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尹余：「……」

　　他就不應該搭這個腔。

　　咂咂嘴，尹余覺得自己不應該跟一個魔怔了的人一般見識。

　　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提醒朗卓然道：「朗大哥明天從外地回來，應該會和伯母一起過來看你，你做好心理準備。」

　　話音剛落，朗卓然扔在床上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他大哥，朗卓逸的來電。

　　說曹操曹操到。

　　眼神示意尹余噤聲，朗卓然接起來：「大哥。」

　　「嗯。」那邊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腿怎麼樣？」

　　「不怎麼樣，放心吧，沒多大事兒。」朗卓然笑道。

　　「沒多大事兒非要住在醫院不肯回家？」

　　已經知道朗卓然決定一直住在醫院，朗卓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滿，「媽擔心壞了。明天我就回S市，和媽一道過去看你，有什麼需要帶的？」

　　「其實也沒什麼……」朗卓然說著，突然改口，「大哥有時間的話，幫我去工作室拿我的畫具，幾天沒動筆，有點手癢。」

　　那頭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好，你好好休息，我先掛了。」

　　「嗯。」

　　等他收起手機，尹余一咂嘴，「你看你跟朗大哥和伯母關係都挺好的，怎麼就非得跟伯父過不去？」

　　嗤笑一聲，朗卓然：「反正他老人家也看不上我，我也不願意奉承他，剛好扯平。」

　　尹余搖搖頭，不再多說。

　　朗卓然和他爹之間的矛盾是歷史遺留問題，由來已久，誰說也不管用。

　　與此同時，朗家大宅。

　　朗宏衛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眼角餘光掃到妻子穆青忙前忙後地張羅著明天去醫院看朗卓然要帶的東西，用力甩了甩報紙，把大報紙甩的嘩啦嘩啦響。

　　然後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去看他做什麼？一天到晚不幹正事，現在還學會賭氣開車了！把自己開到醫院去，活該！怎麼沒撞死他！」

　　「你胡說什麼你！」穆青聽到丈夫的話，立刻小跑過來，兩巴掌拍在朗宏衛身上，「你瞧瞧的說的這是做父親該說的話嗎！要不是昨天你說話太過分，至於把小然氣得大晚上出門？」

　　「再說小然怎麼不做正事了？我看他現在做得就很好！他畫畫得那麼好，怎麼就不能一直畫畫了？非得跟著你管這個破公司？」

　　穆青不依不撓地數落丈夫，在她眼裡，就是老頑固把自己小兒子給氣到醫院裡去的。

　　「我氣得他？我把他氣到醫院裡去的？」朗宏衛板正的面孔此時顯得更嚴肅了，把報紙往桌上一摔，「不就是你慣的？從小你就慣著他，把他慣得無法無天到處惹事，不好好學習，去搞什麼藝術！藝術藝術，他畫的那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東西！我看你就是要跟他一起把我氣到醫院裡去你才高興！」

　　穆青聽得更是生氣，恨不得去擰他的耳朵：「你什麼時候能把你這老頑固思想改一改！」

　　朗宏衛：「他朗卓然什麼時候能把他那死驢脾氣改一改！」

　　穆青白他一眼，懶得理他，轉頭回去繼續收拾要給朗卓然的東西。

　　朗宏衛雙手抱胸，氣得胸膛上下劇烈起伏，說完還覺不夠解氣，忍不住又罵一句：「我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小王八蛋！」

　　聽到這話，穆青笑得花枝亂顫，手都拿不住東西，對朗宏衛道：「他是小王八蛋，那你是什麼？」

　　「整天跟自己兒子置氣，也不嫌累得慌。」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穆青撫了撫自己的頭髮，問朗宏衛：「明天老大回來，我跟他去看小然，你真不一起去？」

　　「不去！」朗宏衛頭也不回，「誰愛去誰去！」

　　「切。」穆青聳聳肩，不再理他。

　　.

　　第二天，穆青和朗卓逸下午才去到醫院。

　　他們到的時候，病房裡只有朗卓然一個人。

　　看到朗卓然坐在床上，一條腿上著夾板的樣子，穆青眼眶立刻就濕了，小碎步跑過去，想伸手去摸他的腿又不敢，「小然！是不是特別疼啊？」

　　朗卓然叫了聲媽，笑道，「沒事，小傷，不疼。」

　　說著往旁邊讓了讓，給她騰出點地方在自己身邊坐下，又看一眼朗卓逸，叫了聲大哥。

　　朗卓逸「嗯」了一聲，指揮秘書把帶來的畫具擺放好，待秘書離開，才板起臉看著弟弟，道：「你怎麼回事，都多大年紀了，還跟爸嗆聲，自己大晚上賭氣跑出去？」

　　撇了撇嘴，朗卓然：「這不是沒事嘛，我福大命大，出不了事。」

　　聞言立刻輕拍一下他的背部，穆青不讚同地看著他，「胡說！等真出了大事，你再說這個還有用？」

　　說完又勸道：「你爸就這麼個脾氣，說話沒個輕重的，你還非要跟他一般見識，以後可不許再這麼衝動了啊！」

　　朗卓然不置可否地笑笑。

　　沒拒絕也沒答應。

　　美目掃他一眼，穆青無奈地嘆口氣，擰他耳朵：「你啊！總是不讓人省心！」

　　這個小兒子從出生起就跟他爹不對付，從來不給面子，穆青時常懷疑，這倆人上輩子是不是仇人。

　　「好了不說這個了。」穆青笑笑，拿出自己帶來的一個保溫桶，倒出一些裡面的湯水來遞給朗卓然，「我來之前給你燉了大骨湯，你喝些。」

　　看著朗卓然開始喝了，穆青看著他的傷腿，心疼道：「小時候你就差點沒好，這次又骨折了，以後落下毛病，成了什麼習慣性骨折可怎麼好……」

　　穆青說著說著眼眶又濕了，朗卓然抬頭看到她，趕忙轉移了話題：「媽，這個湯太好喝了，您自己做的？」

　　穆青驚喜地點點頭：「喜歡喝就多喝點！你還想喝什麼湯？烏雞湯？鯽魚湯？甲魚湯？」

　　聽到這話差點嗆著，朗卓然連忙打斷她：「……媽，我又不是坐月子。」

　　朗卓逸也頗為無奈，對穆青道：「媽，小然不用喝那些，就正常吃飯就行。我會安排人給他送營養餐。」

　　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穆青輕嘆一聲，搖搖頭，突然又想起什麼，對朗卓然道：「我讓劉媽過來照顧你吧？你這個腿也不方便。」

　　「不用。」朗卓然搖頭，「我不習慣別人貼身照顧。再說我這真不是什麼大事，自己挪著走也成。」

　　穆青又說了幾句，都被朗卓然嚴詞拒絕。

　　這要是來個家裡的傭人，他還怎麼肆無忌憚追蘇泓？

　　剛想到蘇泓，房間突然進來一個人。

　　朗卓然抬眼，差點以為是自己日思夜想眼花了。

　　真的是蘇泓！

　　穿著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