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章,不為人知
心頭微微一緊,她下意識得把手機藏在了被子底下,然後一言不地直接躺了下去。
秦宇晟面色沉寂,看著她刻意對自己冷漠疏遠的摸樣,似乎並沒有放在心頭,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床邊,最後坐在了她的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她緊閉雙眸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微微有些顫抖,心知肚明她是在裝睡,可是枕頭邊上那暈開了一大塊的濕潤,讓他的心頭不受控制地收縮。
就這樣看著她,他忽然就想起許多事情來。
想起自己很多年前,伺機設計她到底是因為什麼……
其實在很多年前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譚家所有的人的資料他都一清二楚,譚文靜這個名字他也早就已經知道,只不過她在國外唸書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踫見過她,情調很好的咖啡館裡,她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裡翻書,彷彿整個喧嘩的世界和她無關,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他看著她的側臉,融入在金色陽光下的側臉,那一眼,讓他的心頭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或許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念頭。當然這個小小的卻幾乎改變了所有人一生的插曲她並不知道。
當然不會知道,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
他認識她,早在她的眼楮看到他之前。
那時候的她,白衣粉裙,長飄飄,雙十妙齡的年紀,走在人群之中就彷彿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讓人怦然心動。那時候的他,事業已經有了很大的成就,身邊的女人不斷,卻從未有一個像她這樣,只需要一眼,他就有一種衝動,要把這個女人壓在自己的身下……
所以當年他原本是打算讓譚文彬破產,讓譚遠昊坐牢的計畫就這樣被擱置,而是選擇了從她的身上下手。
憑什麼?他幾近惡毒地想,憑什麼讓她活的這麼輕鬆?
她這一朵清純的梔子花,他偏偏要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他的感覺一貫都很準,他遠遠地望著她,就像是獵人看著自己心心唸唸的獵物,等到終於拆骨入腹的時候,他才不得不感嘆一番,滋味真是美好……和他想的一模一樣,可是他卻並不知道,原來美好的滋味是帶著蝕骨的毒液,嘗過了一次就再也戒不掉,甚至是對別的女人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興趣。
很多次他都問過自己,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女人,二十七八歲的女人,說句不好聽的,一個大齡剩女,除了身體是自己一手開過之外,似乎並沒有太多讓像他這樣的男人屢次失控的地方,可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一次又一次,原本復仇的計畫早就已經被拋之腦後,甚至是想要帶她見自己的母親。
或許那一刻,他就已經沉淪了。
愛上一個人,原來不過就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卻又是這樣艱難。
其實自己一點也記不起來了,他是從什麼時候愛上她,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愛上她,他是真的不知道,因為這一場遊戲是他自己設計的,他精心為她準備的,為譚家準備的,他的目的只不過是摧毀譚家的人,讓他們痛不欲生。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所有的一切已經變得不一樣,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是真的不知道……就像不知道為什麼嬰兒會哭,就像不知道為什麼人需要吃飯,就像不知道為什麼會為了她連宋家的聯姻都可以放棄的乾乾淨淨……等他知道的時候,卻已經晚了,孩子沒有了,而他竟然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四年的時間,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他每天都在思唸著她,卻又不敢靠近,幾乎是想盡了一切的辦法,最後還是弄到如此下場。124o2851
如今才明白,最最絕望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他以為有機會彌補,在她回來之後,他開始對她展開不一樣的攻勢,她想要什麼,給她就行了,只要她不離開自己就可以了,恨也好怨也好,只要她覺得開心,他都可以承受,寧可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怨恨一輩子,他都不會再放開她的手。他真的以為有機會可以讓彼此的關係改善,在他出了那場自己精心策劃的車禍之後,她陪在自己的身邊,李楊告訴自己,她當時哭得很傷心,她甚至是親暱地叫自己“宇晟”,他真的以為已經成功了,可是所有的一切,原來不過只是他的以為……
他掙紮了那樣久,拼盡了全部的力氣,卻沒有掙開這結果。
而如今,她就在他面前了,可是隔得太遠,再觸不到。
對付譚文彬,有半分之八十的原因是因為譚家的那兩個男人總是把她弄哭,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她哭著跑出來,幸虧他還等在那裡,第二天帶她去了臨海,那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他們的存在是阻礙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最大絆腳石,那麼他不介意一腳踹開。
譚文彬自以為是,口口聲聲說著是為了她,其實有多少的私心不過也是為了想要打敗自己,一舉成名?
所有讓她不開心的人和事,他統統都要毀滅。
次她要對。他要讓譚文彬知道,如果沒有文靜,他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可是他卻獨獨算漏了她對家人的那一份感情。
他是自私的,因為他原本還打算在譚文彬公司破產一無所有的時候,再告訴她,四年前的真相,他就是要讓她徹底倒戈在自己這一邊,既然譚家的人永遠都不會接受自己,那麼倒不如讓她和譚家決裂!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他做了這麼多,卻不過都是在逼著她往絕路上走。
而如今的局面,是否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他有些苦澀地想,秦宇晟,原來你也會相信所謂的命運嗎?
只是明白,終究是無路可退。
“靜靜……”他終於開口,這樣親暱的兩個字,以往厚著臉皮在她屢次說過不要這樣叫自己的情況之下,還是一遍一遍地喊著。可是只有他知道,其實再親暱的稱呼,對於他們而言卻是隔著千山萬水,連夢裡都吝嗇得不曾出現。
他茫然地看著她,在十多年前親人離去的瞬間,有過的眼眶酸澀天地俱滅的感覺再一次湧上來,幾乎是不能自己,他聽到自己喃喃的聲音,“你喜歡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