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屏幕上的照片，角度選的很好。看背景，就是這個酒會現場。

　　朗卓然隨手把碎了的小蛋糕扔進垃圾桶，拿了張紙巾擦手，抬頭找蘇泓的位置。

　　這個會場不小，一眼看過去，蘇泓並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手機震動不停，毛俊還在給他發照片。

　　朗卓然冷眼看著，沒有回覆。

　　末了，照片發完，毛俊還來了一條——沒想到在這看到了蘇醫生[驚訝]

　　心底冷笑，朗卓然把毛俊的消息設置成免打擾，把手機扔進口袋，不再理會他。

　　不是什麼好東西。

　　從桌上取了杯酒拿在手裡，朗卓然抬步向會場中央走。沒一會兒，鎖定了蘇泓的位置。

　　蘇泓並不難找，即便是在這樣人人精心打扮爭奇鬥艷的場合，他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而照片上那個男人，此時就站在他身邊，不知說著什麼，邊說邊笑，開心得很。

　　朗卓然捏緊手裡的酒杯，抬手喝了一口酒，自虐一般看著蘇泓和別人談笑。

　　「小然？」

　　身側響起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朗卓然偏頭，就見一位頭髮已然斑白的老者，面露驚喜地看著他。

　　這人朗卓然認識，他收拾情緒，微微躬身給老人家行了個禮，叫道：「韓爺爺。」

　　「哎。」老爺子笑了，雖然年歲已高，但仍精神矍鑠，拉住他的手拍了拍，「我這些年在國外，好久不見你們了。」

　　朗卓然搖頭：「是我不好，沒去看望您老。」

　　哈哈笑了兩聲，韓老爺子又問了幾句朗家人的近況，突然「哎呦」一聲，返身從身後拉出來一個人，「你看我這記性，這是我小孫女，十歲那年給她送出了國，今年剛跟我回來。來來來，你們認識一下。」

　　朗卓然抬眼去看，視線掠過面前的姑娘，看到另一邊蘇泓恰好被那個男人拉著胳膊，一起加入了旁邊幾個人的交談中。

　　抿了抿嘴唇，朗卓然不露痕跡地收回視線，對姑娘微笑點頭，伸手和她握了握，一觸即分，「朗卓然。」

　　韓老爺子看著他們倆，笑得合不攏嘴，「太久沒見，你們可能都忘了。小時候你們總在一起玩，我跟老朗還商量過你們倆的娃娃親呢！」

　　一聽這話，姑娘嬌羞地掩唇，嗔道：「爺爺！」

　　朗卓然垂頭輕笑，沒說話。

　　「還害羞了。」韓老爺子挪諭她，眼看孫女臉紅了，擺了擺手笑道，「你們年輕人在一塊聊得來，我老頭子不打擾你們了，我去跟別的老傢伙們聊聊！」

　　韓老爺子走了，姑娘收起嬌羞的神色，歪了歪頭，「朗卓然？」

　　「我剛才說我叫什麼，你聽見了嗎？」

　　朗卓然抬眸，「抱歉。」

　　彎唇笑了笑，姑娘道：「沒關係，就算你對我沒興趣，你也得記住，我叫韓棠，海棠的棠。」

　　朗卓然默然點頭。

　　韓棠從一旁經過的侍者托盤上取了杯酒，放在手中輕晃，道：「朗少爺，你一直在看什麼呢？這麼明顯地走神，是不是過於無禮了？」

　　朗卓然看她一眼，「我覺得韓小姐對我也沒什麼興趣，既然這樣，不如我們……」

　　「如果我不跟你聊，爺爺又會把我推給別人了。」韓棠打斷他，眨了眨眼，「你知道，二十歲的女孩子，已經要被家裡催婚了。」

　　朗卓然：「……」他還真不知道。

　　韓棠又輕笑一聲，「相比較起來，你已經是這裡不錯的聊天對象了。而且你也不想被人打擾不是嗎？」

　　兩人就這樣達成了共識，站在一處，一幅聊得十分投機的樣子。實則都是心不在焉。

　　「朗少爺，」韓棠無聊發問，「我斗膽問一句，你喜歡男的女的？還是男女通吃？」

　　朗卓然：「……男的。」

　　拖長聲音「哦」了一聲，韓棠：「那我大概能猜到是誰了。」

　　「……？」朗卓然收回視線看向她。

　　韓棠掰著手指細數：「我剛進場的時候，就把這裡的男性同胞們都過濾過一遍了，現在你看的這個方向，除了一兩個還不錯的帥哥，剩下的都是禿頂的叔叔們，再按照排除法，並不難猜。」

　　說完，她又好奇道：「你只敢在這裡看，不敢上前是為什麼？暗戀麼？」

　　輕哼一聲，朗卓然，「我為什麼要暗戀。」

　　韓棠挑眉：「那就是鬧矛盾了？要麼就是還沒追到手。」

　　「……」朗卓然沒應聲，他當然不會把和蘇泓的事往外說。

　　韓棠瞭然點頭：「看樣子是沒追到手了。」

　　看著朗卓然驟然一僵的面色，韓棠道：「果然是沒追到手。」

　　朗卓然面色複雜地看她一眼，然後又聽見她說：

　　「噢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是修心理學的，主要研究方向剛好就是面部微表情這一塊。」

　　朗卓然：「……」

　　不想再跟這個人說話，朗卓然抬頭去看蘇泓，結果一時沒找到，反倒看見韓棠身後不遠處一個男人，看都沒看就大步後退，眼看著就要撞到韓姑娘身上了。

　　「小心。」朗卓然伸手扶韓棠一把，拉著她往後側移兩步，躲開那個莽撞的男人。

　　「感謝朗少爺沒有見死不救。」韓棠拎著自己的禮服裙，對朗卓然笑道。

　　「……」朗卓然沒應她，結果再抬頭時，視線恰好和蘇泓撞到了一處。

　　「看什麼呢？」

　　甘墨順著蘇泓的方向看過去，結果他這個角度，什麼也沒看到。

　　「沒什麼。」蘇泓從朗卓然身上移開視線，對甘墨道，「看那幾位的口風，對公司的新產品接受度還不錯。」

　　甘墨舉杯：「恭喜我們，要掙錢了。」

　　說著他仰頭喝乾了杯中酒液，再看蘇泓時，發現蘇泓竟然也喝完了。

　　剛才那杯子裡可還有三分之二，比自己的還多。

　　也許是喝得太快太急，蘇泓被酒水嗆了一下，忍不住低聲咳嗽起來。

　　甘墨嘆氣，拍他的背幫他順氣：「又不是在外面跟人拼酒，你不用喝這麼實在。」

　　咳了好一會兒，蘇泓緩過來，推拒甘墨的手：「沒事，我沒事。」

　　甘墨無奈，看他因為嗆咳憋紅的臉，道：「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你別喝酒了。」

　　蘇泓剛想拒絕，甘墨已經走了。

　　不遠處周行川和幾位老朋友還在聊著，蘇泓不便參與他們的敘舊，仍一個人站在這裡。

　　他忍不住抬眼，去看朗卓然的方向。

　　朗卓然和那個女生還站在那裡，並沒有換地方。

　　兩人換了個角度，蘇泓能看見女生的側臉，很漂亮。身材嬌小可人，和朗卓然站在一起，身高體型都很搭，而且能來這個地方，家世應該也不錯。

　　各方面都非常登對。

　　蘇泓出神地想著，突然看到對面的女生好像一下沒站穩似的，俯身向朗卓然栽了過去，朗卓然伸手接住她，兩人貼到了一起。

　　「先生。」

　　面前經過一名侍者，叫了蘇泓一聲，示意他可以把空酒杯交給自己。

　　蘇泓交了，又接過一杯滿的。

　　對面女生腳好像崴了，扶著朗卓然，大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

　　這動靜驚動了周圍的人，有幾人過去詢問，蘇泓只看見朗卓然似乎搖著頭說了些什麼，然後視線就被擋住了。

　　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們，蘇泓仰頭喝乾了手裡的酒。

　　甘墨拿了吃的，回來看到蘇泓手裡的空杯子，笑道：「沒再喝吧？」然後把手裡的食物往他跟前遞了遞，「吃點？」

　　蘇泓看著蛋糕上的奶油，胃裡一陣翻騰，搖頭拒絕：「吃不下了。」

　　「那不行啊，你一直什麼都沒吃……」

　　甘墨還想說什麼，突然看見蘇泓不太正常的面色，皺眉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蘇泓感覺大腦一陣陣發暈，面前的人好像都隱約有了兩重影子，他用力晃了晃頭，稍稍得到緩解。

　　「我沒事。」蘇泓道，「可能是這裡太悶了，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陪你去吧。」甘墨擔心道。

　　蘇泓擺手拒絕：「不用。」

　　頭痛愈發劇烈，身上還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蘇泓強撐著走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結果那種異樣的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強烈了。

　　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蘇泓知道這是什麼信號。

　　心裡無聲暗罵兩句，蘇泓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著了道。

　　他想走到衛生間的隔間自己解決，結果沒走兩步，身後突然來了人。

　　「先生，請問您需要幫忙嗎？」還有人伸手過來拉他。

　　出於對危險的敏感，蘇泓下意識抬肘擊向聲音的方向，可惜他身體不舒服，氣力不足平時三分之一。

　　「不需要，滾。」蘇泓虛弱地說了一聲，加快腳步想往隔間裡走。

　　但是他剛才的肘擊顯然沒有給對方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而且對方不只是一個人。

　　腳下突然一軟，藥勁似乎更大了，蘇泓意識都開始有些迷亂，根本無力反抗，被那兩個人駕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