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神化的訂婚典禮
精靈一族一定是發生什麼巨大變故了。但這也只是印證了弗雷拉的猜測而已——對於弗雷拉而言,精靈一族與她是沒什麼感情在的。就算以前有,現在也化得一點兒不剩了。
真要說感激的話,她對那個著有史詩般煉金筆記的摩拉蒂尼亞?拉?佛瑞爾斯科?明尼蘇比,精靈大智者,倒是存在著真真實實的敬意。
於是弗雷拉將這個消息暗暗記住,也就拋在了腦後。在與薇莎米亞度過了愉快的一個下午後,弗雷拉最後叮囑自家小妹妹:「既然最近林波兒和鉑金家都挺活躍的,那場奇怪的訂婚你就不要去了——話說其實我一直挺疑惑,祭司這種聽起來很正經的職業是真的可以結婚的?」
以公謀私了一整個半天的弗雷拉抱著壺豚回到了男爵府。一臉淡定地使用精靈的掏耳勺和精靈的培花鏟吃完晚飯後,弗雷拉與同伴們坐在舒適的仿吊床搖搖椅上,開始討論今後的行程。
「我們的任務是找到杜蘭。」瑪麗白開口,「目前我們掌握的消息只有一條:杜蘭是在光明神殿附近失蹤的。」
「他們去光明神殿做什麼?」弗雷拉問。
「不知道。這個等級的機密任務還沒有向我們開放。」瑪麗白聳了聳肩,「總之我們要去一趟光明神殿……」
「任務書上真正寫著的是『尋找杜蘭失蹤的線索』,不是『尋找杜蘭』。」亞力克不耐煩地打斷瑪麗白的話,口氣不是很好,「一個精英畢業生都能丟了,我們三個四年級生還能找得回來麼。潘多拉學院不會給出這麼沒腦子的指令,我們的重點是歷練,應該去傭兵工會或者賞金獵人公會接一些任務什麼的。」
「有挑戰才是真的歷練!」瑪麗白豎起了眼睛,「杜蘭失蹤了整整一年,生命徵兆卻一直旺盛著。這說明他很有可能是被困在哪個安全卻無法與外界聯繫的地方了!這種沒有太大危險卻需要探索精神的活計最適合我們做了,你說對嗎,弗雷拉?」
弗雷拉苦笑:「對,對。」
瑪麗白勝利地看了亞力克一眼,接著道:「那麼現在我們有這麼幾件事要做:圍觀天才祭司和精靈衛隊長的訂婚典禮,走一趟光明神殿,最後,找找鉑金家的麻煩。」說罷,她俏皮地對弗雷拉眨了眨眼睛。
啊啊。四年了,又沒有老師看著,她該去計劃著做些壞事兒了。弗雷拉想。
「三天之後是訂婚典禮。典禮會先在帝都大廣場上舉行,然後那些貴族政要們再遷去西南角的四元素神殿開小宴。」弗雷拉畫出了一條時間軸,「訂婚典禮當天和次日都有規模不錯的拍賣會,往後是帝都一月一次的商販集會,再往後是光明神殿開放禮拜的日子。這些天,帝都都會很熱鬧,我建議在這幾天找機會對鉑金家下手,然後在禮拜日那天去一趟光明神殿。」
就這麼定下了。
「要為了尋找討厭的人而跑去討厭的神殿……」亞力克鬱鬱地嘟囔著,被弗雷拉大笑著揉了一把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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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典禮那天,帝都無比熱鬧。男爵先生派了一輛舒適的馬車給小輩們,但它很快就被遺棄了——在被堵死在距離男爵府僅僅一個街區的路口後。
街上兵荒馬亂。弗雷拉覺得整個帝都的人都出動了。三人不得已地隨著一些傭兵跳上了房頂。
「亞力克你下腳輕一點兒,」弗雷拉開口提醒,「你已經踩碎了好幾個木雕了。」
被指責的半獸人少年漲紅了脖子辯解道:「沒有,沒有!那第四個不是我踩的,我上腳的時候它就已經裂開了!」
總算到了大廣場,三人蹲在一個視野還算不錯的房頂,有些驚懼地瞧著下面五顏六色、密密麻麻的頭頂。
弗雷拉:「……一定沒有我們能下腳的位子了。」
瑪麗白:「……站住了也看不到。」
亞力克:「……我們就在這兒吧。」
於是三人蹲定,弗雷拉開始向外掏出各種零嘴和飲料:「瑪麗白你的滋滋圈兒……唔,高地烈火鳥肉乾,亞力克這是你的。誰要蛇面果果汁?」
旁邊一個光頭傭兵湊了過來:「小姑娘還有零嘴兒麼?」
「有,卡崩脆和果子草注心棒。」
「來一袋卡崩脆。」
「五個銀幣。」弗雷拉伸手。
「……」光頭傭兵一臉便秘的表情瞧著她。
弗雷拉動了惻隱之心:「是我坑了些。四個吧。」
「……」
最終,光頭傭兵付了四個銀幣,換到了滿滿一袋子卡崩脆和一品脫黑啤。
「嘿嘿,」光頭傭兵普特咂了咂嘴,「今天的小新娘漂亮極了,是個魔法天才,還即將成為舒臘爾親王的乾女兒。那精靈小子一定是強奸了幸運女神。」
舒臘爾親王是和佐羅親王並稱的世襲親王,一直便是帝國的左膀右臂。弗雷拉不由感慨,林波兒和德裡亞兩人,現在算是真的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了吧?
普特很健談,他以為三人是從外地過來見世面的年輕傭兵崽子,便趁著典禮還沒開始,詳細地八卦了這場訂婚的始末。他嘴裡的故事一波三折,淒美香艷,聽得三人目瞪口呆。
弗雷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那個,我以為,祭司應該是不能結婚的。」
光頭普特白了她一眼:「那麼漂亮的妹子不讓人家結婚?天,這太不人道了。你設身處地想想,若是現在不讓你結婚,你會直接哭得昏過去吧?」
……並不會好嗎!
關頭普特忍受了一遍鄙夷之洗禮,終於正經了些:「聽經常來往的那些喜歡叨念時政的老頭子說,這又是一場政治聯姻吧。這幾百年下來,為了抗衡光明神殿的影響,皇家的直系子孫們學的都是同樣有治癒和蠱惑能力的水系魔法。這樣一來,舒臘爾家的乾女兒和水神祭司雙重身份足夠代表皇室與精靈族聯姻了。」
「德裡亞是精靈一族的大人物?」弗雷拉驚訝道。
怎麼都不該輪到他才對……
「是吧?」光頭普特也並不很確定,「聽說他快要成為精靈一族最年輕的長老了。」
弗雷拉還想再問,卻被震天的禮炮聲嚇了一跳。
水神祭司林波兒與精靈德裡亞的訂婚典禮,開始了。
七十七響帝國禮炮將綵帶、糖果和五顏六色的花瓣打向天空,再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一時間,廣場上像煮開了鍋似的,一片歡騰。周圍的建築裡的人們也感受到了這份歡愉,前赴後繼地擠上已經不堪重負的窗戶,朝著下面拋灑著零食和花朵。蹲在房頂上的傭兵們也在捧場歡呼著,光頭普特剛開始也樂顛顛地嚎了兩嗓子,可他旁邊的三個傭兵崽子硬是一臉莊重悶聲不吭。他有些哀怨地望了三人幾眼,也懨懨地閉上了嘴。
禮炮放個不停,將廣場上的氣氛一浪一浪往上推。在最高點時,第七十七響禮炮將一發水霧炮彈打上了半空,巨大的水彈在空中炸開,奇異且迅速地化為濛濛的水汽,緩緩地籠罩了下來。
緊接著的,是一聲尖銳中帶著悠遠的沉穩感、餘音綿長久久不絕的鐘聲。
「神,神力!」
「這這這是神力啊!」
方纔還鬧得要開鍋的廣場幾乎在瞬間變得一片靜謐!
弗雷拉提醒同伴們:「靜心,這是水系的精神幻象。」
話音剛落,弗雷拉便感覺到一陣濕氣壓下。縱是她這幾年吃了不少普通人一輩子都碰不著的好東西,讓她幾乎糟糕地免疫了大部分增益魔法,這陣水汽也還是讓她感到精神一震。
打一個棒子給一個甜棗兒?
弗雷拉撇嘴。但顯然這方法有用極了,已經有不少享受到了「神威與神惠」的人們唸唸叨叨地跪了下去。
「不清楚的還以為是水神下嫁了呢。」瑪麗白也不以為然地哼哼。
「急什麼。以後你嫁出去的時候,我給你好好造個勢,保證給你打造成光明女神。」弗雷拉安慰道。
瑪麗白氣勢洶洶地瞪著好友。
「來了,來了來了。」光頭普特小聲嚷嚷,「……哎唷我的媽呀,那裙子,瞧那裙子,這也太折騰了,那一個裙擺子的布料估計能裁出十條新裙子來。」
「……」弗雷拉也不禁扶額。她那純粹是因為眼睛好,還能看見那一水兒淺藍色大裙擺前面緩緩走著的嬌俏小身板兒,其他不明真相的群眾們就只能看到一大片嘩啦嘩啦的裙擺在孜孜不倦地往前挪吧!
真,真重啊……辛苦了林波兒!弗雷拉粗略估算了一下那足足有舞台大的裙擺的份量,頓時對自家妹妹肅然起敬。
「這究竟好看在什麼地方啊。」亞力克刻薄地挑剔著。
「三觀不同,三觀不同。」弗雷拉只好這麼說。
浮空城的審美風格比較近似於精靈族——不,應該說比較近似於非人類的其他所有異族。除開德高望重的貴婦,幾乎不會有人選擇過膝的裙擺。姑娘們選擇禮服時可以走塞壬的飄逸神秘路線,可以走精靈的貼身典雅路線,也可以走獸人的暴露性感路線,百家不拘,但共同的審美點是一雙線條清晰的長腿。
弗雷拉有些唏噓。想當年,她挎著個小籃子在草場上來回忙碌的時候,她也曾把這種鐵架子撐大裙擺的禮服裙作為人生目標過。
這在三人眼中囧囧有神的場景,卻讓帝都的百姓們看得如癡如醉。終於,可憐的新娘挪到了階梯的最高層,她可以歇一會兒了。
「……真的是他。」弗雷拉喃喃著。
「討厭鬼!討厭鬼啾!」壺豚揮舞著小爪子,氣憤極了。
德裡亞不知何時藏身在人群之中。現在,他腳下長滿荊棘與艷色花朵的籐蔓將他迅速地托舉了起來,並飛快地定型生長成了交錯向下的階梯。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一身純白禮服的俊美精靈含笑走向他的新娘,金髮,碧眼,所過之處步步生花。
瑪麗白:「好土氣的花色。」
亞力克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真娘。」
壺豚不氣了,它現在笑得直打嗝。
弗雷拉:「……」
她在回憶五年前的自己是否給人家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靈創傷。同時,她細細打量著廣場上人們喝彩的、艷羨的、嫉妒的表情,就沒有哪一個像他們這般覺得好笑違和的。
弗雷拉憂傷地覺得浮空城把自己帶壞了。
……!!!
「我離開一會兒,戒指聯繫。」丟下這一句,不給同伴們反應的時間,弗雷拉便飛快地跳下屋頂,在人群中閃現了幾下便失去了蹤跡。
「誒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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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在人群中躲閃著疾行,一邊往自己的頭頂、兩肩、雙手、腰間和足踝抹上藏息藥劑的弗雷拉很快就感受到了左手小指上十字戒的細微震動。她將戒面上的十字架輕輕一撥,裡面便傳來了瑪麗白的聲音:「你自己能行麼?」
「沒問題。」
「行,幫你留一份午飯?」
「午飯估計趕不上。晚飯時候一定回來。」
默契地結束了對話,弗雷拉扭正十字架,推了推防風鏡,趁著人群混亂緊緊地跟著前方一輛看起來做工相當考究的單人金頂馬車。這輛馬車剛剛一直停在廣場人群的最外圍。
弗雷拉仔細地觀察著那輛馬車,發現它不時奇怪地震動,且若有若無地傳出幾聲悶哼。
弗雷拉額間滲出了點兒細汗。若是她剛才在屋頂上沒有看錯,進了馬車的是……
她垂下眼睛,竟然有些不敢使用瞳力去看。
「這是往鉑金家的方向啾。」壺豚在她腦海裡說著。
這種完全稱不上追蹤的追蹤對現在的弗雷拉而言難度為負。很快,她看著那輛馬車駛進了鉑金家大門。她讓壺豚回到空間裡,自己裝作路人模樣在周圍的街道逛了幾圈兒,便輕輕鬆鬆地從傭人們採買用的偏門閃了進去。
用不了太多時間,她便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謹慎起見,她在確認周圍沒有危險存在後,依舊向房中吹送了神經麻痺藥劑,過了半晌才溜進房間,反鎖上了門。
「我最後警告一遍——就算我被戴上了這個噁心的封魔環,也不是你們這些無恥下等的人類可以打得了注意的!」冷硬的聲音帶著絕然和一絲虛弱,從床上側臥的身影那兒傳來。
弗雷拉吞了吞口水,輕聲喊道:「……黎米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