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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容氏子[穿書]》第57章
第57章

  又是深秋之季, 容奚晨起,見廊簷下雨落成簾, 不禁恍然一笑。

  「大郎喜從何來?」

  陳川谷甩甩傘上水跡, 笑問。

  「下雨, 甚好。」容奚答道。

  陳川谷不解,「好又從何來?」

  下雨天, 衣衫易濕,鞋襪因道路泥濘易染髒污, 簡直壞人心情。

  容奚伸手接住雨水,水滴在掌心晃蕩數下,後消失於指縫間。

  「去年雨夜,陳兄與肆之借宿容宅, 彼時情形尚歷歷在目。」

  初見秦肆之, 容奚只覺這人容貌絕俗,便再無其他。

  然不過一年,他卻已深陷某人溫柔中難以自拔, 卻也心甘情願。

  陳川谷深以為然,調侃道:「初見大郎時,大郎身形乃如今雙倍,不過一年, 大郎已成如玉郎君。」

  他此話出自肺腑。

  容奚膚色本就極白,即便歷經夏日烤灼, 亦不見絲毫變化。

  如今天色空濛,他又著深色袍衫, 愈發映襯其肌膚如玉,眉目如畫。

  「幸得陳兄相助……」

  陳川谷連忙擺手,「大郎,你我不必見外,你亦助我良多,從前諸事無需再提。」

  「哈哈,」容奚朗笑出聲,「我只是想,若非陳兄,我與肆之恐不會……」

  他輕笑一聲,並未將話說完。

  陳川谷卻知其意,忙道:「與形貌無關,秦肆之素來不在意容貌。」

  他見容奚面露疑惑,便道:「你定不知曉,你尚且胖碩之時,他就對你極為在意。你欺辱司文一事,亦是他讓司文去查明,若非如此,你身上冤屈也不會那般快洗清。」

  容奚心頭一跳,「當真?」

  「我騙你作甚?」陳川谷鄭重道,「大郎,他與你在一起,是喜愛你性情與才能,而非其他。」

  容奚倏然展顏,「嗯,我知。」

  他雙眸彎如新月,似極為開心。

  原身生母所留那隻荷包,乃秦恪翻遍草地尋到,並細心洗淨後,不遠千里送還自己。

  思及此,容奚心中越發感動。點點滴滴,皆為濃濃情意。

  他方才談及容貌,不過是與陳川谷說笑,然經陳川谷解釋後,他覺得自己對秦恪喜愛更甚。

  「大郎,你能否告訴我,那藥藥效如何?」陳川谷忽曖昧問道。

  容奚困惑,「什麼藥?」

  見他神情不似作偽,陳川谷頓露震驚之色,「大郎,你與秦肆之,竟尚未……」

  「陳川谷,」秦恪冷硬聲音突兀出現,「你若閒來無事,不妨去瞧瞧樹葉。」

  自上次看過顯微鏡後,陳川谷無事便會去研究,對其頗感興趣。

  他相當識趣,爽朗一笑,不再打擾兩人,沿長廊往研究室而去。

  容奚轉身,與秦恪眸光相觸,笑問:「昨夜我醉酒,可有說些胡話?」

  少年醉酒後極為安靜乖巧,秦恪暗道,面上卻答:「有。」

  容奚頓生興致,「是何胡話?」

  「非是胡話,」秦恪忽湊近他,聲音低沉道,「應是酒後吐真言。」

  「是何真言?」容奚瞧出他在逗弄自己,配合表演。

  秦恪唇貼其耳際,極輕說出一句話,容奚忽面上泛紅,脫口而出:「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

  容奚忽笑出聲來,反擊回去:「秦肆之,你即便是說謊,我也喜歡極了。」

  容大郎臉皮越發厚實,說起情話來,無絲毫羞赧之意。

  秦恪甘拜下風,只好笑道:「你昨夜未說胡話,我的確是在說謊。」

  秋雨淅淅瀝瀝,恰好今日休衙,兩人索性無事,便於書房對弈。

  一年過去,容奚棋藝已大有長進,與秦恪強勢霸道不同,他棋風表面溫和含蓄,卻暗藏殺機。

  秦恪縱使身經百戰,時常卻難以猜出他是何路數,直到被圍困而死,方知曉此前數十步,不過是獵人在佈置陷阱。

  能將他騙過之人,已經相當少見。

  棋風如人,秦恪與容奚相處日久,便知容大郎並非外表這般溫和無害。他心存底線,若有人侵犯,定會全力反擊。

  然對弈與現實終究有所不同。對弈時,容奚可以毫無顧忌殺秦恪片甲不留,但若身處現實,恐難以下手,就如面對去年擅闖容宅之人,容奚並未取其性命。

  可正因如此,秦恪才愈加欣賞。

  「你輸了。」

  少年落下一子,淡然眉目瞬間生動起來,略帶幾分得意,與在旁人面前迥異。

  秦恪輕嘆一聲,調侃道:「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怎會?」容奚故作詫異道,「你那日還叫我高徒,似頗為享受。」

  「瀾之,」秦恪不由撇過臉去,緊捏手中棋子,不敢再看他,「莫要再如此。」

  大郎越發喜愛撩撥人心,他若非定力不凡,早已將少年吃乾抹淨。

  容奚噗嗤一笑,乖巧托腮問:「方才陳兄問我藥效如何,郡王殿下,您能否為下官解惑?」

  秦恪耳尖頓時紅透,長睫顫動得厲害。

  他沉默幾息,方低聲道:「阿娘予我宮中秘藥藥方,陳川谷此前離開是為配製此藥。」

  「秘藥用在何處?有何效用?」容奚笑著追問。

  欣賞某人羞赧神色,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秦恪知他在揶揄自己,心中暗道調皮,遂反將一軍:「你日後便知,不必急於一時。」

  容奚絲毫不見羞澀,笑道:「不知數月後,此藥藥效是否會消失。」

  「可保十年不變。」秦恪認真回應。

  見他一直轉首不敢與自己對視,容奚終於心生愧疚,便撿拾棋子道:「再來一局?」

  秦恪頷首,二人繼續聽雨對弈。

  然接下來幾局,秦恪棋路極為混亂,容奚不得不懷疑,某人心緒已亂,不再適合對弈。

  秦恪心亂了,縱然定力再強大,也抵擋不住容奚整日撩撥心弦。

  他猛地起身,一句未言,徑直邁出書房,連雨具也不顧,踏入院中任由冰涼雨水澆落於身,消失在容奚眼前。

  容奚:「……」他這火,似乎燒得大了些。

  翌日秋雨停歇,天空湛藍無雲。

  容奚與秦恪從監所而歸,便見容墨蹲於新宅門前,且用樹枝在地上划來划去,身旁郭瑤瞧得極為認真。

  「三弟莫非是在開小灶?」容奚湊近秦恪小聲調侃。

  郭瑤在學堂中,常與郭子歸爭奪頭名。

  她學習天賦不俗,且認真刻苦,心思極純淨,取得佳績實屬天經地義。

  此前容墨縫製布翼時,幸有郭瑤幫忙。此後每次新造飛行模具,郭瑤皆於旁協助。

  兩人俱寡言少語,然相處一起時,旁人根本無從打破氛圍。

  秦恪沒有回答,其餘人如何,他並不在意。

  容奚走近,見地上皆為算法公式,不由一樂,容墨果真是在開小灶。

  學堂算術課程尚淺顯,容墨所學遠超學子,他教授郭瑤算術,確實有此能力。

  容奚腳步極輕,兩人心無旁騖,尚未發覺旁人靠近。

  地上算術極簡潔,若非郭瑤聰慧,定不知所云。

  容墨用樹枝寫下一題,等待郭瑤作答,驗收郭瑤學習成果。

  郭瑤同樣以樹枝作答,得出答案。

  兩人全程一句未言,卻配合默契,教學有成。

  容奚極欣慰,遂踏步一聲,吸引兩人注意。

  兩人聽聞動靜,忙站起轉身,郭瑤恭敬行禮,容墨眸光微亮。

  「教得不錯,學得也不錯。」容奚讚揚一句。

  兩人皆目露欣喜。

  容墨從懷中取紙,遞予容奚面前,眼中滿滿皆是期待。

  「有進展?」容奚接過,驚喜問道。

  自上次飛行模具成功後,容墨一直堅持不懈,力求飛行模具能夠飛躍更遠。

  他不斷改進,記錄詳細數據,直至今日。

  容奚細細看完,心中不由震驚於容墨的天賦與堅韌。據容墨紙上所言,飛行模具經不斷改良後,可借風力於空中滑行十數丈,約合後世三百米遠。

  這簡直猶如神技。

  當初他不過隨意提及紙鳶飛翔,只是為挑起容墨興致,從未料想,他竟有這般毅力與天賦。

  當真是撿到寶了。

  「三弟,你研製數月,可知其中緣由?」

  容墨聞言,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容奚笑道:「從記錄中可看出,飛翼截面弧度越完美,其飛行能力越強,是否?」

  見少年認真頷首,容奚繼續道:「你若知曉風因何而生,便會知曉模具飛行原理。」

  秦恪、郭瑤俱安靜聆聽,聞言皆被難住。

  風因何而生?無人知曉。

  容墨目露渴求,他直直望向容奚,似祈求他能夠釋惑。

  「隨我來。」

  容奚微笑招手,見郭瑤遲疑不敢入內,溫和道:「你也來。」

  四人同入研究室內,容奚取一玻璃器皿,此器皿形狀甚是奇特。

  無蓋,器底與一側壁均有一圓孔,孔洞約拇指長。

  他點燃一支蠟燭,靜置檯面上,問:「火焰有無動向?」

  研究室門窗皆閉,室內無風,火焰自然豎直燃燒。

  三人皆搖首。

  容奚微微一笑,遂用玻璃器皿蓋住蠟燭,底端圓孔向上,他取一鐵管作為煙囪,豎直連接圓孔,蠟燭火焰恰好對準圓孔。

  「仔細瞧火焰動向。」容奚吩咐一聲,三人便定睛去看,不敢眨眼。

  此時,側壁圓孔位於右端,蠟燭偏左。

  須臾,郭瑤眼睛一亮,「動了!」

  秦恪不由看向容奚,用眼神詢問,這到底是何原因。

  室內分明無風,為何蠟燭火焰會歪向左側?

  六隻眼睛皆露出期待,容奚便不再吊其胃口,鄭重解惑道:「蠟燭燃燒生熱,玻璃內外產生溫差,便生風力,風由右側孔洞進入,吹動蠟燭火焰。」

  「為何溫差會生風力?」秦恪問。

  此問涉及原理極廣,他一時半會兒無法說清。

  容奚思慮幾息,只好調侃道:「許是溫低一方欲尋求溫暖,遂入侵溫高一方,溫差愈強,溫低者來勢便會愈洶。」

  秦恪忍俊不禁。

  他知曉道理不簡單,卻不再問,溫言道:「既風力由此產生,那與飛行模具翼面形狀有何關聯?」

  「流速。」容奚解釋道,「火焰燃燒時,其周圍天地之氣狼狽逃竄,右側之氣緊追不捨,飛翼亦如此。」

  「曲面流速高於平面,便會產生抬舉之力。」

  容奚解答極為艱難,後世許多稱法及原理,他無從解釋。

  容墨眸光越發炙熱,他似聽懂,又似只有半懂,卻兀自沉浸於奇妙原理中,思緒放飛出九霄雲外。

  容奚心中暗暗捏把汗,萬物之理乃諸多學者經千萬次研究方能得出,於大魏眾人而言,著實過於超前。

  「罷,去用晚膳。」

  秦恪瞧出他神色艱難,遂溫聲道。

  他不該刨根問底,令瀾之為難。

  容奚正要應聲,卻見容墨忽飛奔而出,不知是要去做何事。

  郭瑤微一行禮,亦退出研究室。

  晚膳時,容奚神思不屬,無甚胃口,他忽然發現,自己此前頗有幾分天真。

  他太心急了。

  秦恪見他不過半碗入腹,心中擔憂,道:「是我太過笨拙,難以明白你心中所想。」

  他如此自責,容奚頓感愧疚,不禁輕嘆一聲,「非你之過,是我不擅教授之道,太過冒進了。」

  其實,是因為他太孤單了。

  即便是在後世,他也與許多人無話可說。

  許多話題,若是兩人不在同一層次,便很難再交流下去。

  他常感受到一種無力。

  「莫憂心,容墨資質不俗,假以時日定能懂你。」秦恪安慰道。

  容奚猛地抱住他,額頭緊緊抵住男人肩膀,悶聲道:「你已經夠好了。」

  好得讓他不忍再貪心。

  雖認知存在差距,可秦恪一直默默努力去理解他,並助他實現那些在世人看來滑稽可笑的想法。

  是他過於奢求。

  「可我想懂你。」秦恪低首親吻他鬢角。

  容大郎並不知,他與程皓、容墨等人交談時,目光是如何熾熱,語調又是如何激動。

  因為程皓、容墨懂他所言之物。

  容奚聞言,眼眶剎那間濕潤。

  當他茫然孤獨時,並不知有一人正小心翼翼靠近,並努力試圖理解他,且因不能理解而自責。

  「秦肆之,是我之過。」

  他走得太快太急,卻未顧及秦恪正蹣跚前行。

  秦恪輕拍其背,「無需向我道歉,我只願你高興,凡事莫要強求,你我尚且能活數十年,不必心急。」

  「我不懂,你可以教我,我慢慢學,」他繼續低柔道,「終有一日,我會追上你,與你並肩。」

  容奚忽抬首,眼眶微紅,神情既欣喜又自責,「肆之,我有些累了。」

  因自我懷疑,故心生倦怠。

  秦恪溫柔將他抱起,「那便歇息幾日。」

  一年來,容奚確實繃得太緊。

  秦恪深知容奚宏願,他心甘情願助其實現,但卻不願容奚受累。

  「你陪我?」

  「我陪你。」

  作者有話要說:

  認知上差距太大,確實沒法解釋……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Lily Chang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夜紫韻、林家的瓏瓏、詩酒趁年華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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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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