。當然，城中也有人質疑費恩和傅的臨陣脫逃，說他們是為了權力，放棄了人類的尊嚴，跟哈齊特是一丘之貉。

　　費恩對這種言論嗤之以鼻，傅都將半人機甲交了上去，還談什麼為了權力？他比較生氣的是哈齊特臨走前帶走了大批的物資，讓本不富裕的流放城更加困難。

　　今天是約定好取走能量的日子，楚思和其他污妖是在夜晚到來的，他們仍然穿著黑袍。除了費恩和傅一諾，其他人看到污妖都露出了略有些恐懼的神色，忍不住退後了幾步。

　　費恩率先開口，不卑不亢道，「大人，我們現在去發電站？」

　　楚思點了點頭，傅一諾站在費恩的旁邊，雷安懸浮在半空中，正在氣憤地盯著她。

　　費恩在前面帶路，忍不住旁敲側擊道，「您怎麼會突然對能量感興趣？妖獸們需要能源物質時，應該會直接挖掘礦石，比如矮人族？」

　　楚思沒說話，她比較好奇流放城內發電站的規模，神格古籍上有不少她想要點亮的技能，不知道這回能不能充滿能量。

　　費恩見她沒有回答，繼續問道，「您需要這麼多能量，是有什麼特殊的用處嗎？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楚思瞟了他一眼，似乎有了一點興趣，「什麼意思？」

　　「在不傷害人類和污妖的前提下，您需要能量，而我們需要別的東西……」費恩斟酌著用詞，緩緩道，「我覺得是有合作的可能性的。」

　　「你們想要什麼？」楚思問道。

　　「糧食和水。」費恩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繼續道，「您也應該知道，森林外的土地極為貧瘠，產量很低。如果您願意提供糧食，我們可以把更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生產能量上，而不是效率極低的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