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像我一樣，讀你寫你

　　「是你。」

　　「是我。不是那個素食主義者。」

　　雅各布伸出了一隻手，但X先生阻止了他，舉起了自己的手。

　　雅各布咬著唇，看著他的X先生笨拙地把重心從一隻腳移到另一隻腳，盯著地上他倆的腳看，然後才抬起頭看他的臉。

　　他說道：「我本來不應-應該再看那塊板子。今天上午我只要看到那塊板子就特別難受。但這已經成了一個習慣，而且我真的很想聽你當面說那些話。我一整天都在想這事。煩-煩了一天。我想知道你的留言是不是又在戲弄我。然後我意識到了兩件事。

　　「一，檢驗你是不是在玩我的唯一方法，就是輸掉我們的遊戲，告-告訴你誰是X先生。

　　「二，如果我太-太頑固，我會恨我自己的。

　　「所以我來了，雅各布。這只是一場遊戲嗎？對我來說並不是。我真的對你動心了。」

　　雅各布輕輕關上了門，再打開時他手裡多了某條柔軟而溫暖的圍巾。他走到門檻邊，把圍巾繞在害羞先生的脖子上。「好了。」他把手放在吉姆的「星球大腸」T恤上，從腹部一直滑到腰胯才停下。「終於啊。」

　　吉姆什麼也沒說。他只是咬著唇盯著雅各布的嘴。深有同感。

　　雅各布親吻了他，輕輕地把他們的嘴唇貼到一起。吉姆為他張開了嘴，當他伸出手捧住他的X先生俊美的臉龐時，舌頭也悄悄探了進去。他們的吻延綿不絕，不斷深入，不知怎麼地吉姆就和他就一起靠在門框上了，他們的身體緊貼在一起。

　　雅各布感受到吉姆的雙唇上揚成了一個微笑，於是他向後退開，直到能看清他的臉。「在笑什麼呢？」

　　「我只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我太高興[1]了。」吉姆說到「高興」的發音強調了X的音節，讓雅各布笑了起來，他拉著吉姆的圍巾末端，把他拽進了屋子。

　　「你想喝點什麼嗎？」雅各布問，讓他倆在走廊中間停了下來。

　　但吉姆搖了搖頭。「我們能直接進入修補關係的環節嗎？」他們又一次接吻，吉姆的手順著雅各布的胳膊滑下來，直到他們十指相扣。吉姆眨眨眼睛，拉著雅各布，牽著他去了那次看房時雅各布唯一沒有給他展示的房間。

　　雅各布和他一起進了臥室，眼神追隨著離開他身邊的吉姆，研究他房間和那些梳妝台上的照片的身影。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X。」

　　吉姆回過頭看他。「你每次說X我都打個激靈。之前還以為這樣肯定露餡呢。他扭身坐在了雅各布睡過的床尾，「你想知道什麼？」

　　「我只是想起來你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我問你有沒有去過歐洲。你看著我的眼睛搖了搖頭。」

　　「我沒有，沒去過歐洲。」

　　「但你的外甥——」

　　「嗯，我姐姐和外甥住在柏林。他們去年過來看我。但我還沒有到他們那裡去過。目前還沒有。」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雅各布揉著額頭笑了。「你很聰明嘛。這整個遊戲……讓我很頭痛。」

　　吉姆走近了一些，拂去雅各布的手，然後吻了吻他的太陽穴。「我希望這樣能緩解一點。」

　　「那樣的話，」雅各布說，「我不僅頭疼，而且全身都疼——」

　　吉姆在雅克布的臉旁輕笑，低頭退開。「我會幫你全部治好的，」他說。「但是首先，我還有一些事必須要告-告訴你。」吉姆露出了一個害羞的微笑，視線落在兩個人中間。「我沒有撕掉你的廣告。我愛贊恩，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但他有時候有點做事欠考慮。當時他把所有廣告都撕掉的時候我和他在一起。順便一說，他就是想租房的那個人。」

　　「猛男先生？」 雅各布脫口而出，又迅速改口。「呃，我是說——」

　　吉姆只是笑了笑。「是啊，他很性感，也很直。不好意思。」

　　「他表現得可一點也不直。」

　　「我真想看看那場景。他說他想測試一下你的。呃……抱歉？」

　　「只要我還算合格就行。」

　　「你很合格，全優通過。而且他非常想租這個房間——不過只租一個學期……在那之後，我確定我能再幫你找到下一個。」

　　雅各布笑了笑，傾身親了他一下。「希望如此吧。」他又退了回去。「這樣的話我明白了……贊恩需要租房。你是X先生。那哲學先生呢？」

　　一束陽光打進了房間，在它停留的短暫時間裡照亮了吉姆的臉。「丹尼爾是我的繼兄——他發現你給他起的綽號之後，就一個勁兒地拿哲學逗你呢。」他抬起頭，大大的棕色眼睛飽含笑意，雅各布能看到他對朋友們的愛。吉姆繼續說道，「是的。當時我看了你的便條，有點覺得對不起你，但也需要稍微捍衛一下贊恩。我知道他沒壞心，也沒有在故意搗亂什麼的。所以我回信了，然後，呃，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吉姆把手伸到背後，從後面的口袋裡拿出了什麼。那是一卷兒紙條。「這些都是你的便條。」他站起身，把它們放在了床上。

　　「等一下，」雅各布說。他走到梳妝台，拿出了他收集的所有便條，也放在了床上，讓床單變成了展示著他們故事的公告欄。「有一張丟了，」他說。「當你以為我在玩弄你的感情好找出你是誰的時候，我太難過了。那張就進垃圾桶了。」

　　吉姆走到床邊，撿起某一張便條。「我很高興你扔掉了那張。我當時太難受了，現在想想也挺尷尬的。我不該那麼匆忙地下結論。你說的對，如果我們之間是這種方式結束，就太無謂也太讓人難受了。」他把那張便條遞給了雅各布。「另外我也很高興你屬於我，而且只屬於我，雅各布。」

　　雅各布掃了一眼他給吉姆寫的那張便條。

　　* * *

　　X，

　　XXXXXX

　　* * *

　　「我還沒回復這一張呢。我可以現在回嗎？」

　　雅各布點點頭，於是吉姆又親吻了他一次。這個吻一開始很溫柔，但是當雅各布發出呻吟時，吉姆又親得狠了一些。

　　在他意識到之前，他們已經脫下了T恤和圍巾，滾到了床上，把他們的「故事」壓在身下。 雅各布的一張便簽粘在了他的屁股上，吉姆把它撕下來，大聲讀了出來。

　　「你想給我的另一個名字是什麼呀？我很-很想問這個。」

　　「其實吧，」雅各布說，「我很高興你最後沒有問，因為那個聽起來真的很土。」

　　「現在你必須告-告訴我。」

　　雅各布覺著自己連胸口都紅了，他看了吉姆一眼，仰面翻了個身，用一隻胳膊遮住眼睛。 「漂亮眼睛先生。」

　　「是-是的，很土。但我喜歡。」

　　吉姆跟他並排躺著，然後聽到了他的輕笑。「話說，」他說著，握住雅各布的手放在他自己溫暖的胸口。雅各布的手指拂過光滑的肌膚和某個金屬製品。他轉過頭看著吉姆乳頭上穿的環。「確實痛了那麼一秒，但是也值-值得。」

　　雅各布臉紅了。撿起一張粘在吉姆大腿內側的便條。

　　「念這張吧。」吉姆說。

　　他念了幾個字，又停下了。

　　「繼續呀。」

　　「『我確實是害羞先生。』」雅各布看著便條上方的吉姆。「是的，你是他。但你根本不怎麼害羞。」

　　「是什麼讓你這麼覺-覺得呢？」吉姆問道。

　　「比方說，就憑下一段。」

　　吉姆的下身貼上了雅各布，讓他一陣顫抖。「那就繼續念吧。」

　　雅各布笑著繼續，「『我喜歡跟蹤。我真的，真的太喜歡跟蹤你了。我們的約會結束後，我在家搜索了你的名字，快樂地把谷歌翻了個底朝天。我想——』」

　　吉姆按住他的手，讓他放下便簽。雅各布看著他，看著吉姆。他的X先生。

　　他們同時朝對方靠近，用親吻索取著彼此。

　　「讓我們持續跟蹤對方吧，雅各布。」

　　他們確實這樣做了。

　　好好地跟蹤了一番。

　　* * *

　　三個月後

　　雅各布回到家，踢掉了他的鞋子，發現贊恩正在廚房裡做什麼烘焙。和他在一起的是雅各布的X先生，他正搖著頭大笑。「你不應該用發酵粉。你需要烘焙用的蘇打粉。」

　　「你告訴我這他媽到底有什麼區別？」

　　吉姆笑得更大聲了。「對於你想做的東西來說，區別很大。」

　　雅各布笑了笑，去房間把書包放下來。但當他打開臥室門時，他停在了原地。

　　一個軟木公告板掛在他的牆上。

　　他靠在門框上，像個傻子似的一邊搖頭一邊笑。

　　他和吉姆在課間依然用學習中心的公告欄給對方寫信——尤其是在他們見不到對方的日子裡——但有些事他們也不想和全世界分享。他曾經開玩笑說他們需要在臥室搞一個自己的公告欄。

　　現在看來他的吉姆已經實現了這個主意。

　　「別光站著啊，」吉姆說著，從背後摟著他，親吻他的耳朵。「去看看啊。」

　　他去了。

　　上面有一把圖釘，和一張便條。

　　他一邊看一邊微笑。

　　他找到一支筆和另一張紙條，寫完，然後釘了起來：

　　我也愛你，X。

　　-The End-

　　[1]□這裡的高興是ecstatic，有x的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