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齊驍這一白天, 沒出他自己的院子,跟手下喝酒,打牌, 大家嘻嘻哈哈玩得熱鬧, 像一樣平常的午後, 所有人都玩得盡興。
而餘山西的路段上,卻漫天炮火, 岩吉帶著手下辦事回來, 中途遭遇伏擊, 火力兇猛,他邊罵邊回擊,讓手下去探是哪路人,手下回報, 是道陀的人。
梁子早結下, 今日架勢不弄死對方誓不罷休,岩吉早在賽拉手下便在金三角有些名氣, 有勇有謀的一個狠角色。
道陀準備充分,人多武器多,擺好架勢非要了岩吉的命。
岩吉命令手下開車衝過包圍圈,遠處迫擊炮轟然而至, 炸掉半個車尾, 道陀坐在車上, 猖狂大笑, 岩吉從車上下來,
躲在車後被手下護著往後面跑,道陀的人繼續轟炸。
岩吉和手下一眾沒幾分鐘便都一命嗚呼。
道陀讓手下去探情況,手下回報,全死了。
道陀下車,瘸著腿走到岩吉身邊,在屍體上又補了幾槍,才興奮的往回走。
一行人快速駛離這片背靜的區域,道陀得意,一路上都笑得合不上嘴,齜出嗜血的獠牙,眼底的笑也透著陰狠。
駛出餘山路段,道陀打電話給廖爺。
「解決了,這批武器真好用,老三辦了回人事。」
廖爺一聽,滿意的點點頭:「解決了岩吉,他手下的生意你快些籠絡過來。至於其它場子,讓齊驍去辦。」
搶地盤這種危險事,都是交給齊驍,讓他去拼命。道陀哈哈大笑,「爽快……」
突然,轟的一聲,炮彈砸了下來,車子被打中,司機閃躲轉著方向盤車身向一邊偏離。道陀剛罵了句,一顆重型炮彈轟炸而至……
廖爺拿著電話的手猛然一緊,他幾近屏息,叫了聲,「道陀?」
沒人回應,沒過幾秒鐘,電話信號斷了……
廖爺握著電話,遲遲沒放下,手下看向廖爺面如死灰的臉色,暗知是發生了什麼。沒人敢出聲,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出口惹殺身之禍。
天色已經晚了下來,近十二月的天兒越來越涼,齊驍披著外套,嘴裡叼著根煙,聽到遠處的車聲,快速向這邊駛來。
他嘴角噙著快意的笑,好心情的欺負著金剛,戳它腦袋,揪它翅膀,勾它腿……
很快,車子停在門前,外面下來的人,快速向裡邊跑來。
齊驍坐在二樓窗邊,笑意漸漸收斂,這時門被推開,外面的人是跟隨廖爺多年的手下,那人慌張的臉色,站在門口,「驍爺,道爺出事了。」
齊驍眉頭一鎖,立馬起身,「走。」
齊驍帶上手下,車子快速駛離深山向廖爺院落駛去,齊驍進門,就見廖爺坐在大堂正中的椅子上,閉著雙眼,雙手撐著拐杖,臉色面如死灰般沉寂。
「廖爺。」齊驍開口。
廖爺紋絲未動,齊驍也不急,過了好一會兒,廖爺才睜開眼睛,眼白處一片血色,「老三,你來了。」
齊驍點頭,「接到消息我就趕來了。」
廖爺顫顫微微的抬起手,無力的指著外面地上一具具屍體,張著嘴巴,喉嚨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他幾次努力,才說出倆字,「在,那……」
齊驍從正堂門出來,院內左側,擺了幾具屍體,他走過去,借著大院內通明的光,看到被炮彈炸得黑漆漆,幾乎難以分辨的屍體,其中一個,便是道陀,被炸得丟下半身,腦袋上血肉模糊,樣子十分驚悚。
這時安婀娜的車快速駛進院落,車子未穩人便跑下來,直接衝過來,她看到齊驍盯著那具屍體時,一聲驚天嚎叫,哭了起來。
齊驍拍了拍她的肩,沒說什麼。
一時間,金三角的天變得佈滿陰霾,街上行人寥寥無幾,除了有背景的場子,其餘能關的都關上幾日,躲躲這個黴頭。
兩大勢力火拼幾乎同時喪命,岩吉的手下和道陀手下剩下的人小火拼不斷,一天內幾場都再正常不過,碰面便舉槍射殺,搞得人心惶惶,路人紛紛倉惶閃躲,唯恐避之不及。
道陀被端是齊驍給漁夫授意,讓他找人盯著,又讓人幾經輾轉把消息透給岩吉手下,才出現道陀被清除掉的那一場轟炸。
藺聞修原本要離開金三角,結果傳來道陀在路上被伏擊遇害的消息,他便沒動。
南絮聽到阿吉來報,說是道陀先對岩吉下手,搞了岩吉後,回來的路上被岩吉手下端了。她猜測肯定跟齊驍有關。
南絮和齊驍自從那日他來,便是連續多日未見。
道陀喪葬,藺聞修人在金三角,便帶著手下去弔唁。
廖爺還是那副模樣,但眼尖便會發覺,他發間和須間的雜白多了,臉色泛灰。
即使丟了手下得利幹將,但做為一方老大,廖爺並未被打擊得倒下去,藺聞修前來弔唁,寬慰幾句。
齊驍見他來了,便從外面過來:「藺兄來了。」
藺聞修點頭,然後跟廖爺說了幾句,便跟齊驍到外面,「以後你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齊驍輕笑了下,「你知道,他那生意我不碰,會有人接。」
「道陀回來路上遇襲,這麼巧的事?」
「所有的巧合,在金三角都不成立。」齊驍看了眼遠處跟莉亞他們在一起的南絮,他說,「最近這不太平,你們出行小心些。」
藺聞修點頭。帶著手下弔唁完小坐便離開,南絮跟齊驍只有短暫的眼神交流,一句話沒來得及說上。
處理完道陀後事,他的生意由他手下和廖爺心腹一同打理,但這兩人面和心不和,實力沒有,心氣卻高得恨不得一步登天。
岩吉死後,他手下漸漸散落,齊驍暗中讓人籠絡或是進行驅散。
南絮潛伏到藺聞修身邊,便沒有任何機會給漁夫打電話,偶爾幾條信息也是少之又少,簡短得不能再簡短。
這日她終於找到時機,第一次聯絡漁夫。
「漁夫,我是白鷺。」白鷺是南絮潛伏代號。
「白鷺,那邊有什麼情況。」
「近兩個月,這邊依舊安靜如常,他跟我們一樣,都在找苗倫的上家,那批軍火是否與他有關,暫時無從查證。」
「苗倫的死我判斷,不是他做的。」南絮斷定,不是藺聞修。
「你怎麼看這件事?」
「在苗倫出事之後,他手下去抓幾名苗倫的人問話,都沒問出實質的內容。至於他這個人,我猜不透,包括他為什麼留我在他身邊一樣。」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行動至上,但安全一定放在第一位。」
「明白。」
「跟白鷹配合看起來很有默契。」漁夫笑著說。
南絮笑了下,「有事再聯絡。」
道陀最後一次行動,拉走大半身家的武器,接替他的人找上齊驍,問的就是這事。
「驍爺,武器沒了大半,剩下的傢伙也不杠事,最近跟岩吉那邊衝突不斷,這樣下去也不行啊。」
「找廖爺去,他批了我給你們進。」
「已經找過了,廖爺說讓我們來找驍爺。」
齊驍從計劃開始時,便算到這一步棋,「行,這事交給我。錢準備好,過兩日我給你們辦。」
「好嘞,謝謝驍爺。」
齊驍給泰格打了電話,說要進一批武器,泰格說好,等他。
兩日後,他帶著手下提著錢去泰格地盤,泰格見到他,兩人同時歎了一聲,然後笑了出來。
近來的風波,泰格自然清楚,他折了苗倫頂力的下家,齊驍這邊道陀喪命,岩吉也死了,金三角幾大勢力折了兩個重要人物,風雲翻湧,陰霾壓至,人心惶恐不安。
齊驍之前給道陀進一批武器包括那些出不去手的貨,這次直接帶錢來,還提了一部分那些貨,泰格很高興,說什麼也要留齊驍喝上一頓酒。
齊驍說還喝,上一次就喝酒後苗倫不知道被誰伏擊。
泰格歎了一聲,齊驍眼底精明,問他:「泰爺,你知道誰下的手?」
泰格又是一聲重重的歎息,「是他自己做錯了事,被人滅口了。」
「做錯事?滅口?泰爺,你這話別跟兄弟說一半,我們可都是刀尖上舔血,兄弟得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否則哪一天出門被人一槍爆頭都不知道誰幹的。」
「驍爺,你跟我做生意,我自然不會害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齊驍表現出驚訝的神色,「泰爺,不會是你的……」他手指比了個上的手勢。
泰格吩咐手下備酒菜,齊驍沒推辭,兩人喝了起來,酒一瓶瓶下去,泰格黝黑的臉上浮上酒精紅。
齊驍喝得一直不痛快,但也在喝。泰格看出齊驍臉色不對,「兄弟,哥哥是為你好。」
「你這是讓我活得不安生啊。」他說著,又猛灌一杯酒。
「其實,這批貨來路非常隱蔽,安靜了幾年,結果上次賽拉出事,這批武器又被人盯上了。」
齊驍還是沒吭聲,他從泰格這拿了幾批貨,關係自然已經非同一般,泰格不跟他透底,特別是眼下形勢嚴峻,他有不爽的權利,泰格挑不出毛病。
泰格還是沒透露,齊驍也知道這幾次不可能讓他透露太多,能說出幾句知心話已屬不易。
他確定一點,苗倫知道太多才被人弄了,而出手這個人,就是與這批武器有關之人。「內部人」這三個字,他清晰記得。
齊驍回程的路上一直在想藺聞修這個人。
他也找這批武器出手的上家,五年前所有苗頭都指向藺聞修,卻沒有實鑿證據,他到底是什麼人?
齊驍讓人把武器送去,自己帶著桑傑去找藺聞修,結果到了酒店,藺聞修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