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我恨我愛你

　到頭來還是假的。

　他從頭到尾都是在設計自己，口口聲聲說著沒有欺騙自己，才是最大的謊言。四年前所用過的手段在自己的身上顯然是屢試不爽。果然，他說過的，過程是怎麼樣，他從來都不計較，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所以，連車禍都可以偽造，恐怕他腿上的石膏也是假的吧？

　可是比起四年前他那樣殘忍無情地對待自己，更讓她心痛的不過是如今用虛情假意來將自己再一次推下無邊的地獄。

　痛苦、失望、絕望……

　如同潮水兇猛地拍打著她，她神色恍惚地走在大馬路上，胸口鈍痛得讓她幾欲死去。

　如果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如果她從頭到尾都能夠守住自己的心，那麼絕對不會有被欺騙之後如此痛徹心扉的感覺……

　當她在親情和愛情之間來來回回徘徊的那麼久之後，終於還是決定飛蛾撲火一次，卻不想是真的燃燒成了灰燼。

　秦宇晟，你可真夠狠的！

　她夢遊一樣走在大街上，每一步都走得如此吃力，彷彿是踏在了火海刀山上，烈灼、剜剮、一道道、一寸寸地疼痛逼近了自己的神經深處。最後竟然還記得攔車，上了的士，出租車司機問︰“去哪兒？”

　她聽了兩遍才聽懂，又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電影院。”

　司機把她私附近的電影院，她獨自買票，隨便看了一部電影。

　上座率並不高，只有廖廖可數幾個觀眾，有情侶在最後包座中旁若無人的接吻，而她坐在最後一排，看著黑暗之中，不遠處幾對情侶親暱想用的畫面，她卻淚流滿面。

　原來旁人的愛情，這麼輕鬆愜意。

　談一場戀愛，一個星期可以牽手走進電影院，男朋友永遠都會寵著自己。還經以可。

　偏偏只有自己，如此年紀，她卻絲毫感受不到愛情的滋味。這些年，每一步都走得那麼艱辛，並不是如履薄冰，而是踩在火焰上，從來都是咬牙堅持，時時刻刻彷彿是緊繃的弓，沒有一刻是可以徹底放鬆下來的。

　誰都會有累和痛苦的時候，她是真的覺得身心俱疲。這一場拉鋸戰，將近五年了，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她獨自承受了多少？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她曾經所承受的痛苦是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記憶。

　她想要結束這一切，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四年後回來是一個多麼大的錯誤，如果她可以一直留在意大利，那麼是不是這些事情都不會生了？

　至少這顆心，四年前沒有陷入得如此徹底，至少那些年，她還記得那些傷害，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好了傷疤忘了疼，卻硬生生讓人再在舊傷上狠狠剜上一刀，才可以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是，她是自討苦吃，她是沒有出息，她是自己犯賤，所以此刻，她只會流眼淚。

　因為除了流淚，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

　她沒有回家去，也不想回公寓，什麼東西都沒有吃，胃裡空空的，疼得難受，好幾次頭暈目眩的都幾乎站不穩了，她就停下來靠著馬路邊上的某一處建築物休息一下，然後再往前走。最後夜幕降臨的時候，她才站在街邊看到酒吧閃爍的霓虹，有點眼熟的名字，她其實很少來酒吧，當醫生的時候都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那時候偶爾會和同事過來。12387755

　而此刻，她有些自嘲地想，似乎她所有的噩夢都是從酒吧開始的吧？

　那麼，就在這裡結束吧！

　走進裡面才現氣氛異常high，舞池裡男男，摩肩接踵，燈光狂亂音樂震耳聾，連dJ都正瘋狂到了極點，彷彿群魔亂舞，午狂歡。

　文靜有些不太適應，不過也只有那麼幾分鐘，震耳欲聾的聲音反而是讓她那顆疼痛的心開始麻木起來，她獨自走向了吧檯，aiter問她要什麼，她說白蘭地。

　其實她的酒量實在不敢恭維，但是現在她只想要喝醉，喝醉就好了，醉了就有理由大哭一場不是嗎？

　這些年，她太過壓抑自己，有時候真的是連哭都不敢哭，因為所有的人都給她冠上了堅強的金鐘罩鐵布衫，她有時候明明難過的想要掉眼淚，卻現自己怎麼都哭不出來，一次一次給自己理由和藉口，你不能哭，你不能哭，所以她就真的不哭了。

　可是現在，她只想要大哭一場。

　不是有人說過嗎？

　哭過就好了，痛都會走的。

　一口氣喝了兩杯，還沒有醉，但是有些暈乎乎的，酒吧裡面的燈光也越來越閃爍，音樂越來越飄忽，有陌生男人在她身邊坐下來，跟她搭訕。pynetbsp; 文靜連眼神都懶得甩給對方一個，心想著，原來自己走出來，也是一道風景線。至少還有人會來和自己搭訕，她彷彿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面，來來去去那麼多的恩怨情仇，而她卻連爭取幸福的機會都已經沒有。

　身邊的男子見她不說話，越覺得好奇起來，不屈不饒地繼續賣弄著自己的口舌，文靜只覺得心煩，最後直接讓aiter帶她去了包廂。

　上了三樓的包廂，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彷彿是走入了另一個世界。不過酒吧的包廂是有最低的消費，所以文靜又叫人來開了一瓶紅酒，一個人靜靜地自斟自飲。

　其實已經有些醉了，她整個人慵懶地倚在沙上面，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對面的牆上有碩大無比的液晶屏幕，她點了歌，一的接著往下聽。

　聽著那些歌星唱的纏綿緋惻，愛恨離傷，字字句句都是蕩氣迴腸，她很少開腔的人都跟著一字一句地哼起來，只是跳到最後一歌的時候，她才有些恍惚，不太記得自己是不是點過這歌，屏幕上很快就跳出了阿妹的身影，略帶沙啞的女聲帶著無比惆悵的音調唱著，“……不能放縱愛你，就放過自己……”

　“……都怪我，太不爭氣，我恨我愛你，oh~我愛你，只是因為你是你，oh~我恨你，你有我看也看不清的小聰明，你有我說也說不完的壞脾氣……我恨我愛你……”

　一曲完了，她才現，她的視線早就已經模糊，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扭曲，喉嚨微微有些澀，好像是剛剛撕心裂肺地吼過，其實她不過是跟著屏幕輕輕地哼了幾句。

　不過一歌的時間，卻已經讓她的世界分崩離析，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手中的酒吧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厚厚的地毯並沒有讓被子破碎。她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這一刻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