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步步為營

　　獅子阿爾發走進安檢的時候覺得有一點遺憾，他好不容易去一趟盤口帶了幾個人走居然沒人來監視他。他朝天狼星揮了揮手，走進了候機廳。

　　直到飛機起飛他才笑起來，身旁的男人挑著眉看他。他轉過臉去，「抱歉，打擾到你了嗎……」他頓了一下，「阿瑞斯？」

　　德國人的表情換成了半真半假的欣賞，「布萊克先生真是好自信，只帶了這麼點人。」

　　「我還以為教父其實沒那麼看重我，連監視我的人都撤走了，沒想到居然見到你了，」獅子阿爾發溫和地微笑，「真讓我受寵若驚。」他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讓我猜猜，你去科西嘉肯定不是為了我，對嗎？」

　　路易希德．艾略特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他看著前面的椅背，「嗯？」

　　「如果是因為我，你大可以在機場就處理掉我，那幾個人對你而言不會造成什麼困擾吧。」獅子阿爾發看著對方冷硬的臉，「再讓我猜猜，是為了……知更鳥？」

　　「你知道的不少，布萊克先生。」路易希德冷笑，「就憑你現在能夠這麼自然地和我坐在一起說話這一點我就很欣賞你……我有點同意知更鳥的話了，你是個有趣的人。」

　　「彼此彼此。」獅子阿爾發保持著他的微笑，然後兩個人一起轉開目光。

　　他一點也不擔心路易希德會對他不利，他自覺還是對這個德國人了解個大概，如果不是知更鳥和教父的意思他不會輕易對什麼人動手。

　　而且事實證明他也和瑞斗給他的資料上描述的一樣——惜字如金。飛機開始降落時獅子阿爾發想，如果這男人不是黑幫組織的招牌殺手他大概會挺喜歡他。「替我向知更鳥問好。」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對德國人說了一句，對方挑了挑眉示意他聽見了，獅子阿爾發聳了聳肩坐上了小巴提的車。

　　「獅子阿爾發你別告訴我那是那個德國人……」小巴提俯在方向盤上向路易希德張望。

　　獅子阿爾發沒說話往旁邊一側閉上了眼睛，他還是忌憚路易希德，一路上都沒敢閉眼。他現在睏死了。

　　天狼星發現最近電話裡出現的雜音變少了，不知道是對方失去了興趣還是改進了技術。反正無論怎樣對他來說都是好事，不然每次打完電話他都想砸手機罵娘。

　　但是現在有其他事情困擾著他。

　　他一直記得魯休思無意中對他父親說過一句話，「考慮您的身體」，天狼星其實在忙著應付公司裡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外暗中也在查這件事情，但是，什麼也沒查到。他甚至想要以為魯休思只是一時口誤而已了。如果直接去問魯休思的話……

　　算了吧，天狼星嘆了口氣，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簡訊和電話。

　　距離他和喬安娜分手已經快一個星期了，對方聽到他說完前因後果之後沒什麼過激的表現，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真羨慕獅子阿爾發」之後就走了。之後他們雖然也聯繫，但是沒再見面，因為天狼星真的很忙很忙。

　　「事情本來也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如果他沒答應喬安娜的話確實也應該是這樣。天狼星的糾結和負罪感稍微少了一些。

　　倫敦的深秋冷的要死，從窗口吹進來的冰刀子似的風，天狼星打了個噴嚏走過去把窗子關上。

　　獅子阿爾發回到實驗室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拉斐爾。他朝巴提疑惑地挑了挑眉，後者聳聳肩。獅子阿爾發抬頭看見對面那戶人家窗台上栽的花全部枯死掉了，那家人卻還若無其事地向這邊看過來，獅子阿爾發移開目光，好不負責的一家人，他想。

　　他坐下來的時候想起了路易希德．艾略特，他說到他來這裡的目的是知更鳥時對方並沒有否認，那麼知更鳥很有可能在科西嘉。獅子阿爾發看向瑞斗辦公室的方向。他嘆了一口氣朝那裡走過去。

　　「我在飛機上遇見了阿瑞斯。」他開門見山地說，「他來科西嘉的目的是知更鳥，但我並不確定知更鳥在這裡。」

　　瑞斗看著自己的手指， 「哦。」他平靜地抬起眼睛，「並不奇怪。不需要擔心他們，他們只是在傳達一個訊息給我們。」

　　獅子阿爾發臉上沒什麼表情，「什麼訊息？」

　　瑞斗看了他幾秒鐘，「要開始了。」他沒說完這句話，但意思已經足夠清楚。

　　獅子阿爾發愣了幾秒鐘，「比我想像的要早很多。」他看著瑞斗，「您會把這個告訴詹姆嗎？」他注意到對方端杯子的手頓了一下。

　　「不，沒那個必要。」瑞斗平靜地回答，「不知道他們會從哪裡開始呢。」

　　天狼星本來想要把獅子阿爾發留下來的禮物等到生日的時候再拆開，但他還是忍不住。

　　他看著盒子裡躺著的銀鍊有些疑惑。我又不是女人，幹嘛送首飾，天狼星略有些不爽地想到。然後他拿起那條鍊子，發現上面還掛著一顆戒指，很簡單的款式，刻著他名字的縮寫。嗯，更像女人了，天狼星鬱悶地想。但他還是立刻戴上了那條有一點點女性化的項鍊。

　　他剛準備繼續開始工作的時候電話響了，他看到來電顯示是魯休思有些奇怪，他接起了電話。「喬安娜．綠茵的姐夫死了。」

　　天狼星聽到這句話幾乎跳起來，「怎麼可能！」

　　「我沒時間讓你驚訝，你又發現什麼不對勁嗎？」魯休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

　　天狼星深思了一會，「你現在在哪？」

　　「在六處（注：軍情六處）開會，我沒有時間，你快點說。」

　　「這兩次死的人都和喬安娜有關係，但是不應該和她姐姐關係更大嗎？」天狼星有些疑惑，如果這些事情是朝著喬安娜去的話也勉強可以解釋的來，但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可被威脅的，不如說是朝著她姐姐更有可能。

　　魯休思頓了一下，「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點，也告訴獅子阿爾發一聲。」

　　告訴我就行了，關獅子阿爾發什麼事。天狼星想這麼問一句但是還是咽回去了，「知道了。」他這樣說，然後掛了電話。

　　他從通訊錄裡找出一個號碼，看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

　　「這樣也足夠他們發覺了嗎。」知更鳥溫柔地笑起來，「阿狄麗娜最近很不乖哦。」

　　路易希德皺起眉，「你希望他們發現阿狄麗娜。」他用了一個肯定句來表達自己的疑問。

　　知更鳥擺擺手指，摘下了幾乎擋住半張臉的墨鏡，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輕輕瞟了窗外一眼，「不呢，我也很喜歡阿狄麗娜，還不能被玩壞。」他把眼睛轉回路易希德身上，「就像獅子阿爾發．布萊克一樣。你今天見過他了，怎麼樣呢，還對我有疑問嗎？」

　　路易希德沉默了半晌，「你說得對，是個有趣的人。」而且和你很像，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跟他相處久了，我都有點捨不得了。要不是他滿心都是他那個哥哥，我早就把他弄到手了呢。」知更鳥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

　　「像你的那些床伴一樣，最後都被你殺掉？」路易希德冷哼了一聲，「這破壞欲還真是別人學不來的。」

　　「說到破壞欲，還有人比得上你嗎。」知更鳥咬著下唇笑道，嘴唇鮮豔得像是一灘鮮血，「獅子阿爾發是特別的，我很喜歡他。」

　　對於知更鳥來說，喜歡的就要毀滅掉，這樣才能得到永恆。

　　「是啊。」路易希德嘆息一般地說道，「真好，像野草莓一樣。」

　　然後他起身離開，留下危險地瞇起眼睛的知更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