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三字謀面
接下來,一連幾日我忙得暈頭轉向。我算得上是一個精力充沛的一個人,以前還從來沒這麼累過。雖然有老爹、子魚、薔薔薇薇兩姐妹幫忙,我還是心神疲憊。主要是酒樓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我親自決定怎麼做,他們幾個最多也就是能幫忙跑跑腿而已。只要稍微有點鬆懈,他們就漏洞百出,連酒樓裡的裝飾物都要我去一手挑選。
杜老頭算是這幾人中最能幹的了,幾天下來,酒樓裡裡外外的裝修已經接近尾聲,只等著我訂的桌椅一到,再將裝飾品擺上就差不多了。另一方面,食材的供應方面,他也做得很好,基本需要的一般原材料都已經找到了較為合適的供應商。當然,還有一些特殊的,比如一些特別的香料等調味品由我親自去找。
所幸池峰城是近海城市,海上貨物交易頻繁,很多其它地區甚至一些其它國家的調味品也都能流傳到這裡,所以調味品方面也基本上也沒有難倒我。最高興的是我還找到了檸檬和葡萄酒!當時我幾乎高興得快暈過去了,有了這兩樣東西,做出來的菜餚必然是大大有別於其它酒樓的。另外我還親自己動手調配了一些現代的調味粉,如咖喱粉、香炸粉等等。不過這些工作都是晚上在宅子裡做的,把其它幾個人都看花眼了。他們用非常奇特的眼光看著我,好像我多長了一個耳朵或鼻子。尤其是杜老頭,每晚看我做這些看得目瞪口呆,總算明白癩蛤蟆為什麼要我來開這家酒樓,對我是更加地信服了。
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堆要做,忙得我每天腳不點地。看著酒樓門面一天天變樣兒,該準備的事也都緊鑼密鼓地置辦著,大部分事宜進度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有一件東西——酒樓的招牌反倒成了我的心病。所謂招牌招牌,就是招攬生意的牌匾,屬畫龍點睛之筆,決不能隨隨便便寫了刻了就掛上去。尤其是一間超高檔的酒樓,任你菜式再怎麼經典,再怎麼豪華,要是招牌與整體風格不符,那也是一大敗筆。琢磨來琢磨去,我還是決定去請名家書寫,花些銀兩也沒有關係。如果能達到我預想的效果哪怕『一字千金』也行!
打聽來打聽去,終於給我打聽到有位菲圖皇朝很有名氣的名家目前就在池峰城,聽說是從皇城來的,住在城郊的池峰湖。於是一大早我就雇了輛馬車直奔池峰湖,希望能找到這個人,求得他的墨寶。趕車的馬伕已經是熟人了,所以便沒有讓子魚跟來;再者要做的事情還很多,臨出門前我還交代了子魚和小姐妹倆一些事情。我這麼個大活人,也丟不了!
馬伕年紀四十上下,卻很是風趣,一路上給我講了很多市井上的新鮮事。不過我這段時間太累,走路都能睡暈過去,哪裡還聽得進去他的話,坐在車上抖著抖著就睡著了。快到池峰湖時,他硬是將我叫醒了。因為我們只知道這個人住在池峰湖附近,不知道他確切地住址,所以只能沿途一直問詢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了。
「木姑娘,這就是池峰湖!」馬伕指著面前直達天際的水域笑呵呵地說。
「哇,好美哦!」眼前無邊的美景讓我不禁感歎出聲。只見湖水清澈透明,長著柔柔的水草,就像一塊巨大的碧玉邊緣鑲嵌著自然別緻的紋飾。岸堤上稀疏地排著些榆木和柳樹。秋風吹拂,湖面不時泛起絲絲漣漪,倒映著天空中的朵朵白雲。陽光輕輕地撒在湖面之上,粼粼波光中閃著點點奪目的金光。多美的一幅畫啊!也許是因為在我的時代已經很少看得到這樣純靜美麗、沒有污染的湖泊風光,便越來越覺得眼前景色彌足珍貴。
「每年春夏都許多人都到池峰湖來觀景,呤詩作對的,非常熱鬧。」馬伕語氣自豪,對自己家鄉的熱愛不在話下。
「嗯,反正也到了池峰湖。我坐了一個時辰的車,也累了。你停車,我下車走走!」如此美景豈能錯過?再說這些天的忙碌,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也到了該鬆弛一下的時候了。
馬伕停了車,費力地下了車我讓馬伕將車趕前面些邊趕邊等我,我則獨自沿岸慢慢地走著,呼吸著無比新鮮的空氣,心情特別舒暢。
岸邊偶爾經過三三兩兩的行人,臉上露著誠樸的笑容,非常親切。這也是我那個時代所沒有的,我那個時代能見到的就是一張張因生活壓力而高度緊張的臉,或者上下班後冷漠疲憊的臉。如果你對著一個陌生人微笑,對方並不會愉悅地接受你的善意,而是懷疑你對他是否別有所圖。與這裡非常親近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相差十萬八千里。在我那個時代有的人相鄰幾十年都不知道鄰居是姓什麼做什麼的情況比比皆是,而這裡就完全不同了,我租的宅子邊上的老婆婆經常帶著她那個很皮的小孫子,隔三差五的串門兒到我那裡來閒話家常,那感覺好極了。所以有時我還是挺喜歡這個菲圖皇朝的。
我這樣想著想著,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漸漸地,岸邊百米開外的樹林裡隱隱出現了一排排精緻的樓閣。我欣喜萬分,文人總是喜歡幽靜高雅的環境,會不會石之彥就住在這裡?
我飛快跑過去敲門問了一圈,應門的都說我找錯地址了。站在最後一扇門面前,我猶豫了好久,要是再說不是,我今天就真是白來了。就在這時,門開了,一個門童模樣兒的走了出來,見我站在門外,有些詫異,「你找誰?」
「請問石之彥先生住這裡嗎?」
「你有什麼事?」他又問。
「是,我想請他為我的酒樓題名,就三個字『醉楓樓』!」
「可是以前池峰最大的酒樓?」門童橫裡問了一句,他也知道醉楓樓?看來以前醉楓樓的名氣確實還不小。
「正是。」
「不過我家先生出去了,一時半會兒恐怕回不來。你如果真要求字的話只能先等一等了。」
我一聽找對了,心裡高興極了。只要找到了人,等等無妨:「沒事,我等等就是。」
「這……好吧。不過到時先生肯不肯給你題字我可不知道啊。」書僮又有些為難,不過看我走得滿臉是汗也就沒說什麼,也就由得我在門外等了。
世上的人與事都只有兩種:一種是值得人等的,另一種是不值得人等的。這個石之彥算是我穿越後第一個花心思和耐心去等的人。結果我一等就等到黃昏,也沒見他回來。肚子又餓,人也非常口渴,整個一活受罪。天色漸晚,我只好掃興地離開。
走至湖岸,馬車還遠遠地停在很前面的位置,我拖著站得有些麻木的腿走了過去。卻見湖邊有座簡單的亭子,亭子裡坐著一個身著玄青色裝束的男子,衣服領子高高地束起。他背對著我,正定定地望著湖面,悠閒地品茗。幾縷茶香由秋風吹送了過來,是今年新鮮的菊花茶。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爬上了我的心房,很好奇他長什麼樣子?
「公子好生悠閒。良辰美景,飲新鮮菊花茶,很好的養生之道。」我挑起了話頭。
男子應聲轉身,姿勢無比優雅。「是你在對我說話嗎?」
我點頭,心裡暗歎:他的臉長得太俊美了,比癩蛤蟆還要好看,星目明朗,眉如秋蠶,鼻似懸膽。優美的唇一張一合間吐出平實淡然的字來,讓人聽了倍感溫暖,不忍拒絕。
「品茗是人生一大樂趣。看你像是趕路來這裡的?」他繼續道,用目光將我打量一番,停在我身上。那目光沒有那種普通人看我的那種俗氣卻很大眾的東西。
「是,我新開了家酒樓,來求石先生的墨寶。想請他為我的酒樓題名。不過他不在,所以只明日再來過了。」我如實相告。
「你的酒樓叫什麼名字?」他又問。
「叫『醉楓樓』!」
他突然輕笑,又轉過身去,望著湖面說:「好名字!等你的酒樓開張了,我去棒場!」
「多謝公子。來日再會。」
我話音剛落,馬伕已經把車趕來了,說:「木姑娘,上車吧。時辰不早了。」
我挪過去,極為不雅地爬上車,在霞光暮色中匆匆回城。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敲門給我送來一幅題字。打開一看我吃了一驚,正是打橫寫的『醉楓樓』三字,右下角落款為『之彥書於仁圖三十一年九月』旁邊還蓋有方印!其字蒼勁有力有如過海蛟龍,整幅字又非常合宜地結合成一個整體,果然是名家之手非同凡響。不花一分一毫就求到了招牌,省了我再跑路,也確實是件很開心的事情。來日真要好好感謝這位石先生一番才是!
見我笑得合不攏嘴,幾個人都特別開心。薔薔和薇薇兩姐妹更是對這幅字愛不釋手。杜老頭則是驚得瞠目結舌,可能沒料到我竟然求到了此人的墨寶,傳言此人是很有些怪癖的。可我自己其實也很是奇怪的,畢竟我沒有見到這位石之彥先生,他竟然給我題字了,還安排送到了我住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