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詹姆．波特初遇湯姆．瑞斗時還不到十四歲，正在熱情地追求著紅髮碧眼的莉莉．伊凡。

　　他遇見瑞斗時對方正捂著傷口，潔白的襯衫上沾滿了血污，但是瑞斗依然對他露出微笑，並不是友好的那種。那時候詹姆還不知道什麼叫做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只知道這個男人笑起來好嚇人。而年輕的瑞斗內心各種凌亂，心想這小孩長得真好看。那時候兩個人都不太正常，導致後來兩個人說起對對方的第一印象都笑趴在沙發上。

　　「喂我說……你需要什麼幫助嗎？」詹姆臉色慘白地往後退了兩步。

　　瑞斗搖了搖頭。然後下一秒他暈了過去。

　　瑞斗再醒過來時頭頂是暗紅色的床幔——上帝作證他真心討厭這個顏色——他試圖坐起來然後慘烈地發現自己失敗了。

　　「你現在大概還不能坐起來。」瑞斗轉過頭發現一臉興致盎然的詹姆，「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的嗎？」

　　「當然不能。」瑞斗生硬地回答，不過看在他沒有被送到醫院去的份上這個小鬼還算有點腦子。

　　還算有點腦子的小鬼遞過去一杯水，「我想大概有人教過你對待救命恩人不應該是這個態度。」詹姆看著瑞斗艱難地喝完一杯水，「霍華德說你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夠恢復，只是點皮外傷但是足夠讓你在床上躺三個月。」

　　「……那是誰？」

　　「哦你說霍華德？那是我家的私人醫生，你不會希望帶著槍傷去醫院接受警察的盤問吧。」詹姆笑瞇瞇地說，「順便說一句，你應該對我說謝謝。」

　　瑞斗有點想打人，他覺得這個小鬼可愛一定是個錯覺！「我該死的沒有要求你救我！」

　　「說謝謝就夠了。」

　　「……謝謝。」

　　詹姆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惱怒的瑞斗。

　　瑞斗住在波特家的時候聽說了很多詹姆的事情，比如他最好的朋友天狼星．布萊克，比如被提及率很高的莉莉．伊凡，瑞斗對此只挑了挑眉表示不屑。

　　但即使是瑞斗也不得不承認詹姆是個聰明又討人（除了瑞斗和莉莉．伊凡）喜歡的小鬼，雖然他話很多嘴又賤又很煩人。

　　「晚上想吃什麼呀？」詹姆放了學跑進房間時瑞斗正看著窗外的黃鶯鳥發呆。

　　「你幹嘛不住在學校？」瑞斗轉過頭看著他，他現在已經勉強可以坐起來了。

　　詹姆燦爛地笑起來，「我擔心你啊。」

　　鬼才信。瑞斗轉開目光。「你這樣讓我很煩，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所以呢？」詹姆自然地坐到床邊去，「我姑且把你這句話當做對我的感恩好了。」他從床頭櫃上拿了一個蘋果，「吃蘋果嗎？」

　　瑞斗沒有理他。

　　那天的天氣很棒，陽光純淨得像一縷縷金色的絲線，溫柔地穿過窗子纏繞在瑞斗俊美的臉上，就像從油畫裡走出來的人物一樣完美無缺。

　　詹姆削完蘋果後抬頭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不管你是為什麼做出這個愚蠢的決定我都不會同意！」詹姆幾乎想要掐著瑞斗的脖子來回搖晃。

　　「別鬧了詹姆。」瑞斗皺起眉，「你沒有理由管我的事情。」而且你還小。瑞斗把這句話咽回去，因為他知道這句話只會讓詹姆更加憤怒。

　　「該死的沒有理由！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瑞斗揉了揉額角，「安靜。我不能一直住在你這裡。」

　　「你寧願死在外面嗎？」詹姆拿起水杯有點猶豫要不要往瑞斗頭上砸，最後他還是把水杯放下了，「你個神經病！」

　　瑞斗差點笑出來，「我沒那麼容易死掉，乖乖去追求你的莉莉，從此我的生活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去你大爺的一點關係都沒有！」詹姆覺得這次吵架有點微妙，就像是……情侶之間的吵架。想到奇怪東西的詹姆臉紅起來。

　　瑞斗看著臉突然紅起來的詹姆有點目瞪口呆，然後他發現他目瞪口呆地有點早了。詹姆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左右晃了晃——瑞斗抖了抖——然後用一種軟甜的聲音開口，「……不要走好不好。」

　　瑞斗徹底呆住了，「你鬧什麼呢？！」

　　結果詹姆居然得寸進尺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湯姆你別走嘛……」

　　「你敢不敢正常說話！！」

　　「好不好嘛～」

　　「……」

　　於是最後瑞斗還是沒有走成，對此他只有一個想法：孩子的教育不能等啊，以及他永遠都不會和女人生孩子！

　　唔，該恭喜他最後實現了這個願望嗎。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詹姆考完了最後一科狂奔回家，天狼星那個弟控一考完就果斷去找他弟弟獅子阿爾發了。

　　「幸好我爸媽不在，不然我絕對會因為成績而死。」詹姆抱著一杯果汁倒在床上，瑞斗的床上，瑞斗往旁邊挪了一下。

　　「我明天就走了。」瑞斗淡淡地說，「霍華德剛剛來看過說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可以走了。」

　　詹姆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你很開心嗎？」

　　瑞斗嘆了一口氣，「沒有。」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很想離開嗎？」詹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那並不意味著我很高興離開這裡啊。」

　　「哦。」詹姆起身，「我回去睡會。」

　　瑞斗沒有提醒他還沒有吃晚餐這件事。

　　半夜的時候瑞斗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後他聽見詹姆走進來，左邊的床墊陷下去了一點。「神經病。」他聽見詹姆輕聲說。

　　該死的你一定要用這個詞開場嗎！瑞斗有點抓狂。理智告訴他還是裝睡更加明智一些。

　　「你有喜歡過什麼人嗎？」詹姆的聲音聽上去很疑惑，「你看上去不會喜歡什麼人。」

　　直覺告訴瑞斗這小孩這麼晚跑來他臥室一定有很重要的理由。

　　「而且會有誰喜歡你啊，雖然長了一張好看的要死的臉，但是又虛偽又奸詐，又喜歡擺出那種嚇人的表情，吵架還吵不過我……」

　　那是因為我讓著你啊小鬼！瑞斗腹誹。

　　「但是我好像發現，我似乎……」詹姆停頓了一下，「有點喜歡你。」

　　什麼玩意兒？！！瑞斗受到過大驚嚇本能地睜開眼睛，然後兩個人都尷尬了。

　　「你都聽到了？」詹姆瞇起眼睛，「你一直在裝睡？」

　　瑞斗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你說我現在殺了你會不會有人知道？」詹姆湊近瑞斗，表情猙獰。

　　瑞斗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笑什麼啊你！」詹姆洩氣地坐在床上，他還穿著白天的襯衣，「害我那麼丟臉。」

　　瑞斗止住笑聲，「你真的喜歡我啊？」

　　詹姆瞪了他一眼，「這種事情會有假的嗎？！」

　　瑞斗看著他直到詹姆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雖然我知道你不小了，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你認真的嗎？」

　　詹姆轉開目光，「大概……是吧。」他真心覺得這個場景十分詭異。

　　然後下一秒他被拉下去，瑞斗的臉瞬間放大了很多倍，「你確定嗎？」瑞斗問，然後他吻了他，黑暗裡詹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但只是一瞬間，瑞斗又很快退開，「你確定嗎？」他又問了一遍，帶著有些戲謔的笑容。

　　「不能更確定了。」詹姆瞪著他。

　　瑞斗看著他笑了一會把他拉進被子裡，「要感冒的。」

　　詹姆仰著臉看向瑞斗紅色的眼睛，「所以呢？」

　　瑞斗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再說吧，不過我會等著你的。」

　　詹姆切了一聲窩在瑞斗懷裡睡著了。

　　第二天詹姆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他找遍了整棟房子都沒有看見瑞斗的影子，失落感迅速繁衍生息把他淹沒。

　　「就那個時候我恨你恨得想把你切片吃掉。」詹姆靠在沙發上一副大爺樣，「我要吃布丁。」

　　等到他終於有機會使喚瑞斗的時候他已經和莉莉結了婚還有了孩子，詹姆表示這一天來得太晚了一點。

　　「這麼晚吃什麼布丁。」瑞斗瞪了他一眼，「我突然想起來，你跟我回去的話你怎麼跟天狼星解釋？」

　　「他又不是我媽解釋什麼。」詹姆把腿搭在茶几上。

　　瑞斗坐到他身邊，「跟他解釋一下，不然你會後悔的。」

　　瑞斗永遠都是這樣，告訴你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什麼，不過每次都是正確的就對了。詹姆心安理得地啃著瑞斗削好的蘋果，「哦好啊。」

　　所有的錯誤都會被上帝一點點糾正回來的，所以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再不濟還有瑞斗。詹姆向旁邊倒去靠在瑞斗肩上，他又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開始回憶往事不是什麼好的徵兆，詹姆決定就此打住。反正以後回憶的時間多著呢。

　　他們也許有一個不那麼美好的開端，但是絕對會有一個非常美好的結尾。詹姆很有信心地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