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咳！」

　　把最後一盤菜放到他們已經快擺不下的桌面上，鄧老闆看著悻悻然摸著鼻子回自己位子的朗卓然，沒好氣道，「菜齊了！」

　　「喲，感謝老鄧。」朗卓然笑道，「你們家廚子那麼多，還是你做的最好吃。」

　　「叫什麼呢沒大沒小的。」鄧老闆瞪他一眼，不接受他這個不聲不響的馬屁。

　　看向蘇泓，鄧老闆抬起一隻手伸過去：「你好，請問你貴姓？我是這家店的老闆，鄧述。」

　　「蘇泓。」

　　蘇泓說著就要站起身，鄧述連忙攔住他：「誒不用不用，坐著就行。」

　　鄧述在朗卓然左邊坐下，對蘇泓笑道：「我應該比你大不少，就託大叫你小蘇了。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叫我一聲鄧哥。」

　　他性格火辣爽利，凡事不喜歡藏著掖著，在蘇泓叫他「鄧哥」之後，笑了，拍著朗卓然的肩，「我算是看著這小子長大的，打小他就有主意，從小到大那麼些個小姑娘說喜歡他他都無動於衷還埋汰人家，敢情是在這等著呢！他還是頭回往我這帶人，說實在的，我看小蘇你也很不錯！待會兒得陪我媳婦趕飛機，我就不喝酒了，來，以茶代酒，哥敬你！」

　　蘇泓聞言，下意識看向朗卓然。兩人目光對上，能看到朗卓然眼裡的緊張。

　　沒多說什麼，蘇泓舉杯和鄧述碰了碰，仰頭喝乾。

　　眼見他們喝了這一杯，朗卓然怕鄧述再嘴賤說些什麼，連忙轉移話題問他：「老鄧你跟嫂子幾點的飛機？」

　　鄧述：「三點！」

　　朗卓然給他指指時間：「一點十七了。」

　　「！！」鄧述嚇一跳，瞪他，「還不是為了給你小子做菜！」說著他站起來匆忙跟蘇泓打了個招呼，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等他走了，朗卓然看蘇泓兩眼，猶豫道：「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你……」

　　蘇泓抬眼看他，好整以暇等他解釋。

　　朗卓然後半句話吞回肚子裡，突然就不想那麼說了。在肚子裡拐了個彎潤色一遍，「你別放在心上」就成了，「那不是我讓他說的。」

　　接收到蘇泓疑問的視線，朗卓然：「我原話只說『要請個很重要的人吃飯』，請他幫我做一下，剩下的都是他自己腦補的。我可沒在外面大肆宣揚我們的關係。」

　　說完他心裡打著鼓，假裝喝茶，偷瞄著蘇泓白淨的面皮，不斷自我安慰：表白都表過了，說話就應該大膽一點！

　　好在蘇泓沒什麼不愉的神色，也沒就這件事發表任何觀點，很淡定地繼續吃飯，似乎是真的沒把之前鄧述的話放在心上。

　　這餐飯一直吃到了快兩點。

　　兩人去取了車，朗卓然側身過去幫蘇泓繫好安全帶，問他：「要去哪？」

　　難得把人約出來一次，他很不想就這麼放他回家。

　　蘇泓：「還能去哪，回家。」

　　果然……

　　朗卓然心裡嘆氣，面上挑眉：「回誰家？」

　　蘇泓偏頭看他：「當然是我家。」

　　「哦——」朗卓然拖著長音，「蘇醫生盛情難卻，那我就恭敬……」

　　察覺到一旁蘇泓的視線，朗卓然話說到一半卡了殼，改口：「……我會把你好好送回家的。」

　　車子在路上平穩行駛，朗卓然時不時迅速偏頭看他一眼，再迅速扭回去正視前方。

　　終於，在大約第七次察覺到朗卓然的異動後，蘇泓嘆氣：「有話就說，不要在開車的時候胡鬧。」

　　朗卓然雙手捏緊方向盤，目視前方，「真就這麼回去了？」

　　蘇泓一愣，一時沒應聲。

　　朗卓然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的答覆，側頭看過去，發現蘇泓正看著窗外。良久，他才聽到蘇泓的聲音：「我明天還要上班。」

　　朗卓然先是一怔，接著心花瞬間怒放！這話雖然是蘇泓看著窗外說出的，但他知道，這就是給他的解釋！

　　對，沒錯，他的寶貝還要準時準點上班，不像他想什麼時候工作就什麼時候工作。

　　蘇泓看著窗外飛梭而過的車流，能感覺到週遭的氣氛從失落變得雀躍。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

　　安然抵達蘇泓小區大門外，附近停車場沒空位了，朗卓然只能開車懟在大門前。蘇泓正要推門下車，突然，「卡噠」一聲，車門被鎖住。

　　動作一頓，蘇泓回頭看向朗卓然。

　　朗卓然本來好好坐在駕駛位上，突然，解開安全帶期身靠了過來——

　　蘇泓感覺自己左肩驀然一重。

　　他身體僵硬地坐在那裡，維持著一種稍顯扭曲的姿勢，一動不動。

　　朗卓然的呼吸掃在他脖子上，癢癢的。

　　短短兩三秒的時間此時漫長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朗卓然終於開口，湊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什麼都不幹，就想靠你近一點。」

　　蘇泓耳朵尖一抖，感覺臉上發燙。

　　終於，朗卓然離遠了，打開車門鎖，笑道：「好好休息。」

　　蘇泓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一直到他進了家門，喝了一杯水之後，蘇泓心跳還是沒有平復下來。

　　他起先以為是自己身體對於朗卓然靠近的應激反應，後來逐漸發現，似乎不單單是那麼回事。

　　.

　　晚上八點，蘇泓合上筆電，向後靠在椅子上閉眼休息。

　　自從和朗卓然分開，他就心緒不寧，強迫自己看了好幾個小時的病例，才勉強靜下心來。

　　休息片刻，一陣鈴聲突兀響起，蘇泓起身離開書房，在客廳找到自己的手機——蘇汐的來電。

　　甫一接起來，喧鬧的音樂聲立刻隔著電話衝進蘇泓的耳膜，他下意識把手機離耳朵遠了些，過了兩秒才拿回來，皺眉問：「小汐？」

　　那頭依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嘈雜，狂放。

　　蘇泓心裡一緊，又問了一句：「蘇汐？你這是在哪？」

　　蘇汐終於說話了，在紛雜的背景音下，聲音顯得斷斷續續，「……哥啊，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都怪我對你關心不夠，我以後一定……」

　　後面的話蘇泓實在聽不清了，蘇汐的狀態很不對勁，他又叫了幾聲，但只能聽到蘇汐絮絮叨叨在說著什麼。

　　心裡著急，蘇泓顧不上什麼，邊跑到門口換鞋出門，邊對電話問道：「蘇汐！你現在到底在哪？」

　　奈何蘇汐沒辦法回答他，等到蘇泓去地下取了自己的車，準備直接開到S大找人問的時候，電話那頭嘈雜的音樂聲小了下來。另一個聲音傳出來：「你好，你是蘇汐的哥哥嗎？」

　　蘇泓一愣，忙應道：「我是，你是誰？」

　　那頭人道：「我是蘇汐的室友，他喝醉了才給你打電話的……」

　　喝醉了……

　　蘇泓皺眉，他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出了地下停車場，蘇泓問：「你們現在在哪？」

　　「梨樹酒吧。」

　　.

　　梨樹酒吧，聽名字很小清新，但是回想方才聽到的喧鬧音樂，蘇泓不敢放心。況且蘇汐今年剛剛十八歲，就算是清吧，也不是他該去的地方！

　　車子開到了限制的最高速度，好在梨樹酒吧距離他家不算太遠，二十分鐘後，蘇泓趕到，看到一個微胖的男生站在酒吧門口，他走過去問：「你是湯賢？蘇汐呢？」

　　湯賢看到蘇泓，先是一愣，眨了眨自己的綠豆眼，「你，你，你是……」

　　「我是蘇汐的哥哥。」蘇泓打斷他，「我們剛才通過電話的。」

　　「啊不，你是……精靈！」湯賢驚訝道。

　　「什麼？」蘇泓皺眉。

　　「啊啊……沒什麼沒什麼……」湯賢壓下震驚的心情，轉身帶蘇泓往裡走。

　　甫一進門，混雜著煙味酒味和各種香水的味道就撲面而來，還有狂放囂張的DJ舞曲，充斥著整個空間，連番轟炸耳膜。

　　蘇泓跟著湯賢往裡走，越走心裡越不能平靜。

　　這地方不是清吧，甚至可以說在酒吧裡也是比較亂的那種。

　　「就，就在前面……穿過這個走廊就到了……」湯賢在前面給蘇泓之路，可惜現場太吵，蘇泓沒聽清。他順著湯賢指的方向看過去，腳步猛然一頓。

　　就在那個走廊裡，兩個男人貼得很近站在一起。

　　其中一個身形高大，赫然是今天中午剛跟他分開的朗卓然。

作者有話要說：　　OK，朗卓然栽的第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