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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個龍傲天竹馬(四海重明)》第41章
41.第四十一章 巳洲雙子

  嵇煬將南顏拉出人群包圍中, 尋了個地方暫避,待村民們各自散開,才施了個障眼法, 化作兩個凡人。

  「……我在海上遇見陣法裂隙了,確實是有琴音傳出,而且裂隙裡有一股神識好似發現了我。」

  南顏對剛剛那股神識心有餘悸,若非那神識沒有絲毫惡意,她可能當場靈台就會被碾碎。

  「你說, 會不會是舅舅的神識發現我了?」

  「封妖大陣存世近千年之久, 內中流放的修士並不止南頤一人, 弱則結丹,強則化神,不乏有壽元將盡前走火入魔之輩,若是南頤便好, 若不是, 當要謹慎。」

  二人商量了一下, 還是需多搜集些故聞,於是回到海邊, 此時村民已各回各家, 原地只剩下那個老嫗呆呆坐在海邊, 任潮水一點點淹沒雙腳。

  南顏上前,雙手合十問道:「老婆婆, 要漲潮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老嫗的雙眼仍看著浩渺無邊的海面, 過了一會兒,發幹皸裂的嘴唇動了動,道:「姣娘早上說去打漁,怎麼還沒回來呀,灶上的粥都冷了。」

  「老婆婆?」

  老嫗在海邊又站了一會兒,忽然轉身,急匆匆回去。

  「對、灶上的粥,我得去溫一溫、溫一溫,姣娘總是手腳冷。」

  南顏滿心疑惑,對嵇煬道:「你聽見了嗎?姣娘。」

  當日他們在玲瓏京遺址裡陷入黃泉鏡幻境時,南頤就稱那鮫人為「姣娘」。

  「應非巧合,隨後一觀。」

  他們跟著那老嫗走去,路上便聽見村裡的婦人小聲議論。

  「辜老婆子倒也可憐,丈夫被妖怪吃了,女兒十六歲的時候出海也淹死了,剩她一個人。」

  「可憐啥,要不是這些年村裡的人接濟她,她早餓死了。」

  「去年有個仙師帶她出海說是要捕鮫人,她胡亂指路去了海心,去的十個仙師隻回來一個,氣得仙師打斷了她兩根骨頭。」

  「這不,才好起來,又要誆騙人了。」

  這老嫗似乎一貫是村裡人的談資,南顏同嵇煬走了不遠,便已聽到了老嫗三四十年的悲慘生活。

  老嫗年輕時嫁給一個村裡的漁民,漁民某次出海,風大墜海,被潛伏在下面的低階妖獸撕碎吃了,留老嫗和一個剛出生的女兒。老嫗獨力將女兒帶大,待女兒十六歲時,想要出海打漁換點布料作嫁衣,也是失蹤在海上,屍骨無存。

  有人說,是被鮫人拖走吃掉了。

  「鮫人的確食人,但北海之中妖物繁盛,凡人的血肉相較而言並未有多少靈氣,肥美的妖魚對鮫人更有吸引力。」

  南顏與嵇煬在老嫗破落的房子外看了一會兒,只見老嫗忙來忙去,幾次喚她,她也只當沒聽見,讓人無可奈何。

  「不如就用黃泉鏡一試,這老嫗是凡人,不會如病酒一般自成防禦結界。」

  病酒琴乃仙品靈寶,內中自蘊琴靈,自那日第一次用黃泉鏡引出後,琴靈自發守護原主過往,想來除非等到結嬰後,方有足夠的靈力發動黃泉鏡全力。

  黃泉鏡是不分敵我的幻境,這老嫗的過去並沒有出現大能修士動手的場面,自不會有什麼危險。

  老嫗正不停地往灶中添柴,火焰劈啪作響,燒得缺了沿的鐵鍋裡的稀粥不停冒出白泡。

  爐膛裡的柴火快滿了,老嫗嘴裡念叨著:「還有一匹麻,得給姣娘做嫁妝……」

  渾然不覺,她面前灶中的火焰倏然放緩,仿佛被什麼奇異的力量籠罩。

  忽然,老嫗的眼裡像是有了光,隨後面貌發生了變化,臉上的皺紋漸漸消失,灰白的枯發也徐徐變得油亮。

  這時,有人在門外輕扣門扉,老嫗擦了擦手,走出去,只見門前站著一個寬袍大袖的儒雅琴師。

  他面貌清俊,唯獨雙眼無神,愛惜地抱著一張琴,辜婆婆出來時,琴師面上帶起了笑:「請問,可是辜家的伯母?」

  小地方的人,從沒見過這般清貴人物,辜婆婆一時間沒能猜出對面的是位仙師,連忙讓進來。

  「小婦人有什麼事能幫到公子的?」

  琴師輕咳一聲,面上竟有些緋紅,道:「是這樣的,在下姓南,單名一個頤字,昨夜……昨夜於附近海崖上譜寫新曲時,聽到一位姑娘在附近海礁上伴琴聲而唱,聲音空靈。在下去尋時,這位姑娘突然跳入海中,只來得及在附近拾到這支銀釵,村中的銀鋪說,這支銀釵是伯母訂做的,故而、故而前來奉還。」

  他說話時,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動心,任誰都看不出來,這般情竇初開的人,竟是位大能修士。

  不過辜婆婆卻沒有注意,而是滿面呆滯,接過銀釵的雙手甚至有些顫抖,待看清楚了釵上刻著女兒的名字時,眼神混亂間,連連點頭。

  「是……是,我家的姣娘調皮了些,喜歡出海遊玩,我時常教訓她,沒想到打擾了公子。」

  不遠處,在黃泉鏡幻境外的南顏用神識觀察著院子內的情況,心道,這辜婆婆的女兒可能這時就已經死了,她應是患有癔症,認為女兒還活著。

  尤其是在南頤帶著女兒的遺物來時,這辜婆婆更是犯了癔症,交談間讓南頤誤以為自己遇上的是凡人家的女兒。

  南頤頷首道:「伯母客氣了,卻不知……姣娘姑娘何時能回來?」

  辜婆婆道:「她、她出海去了,明年她該嫁人了,想捕些魚換嫁妝。」

  「呃?」南頤微微一頓,但因為修養極佳,並沒有細問,道,「北海危險,凡……姣娘姑娘一人出海易遭意外,伯母若信任在下,在下將她尋回來如何?」

  「哎,好好,那麻煩公子了。姣娘從村東頭的無言渡離開的,若找到了,務必回來用一頓飯。」

  辜婆婆連連道謝,南頤點頭,撤出幻境。

  黃泉鏡力量結束,辜婆婆身形一晃,靠在院中的竹椅上沉沉睡去,嘴角帶著一絲笑容。

  琴師的幻化散去,露出嵇煬沉思的面容。

  他徐徐自辜家門中走出,右手平攤,周圍空氣一凝,化作一面古鏡落在他手上。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舅舅當時沒有認出來了,一是銀鮫本就可完美隱蔽氣息,二是有這位老婆婆為她提供凡人的身份,這兩種巧合加起來,舅舅又是盲目之人,在玲瓏京之前,恐怕一直以為姣娘就是辜家的女兒。」

  嵇煬略一沉吟,道:「誠如先前所推測,可見南頤去玲瓏京之前,他與姣娘尚且平安。偏一離開,姣娘就被擒,他在離開北海前,會不會見過什麼人?」

  南顏道:「要不要去這婆婆說的無言渡看看?」

  「今夜是滿月,子時過後應可再動用一次黃泉鏡。」

  南顏疑道:「怎麼了?」

  嵇煬抬頭看向天空,目光悠遠,神情正經道:「有言在先,南頤怕是會同鮫人在那處定情,逸谷先生我可繼續飾演,只是尚欠一純真年少的鮫女。」

  這就很尷尬,舅舅同鮫人舅媽是兩情相悅,而他們倆目前一個不知真假的失憶後積極進攻,另一個抱著佛修身份強行掙扎。

  南顏不禁痛悔這時候把大哥二哥都支走了,歎道——

  「我覺得大哥就挺純真年少的。」

  嵇煬:「他不止純真年少,還才高八鬥,催動黃泉鏡需參與者同心。」

  南顏:「那就算了,你看二哥怎麼樣,不止夠細心,還夠戲精。」

  嵇煬:「要下水的,狐族都畏水。」

  南顏:「那就是貧尼了?」

  嵇煬:「應無二選。」

  南顏:「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我們一起誦一遍大悲咒吧。」

  嵇煬:「為何?」

  南顏:「貧尼覺得你六根不淨,需要淨化一下。」

  ……

  一側,北海邊幾十里處的地方,殷琊渾然察覺某個方向一陣寶氣傳來,心想這邊是附近的小型修界坊市,循著寶氣前去,果然是一處修於絕壁上的修真坊市。

  殷琊急於進入封妖大陣,花了二百靈石,找了個掮客打聽,不多時便得了信兒。

  「想進封妖大陣是不可能的,妖修更不可能進入。」掮客回答得十分謹慎,「封妖大陣內部有零碎海島,島上有其他經正法殿審判的罪人流放在此,只有諸洲之主本人,或持道生天的權杖的特使,才能暫時打開封妖大陣週邊禁制,提審或解放他們。」

  封妖大陣何其厲害,人足修士尚有可能活命,妖修進去就是死。

  殷琊心中焦慮,旁邊穆戰霆道:「不如就先回去,讓嵇煬一試,看看能不能把阿顏的舅舅引出來,她舅舅那麼厲害,應該有辦法放我們進去試試能否解救你族人的。」

  「但願如此。」

  其實殷琊心裡知道,他並不該抱著過高的期望。

  南顏縱然修煉逆道功法,但修為畢竟太低,隨他來此,只不過是想讓她試一試,看看逆道功法能不能突破封妖大陣三十六道道統合一的威力,若有希望,他接下來會全力襄助南顏結丹結嬰。

  至於南顏……在她能做到的範圍內,她必會傾力相助。

  沉吟間,忽然坊市中的修士個個色變,飛也似地快步或禦劍離開。

  就在他們疑惑間,一個尖利的聲音叫起來。

  「哥哥,快看,那是不是個妖修!」

  穆戰霆一聽這聲音,神色便是一凝,拿下巴指了指旁邊的小巷,意思是他遇見了不該遇見的人,需要先暫時躲一躲。

  殷琊抬頭向聲源之處看去,只見街那頭烏壓壓走來一堆魔修,他們中間簇擁著一頂雕著蛇的華麗車駕,再一看,拉車的竟不是妖獸,而是活生生的築基修士!

  魔修?

  只見那車上,有一個臉上點著濃妝的妖豔少女,對上他的目光,妖豔少女特意穿得極低的胸口起伏起來,歡喜不已道:「哥哥,這俊美妖修在看我呢,今晚我要他好不好?」

  ——啥?

  車簾微掀,隱約看見同樣是個身份不凡的魔修,左右手臂攤開,各摟著一個只穿著薄紗的美貌女修,結丹中期的神識肆無忌憚地掃去,鎖定殷琊後,對妖豔少女道:「綿兒,你這個月採補過多,應鞏固煉化,這妖修不錯,可也是結丹修士。等去封妖大陣提走師叔後,哥哥再給你找更好的。」

  「不,我就要他。」妖豔少女也不管眾目睽睽之下,對殷琊高聲道,「那妖修,你是什麼妖?長得可真合綿兒的心意,跟綿兒回巳洲好不好?」

  殷琊:……

  殷琊在寺廟憋了多年,至今雖未戒色,但多少收斂了當年的放蕩,而且,他可是聽清楚了……這妖豔少女踏馬的是要哄他去採補的。

  豈有此理,從來只有狐妖採補別人,哪裡輪得到人族修士採補。

  妖豔少女見他一臉冷漠,道:「只要你願意跟綿兒走,綿兒把你推薦給巳洲的大宗門做親傳弟子可好?」

  殷琊面無表情道:「我外地妖,家裡上有窮困潦倒的老和尚,下有嗷嗷待哺的蠢妹妹,去了巳洲他們都會餓死,告辭。」

  說著,他轉身離開。

  「你!」

  車中那少女的哥哥冷哼一聲,一拍桌,道——

  「小小妖修,好大的膽子!本帝子的親妹妹同你說話,你敢不給這個面子!殺了他。」

  他一說話,旁邊立時有四個結丹護衛齊齊而動,各提兵刃在手,似要當街行兇。

  坊市中的其他修士雖俱都惱火不已,但也不敢出聲。

  那四個結丹護衛自巳洲而來,眼看著兵刃都要砍在殷琊頭上,他勾唇冷笑,下一刻,一蓬紫芒綻開,殷琊的身影消失在地面,倒是那四個結丹護衛如墜異境,好似看到了什麼可怕之物,大叫著亂揮兵刃,不幸誤傷同儕,一時間狼狽不已。

  「那妖修呢?!」

  妖豔少女的兄長怒將懷中美姬丟在一側,神識四面八方橫掃開去,卻發現殷琊已離開,目光陰鷙,恨怒不已。

  「若再見到他,本帝子要挖其心肝!剖其內丹!」

  那妖豔少女不滿地嘟著嘴,抓起一側被她哥哥扔到一側撞破了額頭的美姬,提著她的頭髮道:「哥哥,你的侍妾又壞了一個呀,這個元陰還沒破吧。」

  她哥哥沒好氣道:「又怎麼了?」

  「我記得我買了一頭快發情的妖猿呢,這寅洲也找不到母猿,哥哥你這侍妾借我用一下吧,我看看能生出個什麼來。」

  那美人渾身顫抖,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她兄長煩躁道:「拿去拿去,別煩我。」

  「嘻嘻,就知道哥哥對我最好了。」妖豔少女拿出一把小刀,在指間繞了繞,一刀割下那美人的舌頭,丟到車下讓其他魔修抓著,「築基初期的侍妾呢,哥哥倒也捨得。」

  她兄長不知道想到些什麼,抓過另一個瑟瑟發抖的侍妾,狠狠捏了一下侍妾的身子,道:「哼,這些庸脂俗粉算什麼,南芳主才是……」

  「哎,哥哥只不過是小時候見過一次南芳主,就念念不忘到現在,諸洲的帝子裡,哥哥才算是最癡情的呢。有道生天的法令在,哥哥儘管去把師叔釋出,綿兒就在這附近遊玩,若發現長得像南芳主的,先抓來給哥哥做生辰禮物可好?」

  「好綿兒,真是貼心。」

  ……

  坊市另一頭,殷琊現身而出,神色不算好。

  「這兩個人什麼鬼?巳洲的?」

  穆戰霆卻是認得那兄妹二人的,道:「那是巳洲天邪道之主獄邪侯的兒女,男的叫厲遲,女的叫厲綿,我和厲遲三個月前在辰巳戰場上剛交過手,他不算厲害,可他一動手必然帶著他妹妹,二人修有合擊秘術,可避開諸洲之主所留神念,倒是麻煩。」

  殷琊道:「我剛剛聽見,他們好像要去封妖大陣提走罪人?」

  「嗯,應該是他們的師叔,天邪道的副宗主……曾經被龍主打碎肉身後,奪捨他人,被正法殿抓走,判囚禁封妖大陣三百年,按理說時間還沒到,不知道道生天為什麼提前發下釋令。」

  「這些人大搖大擺的,修為最高不過是結丹,那我們……」

  「瞌睡來了送枕頭,趁他們打開封妖大陣,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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