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阿泠, 你怎麽了?快傳太醫。」楚實焦急地摟住她。
季泠緩過一口勁兒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兒。
「你也真是的,現如今越發害怕騎馬了,連說說賽馬就嚇成這樣了麽?」楚寔道, 「還有你說什麽賽馬宴?我們何時去過什麽賽馬宴?」
「你不記得了?」季泠驚奇地道。
「什麽我不記得了?是你到底在說什麽?」楚實不解地看著季泠,抬頭摸上她的額頭。
季泠眨了眨眼睛, 是她腦子出了問題嗎?「不會啊, 就是在西安啊, 我記得清清楚楚, 還有芊眠……」說起芊眠,季泠就開始流泪。
楚寔哭笑不得地道:「好了好了, 不就是想芊眠了麽?做什麽就開始哭,難道我還會不許你見?」
季泠泪眼朦朧地看著楚實, 「芊眠還活著?」
楚實反問,「她什麽時候死過?」
這話把季泠問得一待。
楚實辦事兒素來都是很麻利的, 第二天季泠就見到了芊眠, 活生生的芊眠。
季泠一見芊眠就摟住她哭了起來,「太好了,芊眠, 你沒死, 你沒死。」
芊眠輕輕地拍著季泠的背脊,「娘娘說什麽呢?我好端端的,怎的就死呀,活呀了的?」
季泠緩緩鬆開芊眠, 「我們在西安的莊子上,你不是爲了保護我,假扮成我,然後就,然後就……」
芊眠疑惑地道:「娘娘在說什麽呢?奴婢什麽時候扮成了娘娘呀?」
季泠正待要說話,芊眠却話趕話地道:「前些日子聽桂歡說,娘娘摔著了腦袋,這……」
「桂歡,你和桂歡在一起?」季泠這才發現芊眠梳起了婦人頭,比她記憶中的那張臉已經老了好幾年。
芊眠哭笑不得地道:「娘娘這是怎麽了?奴婢和桂歡,不是娘娘牽的綫麽?若不是娘娘替他說話,奴婢現在還跟在娘娘身邊伺候呢。」
季泠皺皺眉,「是這樣嗎?」爲什麽她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啊。
楚實進來的時候,芊眠剛走,季泠正抱著頭有些生無可戀地趴在榻上的小幾上。
「怎麽了?」楚實摸了摸季泠的頭。
季泠微微抬起一點兒脖子看著楚實道:「表哥,我的都是不是真的摔壞了?爲什麽我記住的東西和芊眠說的完全不同,可芊眠說的,我却完全記不起來呢?」
楚寔道:「我以爲什麽事兒呢害你這麽苦惱。阿泠,你說有那個腦子壞掉的會覺得自己腦子壞掉了?」
季泠不說話。
「所以你還擔心什麽呢?可能就是摔著的一點兒後遺症,慢慢地就减緩了。」楚寔安慰道。
或許真如楚實說的那般,慢慢地就好了。一日一丸香丸,漸漸地真的安撫住了季泠的神魂,她不再徹夜地做噩夢,只是腦子還是想不起有些事兒。
這日楚實替她往香爐裡放香丸的時候,季泠托著下巴道:「表哥,爲什麽周太醫制的香丸和我以前用的澡豆的香氣那麽像啊?」
楚寔道:「你是想說那山苺的味道麽?」
季泠點點頭。
「以前剿滅義教的時候,去過你的老家。」楚實道,「聞到那山苺的香氣,我就知道你身上的味道是哪裡來的了,所以讓人採了許多。知道你喜歡那個味道,就讓周宜徇制香丸的時候加上了。」
本來聽了應該滿滿都是感動,恨不能撲上去從背後抱住楚實的,感謝他時時刻刻把自己放在心裡。可那種衝動在一瞬間之後便熄滅了,季泠依舊托著下巴道:「表哥,你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
楚實回頭看向季泠,「說什麽傻話呢?你是我的妻子,我爲什麽不對你好?」
「所以若是別人成爲你的妻子,你也會對她好?」季泠問。
楚實回身坐到季泠身邊,「我發現你越來越會問問題了啊。」
季泠抿嘴笑了笑,摟住楚實的脖子道:「表哥,你還沒回答我呢。」
楚實抵住季泠的額頭道:「嗯,是只對你一個人好。」
「可是我除了一張臉可看之外,還有什麽呢?」季泠輕聲問。
楚實解開季泠圈著她的手,往後揚了揚身體,隔得稍遠地打量季泠,「原來我家阿泠也有這般自戀的時候啊。」
季泠嘟嘟嘴,知道楚實又開始打趣自己了。
「難道我的臉不好看?」季泠沒好氣地道。
「天底下難道就你最好看?所以你一無是處我還只對你一個人好?」楚實反問。
季泠想了想,低著頭道:「可是我已經好幾次發現你,看著我的臉發痴了。」
楚實對著季泠的腦袋就給了她一個栗子,「什麽是發痴?」
季泠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她沒敢說出來。那種感覺完全是來自於楚實的眼神,他那樣看她的時候,她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凶狠,凶狠得好似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吞進肚子裡。
那種眼神讓季泠沒來由地害怕,想整個人都藏起來。
本來香丸子燃燒的晚上,季泠通常都是一夜無夢地安眠的,可今夜那場斷斷續續的噩夢却又突入了她的夢境,讓她汗涔涔地,想尖叫,想砸東西,想將匕首插進楚實的胸口。
季泠被自己的念頭給嚇得猛地睜開了眼睛。她能感覺到楚實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所以她一動也不敢動,就那麽僵直著,然後緩緩地抬手伸入自己的衣襟領口。
她的胸口上會有一道刀疤嗎?
季泠的手指遲疑了,這種遲疑是希望有人能拿刀剁掉她手指的遲疑,她不想去找那個答案,可手指却已經自發地找到了那個點。
光滑、無痕。
季泠鬆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掌心早就汗濕了。
季泠側頭看了看楚實,見他睡得正香,心下鬆了口氣,幸虧剛才他沒醒,不然他如果再追問她做了什麽噩夢,她真的不知該怎麽說了?
季泠側過身背對著楚實,雙手合十枕在頭下,很想不通自己的夢。爲什麽夢裡她要爲了韓大夫自殺呢?
難道真如楚實所說,她下意識裡就喜歡禁忌的刺激?所以總是夢到自己和不同男人都有關係?
季泠咬著嘴唇,很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然後她又覺得,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被她給搞糊塗了。
而季泠不知道的是,在她側過身去之後,楚實睜開了眼睛,就那麽看著她的背。看著她蜷縮成一團也不肯往後退進他的懷裡。
楚實閉上眼睛,好似夢中翻身一樣,同樣側過身去,長臂一伸將季泠摟入懷中。懷裡的人僵硬得好像背上釘了木板似的,盡每一分可能地不碰觸到他的任何部位。
再然後季泠側頭看了看楚實,感覺他呼吸平穩,然後輕輕地喚了一聲,「表哥。」
沒有回應。
季泠吐了口氣,輕輕抬起楚實的手臂,然後挪到了墻角,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床板上,想把整張床的空間都留給楚實。
在感覺楚實轉過身去,睡到了床邊上時,季泠才放鬆了身體,往後挪了挪,尋了個稍微舒服的位置這才睡了過去。
起床時,楚實已經去前頭上朝了,每逢五、十,都是大朝,天沒亮就得起身。當皇帝也是挺辛苦的,季泠悠閒地用著早膳的時候如是想。
「娘娘,承恩伯夫人遞了牌子想求見你。」長歌道。
「承恩伯夫人?」季泠對此完全沒有任何概念。
長歌的臉上露出詫异的神色,然後才解釋道:「就是娘娘的姨母。」
「我姨?」季泠吃了一驚,餘芳?「我姨怎麽成了承恩伯夫人?」
「娘娘不記得了?歷來皇后的親族都是要晋封的,娘娘最親的就是承恩伯夫人了。」長歌解釋道。
「我怎麽一點兒也不記得啊?」季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那娘娘的意思是見還是……」長歌又問。
「當然是見啊。」季泠是求之不得多見見她姨呢。
餘芳的模樣比季泠印象裡富態了許多,瓜子臉成了圓盤臉,頭上插金戴銀,衣裳布料也是上等的雲錦,一身富貴氣象,不知道的只當她是天生富貴命呢。
有些陌生。
餘芳恭敬地給季泠行了禮,禮儀上竟也挑不出什麽錯兒來,就好似大家夫人一般。
「姨。」季泠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餘芳的眼圈被這一聲姨給叫紅了,她哽咽道:「聽說娘娘摔了頭,我是擔心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前頭也不敢抵牌子進來打擾,如今實在是忍不得了。」
季泠順著餘芳的話摸了摸自己的頭,「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那就好,那就好。」餘芳上前拉住季泠的手,「娘娘,好像瘦了。」
雖然瞧著有些陌生,可聽餘芳如此說話時,季泠却又仿佛找到了以前相處的感覺。「你倒是胖了。」
「我能不胖嗎?如今你大哥、二哥都有了出息,皇上又因爲你而顧念著我們家,不都說心寬體胖麽?」餘芳道。
季泠笑道:「說話也比以前文雅了。」
餘芳捂嘴笑道:「可不是麽,你成了皇后娘娘,我想著在外頭總不能給你丟臉啊,所以也請了個夫子,就教我讀書。」
這下可輪到季泠吃驚了,餘芳都多大年紀了,居然爲了自己還請了夫子。
餘芳緊緊地握著季泠的手,「娘娘就放寬心吧,我在外頭也約束著家裡老小,絕對不許爲非作歹讓娘娘爲難,也不會給娘娘丟臉的。」
「二哥如今還好麽?」季泠問。
「好著呢。如今已經有了四兒一女,家裡可熱鬧呢。」餘芳道。
「這麽多?那可是辛苦二嫂了。」季泠吃驚地道。
餘芳楞了楞才不好意思地道:「這不是爲了家裡熱鬧,多子多福麽?你二哥後來又納了兩房。」
季泠沉默了一會兒,「是麗琦嗎?」
提起麗琦,餘芳的臉色就不那麽明快了。「不是,她如今還做著那皮肉生意呢。」
季泠輕輕嘆息了一聲。
「你二哥去找過她好幾次,可她都不肯回頭,天生的賤命,有福不會享,就想著伺候男人。」餘芳不屑地道。
季泠喝了口茶,「她或許只是因爲傷心了而已。」
餘芳替江二文辯解道:「娘娘是不知道,你二哥去求了她好幾次,就差給她跪下了。說是只要她進門兒,就當奶奶一樣待她,也不用去給主母問安。可她還是不願意,如今她可混出名頭了,每天找她的男人就沒斷過。也不想想,她也是徐娘半老的人了,這樣得意的日子還能過幾天?反正就是她以後後悔了,我就是打死你二哥,也不能再讓她進門。」
「姨,你不要對麗琦太苛責,當初的確是二哥負了她。」季泠道。
「可如今咱們家什麽情况,娘娘也是知道的。你是皇后娘娘,怎麽能有個弟媳婦兒以前是教坊女子呢?是不是?她那種身份,若真是爲二文好,自己就該退讓,可她倒好,脾氣拗,跑去接客,把二文的臉都給丟光了。現在你當爲什麽那麽多人衝著她去?那還不都是知道她以前和二文是相好的麽?」餘芳氣呼呼地道。
其實麗琦的客人未必是衝著江二文,可有些話餘芳却不能講全乎了。
「皇上萬安。」
正說著話的時候,外頭却響起了太監的問安聲。季泠和餘芳雙雙站起身,看著楚實走進來。
「表哥,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季泠問。
「聽說姨母進了宮,我自然要趕回來。」楚實對餘芳做了個平身的手勢,「姨母難得進宮一趟,吃過午膳再走吧。」
「那臣婦就叨擾了。」餘芳笑著道,可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出她笑得很拘謹。估計誰跟皇帝一道用飯都會拘謹的。
用飯時,楚實問道:「鸞姐兒,姨母怎麽沒把她帶進宮來?」
餘芳道:「她也鬧著要跟進來呢,可臣婦想著,娘娘的身子才剛好些,小孩子太鬧騰,就沒帶她進來,她還哭鼻子呢。」
聽著楚實和餘芳說話,季泠感覺自己才像個外人,怎麽他們說的,她一點兒都沒印象。「鸞姐兒是誰啊?」
餘芳詫异道:「娘娘不記得啦?鸞姐兒的名字還是你起的呢。就是你二哥的女兒,咱家就這麽一個姑娘,生得跟娘娘還有些挂相呢。」
「我起的?」季泠的眼睛裡全是茫然。
楚實爲季泠夾了一筷子菜,「多吃點兒吧,省得下次姨母進宮又要怪我把你養瘦了。」
餘芳看著楚實的筷子,自己也低頭刨了口飯。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倒不像是帝王家的飯,而只是普通人家的一餐飯似的。
走的時候,餘芳拉著季泠的手道:「看見皇上待娘娘如此恩愛,我也就放心了。
季泠則是不捨地道:「姨,你要經常進宮來看我。」她的神情像個無助的孩子,拉著餘芳的手一直不鬆。這情形就好似當年餘芳見她送去楚家一般。
楚實從背後摟住季泠的腰道:「別難過了,想念姨母的時候,你叫宮人出去傳話,召她進宮便是。」
「可以嗎?」季泠側頭看著楚實。
「爲什麽不可以?她是阿泠的姨母,這宮裡自然隨時都來得。」楚實替季泠理了理額發。
季泠點點頭,却也沒顯得多高興。
「或者,是你自己想出去玩兒?」楚實又問。
這一回季泠瞪大了眼睛看向楚實,這人真的是她肚子裡的蛔蟲變的麽?
「沒,沒有,我沒那麽想過。」季泠對自己如今的身份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楚寔道:「你現在身子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多走幾步路沒問題吧?」
季泠不明所以。
「明日我帶你出去,只是不能走太遠了,就在京城裡逛逛如何?」楚實問。
楚實的承諾向來都是管用的。第二日一大早,長歌就抱了一套男子的衣裳過來伺候季泠穿。
待季泠穿戴整齊後,長歌笑道:「娘娘這樣一打扮,只怕走到街上,不知多少姑娘家的心都要飛到你身上呢。」
季泠看了看水銀鏡裡的自己,知道長歌是哄她玩兒呢。她這模樣就是穿了男子的衣裳,一看也知道是個姑娘。
季泠有些扭捏地走到楚實跟前,「表哥,我這樣子行嗎?其實誰都看得出我是女的呀。」
的確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可却也別有滋味。若是男兒生得如季泠這般,楚實也就能認同那些斷袖之癖了。再看她在男裝下增添的這一絲忸怩,楚實難免生出一兩分綺思來,却也只能强咽下去。
楚實笑著替季泠整了整束髮的玉冠,「別有風情。」
就這四個字,把季泠又鬧了個滿臉羞紅。
「雖說都看得出你是女的,但聰明人就不會點破。你穿男子的衣裳,去有些地方也方便。」楚寔道。
季泠不知道楚實嘴裡的「有些地方」是個什麽地方,可等馬車停在「綺芳樓」前時,一看二樓上那些往下望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季泠就知道是什麽地方了。
所以楚實帶著她出來逛青0樓?
兩人走進綺芳樓的時候,季泠手脚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倒是楚實從容淡定,還有點兒優哉游哉的意思,當初恐怕也是這些地方的常客來著。
兩人被引入包間坐下。季泠四周打量了一下,這包間以竹裝飾,竹幾、竹席、竹墊,墻上挂著董衍的《墨竹圖》,窗外是一叢碧竹,顯得甚是清雅,壓根兒看不出是青0樓之地。
很快就有人送了吃食和酒水進來,酒是竹葉青,食器也是竹子制的,連香爐裡的香丸也帶著竹葉的清香。
「不知客人是想聽曲兒還是觀舞?」
楚寔拿眼去看季泠。
季泠因爲好奇,東瞅瞅西看看的,跟個土包子進城倒是沒兩樣。
「聽說麗娘的琵琶彈得極好,叫她來吧。」楚寔道。
「這……」伺候的人有些爲難了,「麗娘今兒去廣濟寺燒香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無妨,我們等等就是。先找個唱曲兒的吧。」楚實却是好說話。
「得嘞。」那人聲音響亮地應了,轉身出去又順手帶上了門兒。
季泠看著楚實道:「表哥以前經常來這些地方吧?」
「吃醋了?」楚實笑看著季泠問。
季泠搖頭道:「沒有,就是覺得表哥若真喜歡這兒的女子,帶回去養著豈不好?若是生得一兒半女的……」季泠的話在楚實沉下的臉色中消失了。
她醒過來著些時日,都沒聽說過宮中有孩子,問了長歌才知道,楚實至今居然一個孩兒也無。季泠原以爲在她糊裡糊塗記不清的歲月裡,楚實早該有孩子的。
季泠可沒覺得楚實沒孩子是自己的緣故,又看他臉色那般難看,不由就往那偏處想了。這件事自然是諱疾忌醫的,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承認。
季泠只能含蓄委婉地對著楚實道:「表哥,我覺得周太醫的醫術挺好的,你應該相信他。」
就季泠那麽點兒心思,楚實能不懂她的意思麽?他真是氣得哭笑不得,「別東想西想。」
「表哥又知道我在想什麽?」季泠故作語調輕鬆地道。
「我要不是顧忌你的身子才好,看我怎麽收拾你,讓你一天到晚胡思亂想。」楚實做出惡狠狠地樣子道。
季泠臉上雖然在笑,可却被楚實話語裡的暗示給嚇到了。正想著怎麽掩飾呢,就聽見門響了。
一位千嬌百媚的紫衫女子抱著琵琶走了進來,柳腰款擺,身姿裊娜,等她行了禮抬起頭來,可是讓季泠驚艶了一番。
是真沒想到這種地方,能有如此靈山秀水裡出來的姑娘,花容月貌,如玉似珠,比之季泠也不遑多讓了。更難得的是這位南奎姑娘,一雙多情眼秋波瀲灩,明眸善睞,看你時好似滿心滿眼都是你,教你比夏天喝冰水還舒服。
季泠所不知道的是,這位南奎姑娘乃是綺芳樓的花魁娘子了。
那龜0公雖然不認識楚實和季泠二人,却是個天生的富貴眼,專看富貴人。儘管楚實和季泠身上的衣料也稱不上多好,但他就是知道這兩人必然是大富大貴之人。
還有那容貌,叫人一見就自慚形穢,平日裡見著一位都會驚若天人,何况還是兩人一同出現。尤其是那年輕的公子哥兒,或者姑娘,更是傾城傾國之色。爲了不墮綺芳樓的名聲,所以求爹爹告奶奶地把花魁南奎給央求了來。
否則尋常人若想見見南奎,不排隊等個三月那是休想。
這南奎進來,見那龜0奴果然沒騙自己,尤其是做男裝打扮的女子,更是天仙下凡一般,她心裡也奇怪,不知這樣的兩人怎麽會聯袂來綺芳樓。聽說還點名要找老闆娘麗娘,也就是她的乾娘。
南奎自然要打叠起精神來應付。「不知兩位客官想聽什麽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