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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瑤光來》第51章
卷二 北斗七星高 第五十一章

  程勿將女瑤完全抱在懷中,他用後背擋住了身後的所有衝擊。哪怕他撲來時就運起周身內力來抵擋、卸力,他還是抱著女瑤,被向外推滑了五丈有餘。他的血濺到女瑤面頰上,火熱滾燙潮濕,女瑤的心登時被燙得瑟縮。

  她看著少俠蒼白虛弱的冷色面容,腦中一根弦砰地斷掉,她大腦空白,無法自控,暴怒之意頓起。她發著抖紅著眼,手握著九轉伏神鞭,氣焰沖上頭頂,哪怕此時備受毒氣侵蝕,她也要站起來——「蔣沂南!」

  程勿緊緊抱住她,他痛得說不出話,只能抱緊她不許她走。平時總是淚盈於睫的程少俠,這會兒竟一點眼淚都沒有。他只知道——

  她受了傷!受了重傷!她不能起來,不能再打……我代她,我代她。

  我再恨她我也代她!

  她不是我的小腰妹妹我也代她!

  蔣沂南癲瘋之態不被他們影響,女瑤武功那麼高,雖說受了傷,可是蔣沂南受到的衝力也不小。他的師弟趙琛、兒子蔣聲都倒了下去,只有他還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他衣袍上一道道的血痕滲出,他眼睛亮得孤星一般。天地湧泉,他逆行而上!

  程淮瞠目,他喘著氣,不敢置信地看著這群瘋子。他追程勿,兩人從這裡打到蔣沂南的院子暗道中;他眼睜睜看著程勿拼著受他的虐打也要把那架骷髏搬出來。程淮回到大殿前時,他和程勿一番折騰,他也是氣力微弱、呼吸艱難。

  程勿猜得對,程淮武功出的岔子,就是運氣不能持久;他一旦不能短期內拿下程勿,他就會越來越撐不住。

  此時的程淮就跪在地上,明明程勿身受重傷就在他幾步之遙,他咬緊牙關滿腔是血,他卻爬不起來……

  程淮聽到低微的咳嗽聲,塵土滿天、電閃雷鳴之際,程淮側頭,看到倒在大片瓦礫下的一片雪白衣角。咳嗽聲有些耳熟,程淮一怔,忽然彎腰爬去,他費勁地推開那些小山般一塊塊零碎的、尖銳的瓦片、木頭,他抓著那片衣角,將人從倒塌的屋頂下救出來。

  程淮驚訝:「謝公子?!」

  謝微閉著眼睛、渾身是血地躺在他懷中,面色慘白,呼吸甚弱。謝微先是受了傷,然後被倒下的瓦礫壓,心肺脾俱受了損。謝微躺在程少主懷中微微苦笑,之前蔣聲將他搬到樹下放置,誰能想到那錄頂被女瑤和蔣沂南直接掀翻了……魔教教主的武力,果然不容小覷。是他自大了。

  謝微手指發抖,他握住程淮的手。他撐著這口氣沒有暈過去,也不過是為了:「告訴大家,快、快停手……空氣裡有毒……」

  空氣裡有毒,真氣運轉越快,毒性滲入的越多。誰最厲害,誰打得最用力,誰就傷最重……而謝微是個倒黴鬼,他真氣比下有餘,他比不過女瑤。他最先中了毒,想要提醒時,連開口都發不出聲。繼而,他就被埋了……

  程淮呆住了:什麼?!有毒?你們打架歸打架,怎麼還這樣卑鄙?!

  單純的程少主,哪怕他裝得再兇狠,他再瞧不上四大門派所謂的高手,他的成長環境讓他不識人間勾心鬥角。他根本想像不出都打成這樣了,還有毒。他的戾氣,他對程勿的仇視,他恨不得程勿死……比起這世間的陰謀來說,程淮簡直是一隻純潔的小白兔。他眨著懵懂的眼睛震驚看世界:什麼?有毒?你在說什麼?誰下的毒?你們怎麼能下毒?我和你們無關啊,難道我也會中毒?

  他抓著謝微的手正要再問清楚,謝微咳嗽著不斷吐,他吐出了發黑的血塊。程少主一震,當即知道謝公子堅持不了多久了……程淮當即抬頭,看向四周。他有些無措,說實話這麼多正道弟子、四大門派的人,他立在羅象門的主場,他被人恭敬叫一聲「程少主」,但是他的人,上山的時候就被羅象門的人客氣地請走了。

  滿堂人頭,斷壁殘垣,程淮竟然只認識程勿一個人!多麼荒唐!

  程淮:「程勿,他們……」

  比他更早的,是蔣聲開口打破了沉默。他滿是震怒,目光落到程勿從懷裡扔出去、散開的被撞得快要碎掉的骷髏架上。他跪在地上,唇角滲血,胸口氣得劇烈起伏:「母親?!」

  他盯著骷髏架手腕處所戴的一塊已經斷開的碧綠玉鐲:那是母親臨死前,他親手給母親戴上的!他戴上的!

  周圍頓時竊竊私語,戰力都或多或少失去的人們沒來得及察覺他們體內的異象,他們只盯著那扔得滿地的白骨,那白骨上的玉鐲。蔣家人、張家人、羅象門弟子們寒心無比,然後怒極:

  「誰?是誰這麼做?」

  「是張明明!我認得這玉鐲!」

  蔣聲雙目瞬間赤紅,他撐著劍瑟瑟發抖地站起。他氣得吐血,又氣得熱淚盈眶,他幾乎站不起來,他已經沒空想這是什麼原因了。他仇恨無比地盯著那個擁著女瑤的少俠,他發狂:「我殺了你——!」

  程勿仍跪在地上抱緊發怒的女瑤,他回頭,烏黑幽沉的眼睛望著蔣聲。他平靜地、淡淡地說:「我從蔣沂南屋中暗道中取出的。」

  一言激起千尺浪,萬籟俱寂。

  蔣聲怒吼:「你胡說!你——」

  程勿:「雁北程家少主也能證明。他追了我一路,砍了我一路,他親眼看到我從哪裡搬出來的骷髏架。」

  蔣聲立刻轉頭去找程淮。看程淮抱著奄奄一息的謝微,程淮發呆,唇動了動。程少主目中凝起吃癟般的怒意:問我做什麼?我和你很熟麼?我為什麼要幫程勿你說話?我不會幫程勿你的!

  但是那些又是事實,程少主憋了半天,只憋得自己忘了謝微說的毒。他被程勿氣得狂吐血,惡狠狠地瞪著那個人,一聲不吭,拒絕回答蔣聲的疑問。

  天真的人,被心機深沉的人,卻是只消看一眼……蔣聲心中發冷,手中劍哐當掉地。程淮這樣懷怒卻不說話的兇狠表情,已經告訴他答案了。

  「怎麼可能?」

  「和蔣長老有什麼關係?不可能不可能的!」

  「蔣長老和其夫人伉儷情深啊!」

  「伉儷情深?你們是不是忘了很早以前……蔣沂南是和誰勾搭著,背叛正道來著?他可是都快被妖女蠱惑得入了魔門啊。」

  竊竊私語,萬千不滿,骷髏架子的出現實在太震撼,所有人竟都停止了打鬥。他們討論著,不懷好意地扭頭,去看那戰鬥中心的蔣沂南,羅象門弟子。魔門弟子們挑眉,也感興趣地扭頭打量這位蔣長老:喲,看不出啊。

  真是看不出啊!

  羅象門武功包羅萬象,有教無類。如女瑤便嘲他家什麼樣的弟子都收,弟子人數最多,質量卻最差,最參差不齊;羅象門的大部分弟子,武力都是中下水平。能成為四大門派之一,羅象門靠的是人數,底蘊。所以當日程勿說想拜師羅象門時,女瑤就狠狠把羅象門諷刺了一通。

  但是蔣沂南絕對是個例外。

  他是羅象門百來年天賦最高的弟子,他學成了羅象門中武功的包羅萬象。正是天賦極高,蔣沂南從小就被羅象門掌門小心看護,做什麼都帶在身邊。天下人都知道,未來羅象門的掌門,一定是蔣沂南。羅象門掌門對蔣沂南寄予了厚望。

  但這個厚望,結束於蔣沂南的二十五歲。

  許是天賦太高、被人看中的人,自來都與眾不同。他們自負,驕傲,道德感低。身邊人皆是稱讚,他沒什麼得不到的,所以他就要去挑戰下那個極限。蔣沂南與魔教教主私通數年的事,將羅象門老掌門氣得走火入魔,差點入滅。四大門派一同壓制,蔣沂南被關了起來。

  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這個羅象門最看中的弟子,硬生生從羅象門的記錄中消失。羅象門的老掌門自此一蹶不振,鬱鬱寡歡後去世,趙琛繼任了掌門。趙琛出關後參與的第一次名器大會,就是將蔣沂南放了出來。

  這位昔日最風光的公子,他依然秀麗優雅,如玉立於萬千瓦礫中。

  他微微一笑,世間女子都忍不住看向他;他卻只是疲憊地看著眾人,對什麼都提不起勁。然正是這種慵懶的、什麼都沒力氣的氣質,反而讓他一舉手一投足間更加雍容,韻味十足。

  寒冷肆意,人心驟涼。

  蔣沂南迎著所有人的目光,他疲倦地看著他們,他厭惡地看著他們。他輕輕笑,幾多古怪。他大方承認:「不錯,是我。」

  蔣聲僵硬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父親:「……是你?為什麼?為什麼?!」

  倒在地上的掌門人趙琛也發怒:「為什麼?師兄你對小師妹下手?她是你妻子啊!她和你共孕一子啊,你縱是心有怨恨,你怎麼忍心……」

  蔣沂南側頭,目中含著笑:「怎麼不忍心?」

  他目中神色慢慢開始變化,從溫和、自憐、迷茫,他眸中顏色一點點加深,他開始變得冷漠、斷情、恨惱、怨氣沖天!他手裡的劍向四周劃出半個圓,一圈人瑟瑟後退。看蔣沂南哈哈大笑,重複一聲:「我為什麼不忍心?!」

  他手裡的劍一下子指向那具散開的骷髏,蔣聲撲過去,將母親的屍骨抱在身下,才免去被父親直接砍碎。蔣聲怒吼「父親」,他父親卻已經瘋了:「是她!一次次地跟著我,一次次地告訴所有人我不能走,一次次地用人來壓我,一次次地非要嫁我。」

  「非要嫁我!非要纏著我不放!還跟人說我是被蠱惑了,我是愛她的,說我只是病了,我會清醒的。我哪裡都去不了!我只能跟這個女人綁在一起!下毒!做戲!誰比她做得多!……我為什麼不恨她?她死了,我都不甘心。」

  「你!」蔣聲目赤紅,他全身顫抖,狂風獵獵,他一字一句,「所以母親果然是你害死的?!你不只是平時惡言惡行,從小不喜我……你根本恨我們!」

  蔣沂南微微笑,溫柔道:「是。死都不解恨。」

  羅象門的掌門趙琛怒道:「你為什麼殺她,不殺我?下毒不是她下的,她只是太喜歡你……當年撞見你和那妖女的,明明是我,是我!」

  蔣沂南慢慢轉頭,他冷煞的眼睛盯著趙琛。他一貫的清雅,他寒氣森然的模樣,讓趙掌門發怔。看這位昔年師兄一字一句:「我再說一次。不要叫她『妖女』,她是我的女人。」

  蔣沂南又輕描淡寫:「你以為我不想殺你?我只是被關起來,沒機會而已。」

  趙琛心如遭重擊,聲音沙啞:「……師兄!」

  他跪在風口,滿心傷痕累累,他不認識般地看著這位師兄。

  他想到當日他撞見師兄和那妖女在一起的樣子,嬉笑怒駡,漫不經心。私通妖女是何等大罪,蔣沂南在四大門派中還是那般地位。那白鳳教主有什麼好的?有小師妹喜歡他麼?有小師妹對他用心的一二分麼?甚至,蔣沂南和那白鳳,多久才會見一次……趙琛惶惶不可終日,他的異樣被小師妹張明明發覺。張明明那時才從趙琛口中得知,得知大師兄和魔教白教主混在一起。

  張明明:「不、不行……師父會殺了他的……」

  趙琛訥訥道:「師兄說他不會把正道的消息賣給那白鳳的。他說他們從不談那些的。」

  張明明急道:「他說不談,旁人就會信麼?那妖女若是、若是……若是有了他的孩子,那師兄豈不是要被四大門派活剮了?」

  明明是一片好心,怎麼竟走到今天這一步。

  趙琛慘然而笑,怔怔望著發狂的蔣沂南。

  看蔣沂南徹底瘋魔,他手指一圈,大笑道——「你們都裝什麼高風亮節?藥宗!好像鳳兒的毒不是你們下的一樣!」

  藥宗的女宗主羅起秀也受了傷,手扶著流血的手臂,她冰雪般坐在斷壁間,聞言冷漠道:「下毒是四大門派一起商議的,何以事後推到我藥宗一人頭上?」

  蔣沂南含笑:「是、是,你說得對。」

  他亮得不正常的眼睛望向被程勿抱在懷中的女瑤,他說:「女瑤!你知道你師父是怎麼被中的毒麼?是從我身上引過去的!他們知道我們的苟合,他們知道,哈哈……可笑不?四大門派知道,卻根本沒有第一時間懲處我!他們想的,是借我的身,將毒送進鳳兒體內。整整六年,六年!他們就耐心地等著,就裝作不知道,就看著我和鳳兒演戲給他們看……我們是跳樑小丑吧?在四大門派面前,我算什麼?」

  他的淚水,滴在面頰上。他人已出神,喃喃自語。

  女瑤沉默,垂目。是,毒。她師父白鳳體內有毒,白鳳死後女瑤和白落櫻檢查白鳳的屍體時才發現她的骨架是黑的。她清了毒,卻沒有清乾淨。白鳳閉關不出的九年,一方面是在教女瑤練武,另一方面是在養身子。但是白鳳從未提過她有中毒。

  所以白落櫻和女瑤先後去過迷霧鬼林。

  女瑤直接殺了藥宗宗主,在白鳳發起的那場大戰後,她幾乎要把藥宗屠殺乾淨。

  這事,謝微是知道的。真陽派也是知道的。

  女瑤唇角上翹,露出一個嘲諷笑:但是四大門派中的朝劍門、羅象門卻不知道。四大門派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互相提防,又互相利用的。

  女瑤抬目,與蔣沂南對視。她不為他的深情感動,她只戲謔道:「蔣長老,我師父從未跟我和小白提過你。我師父也沒提過她體內的毒。」

  蔣沂南面色不變,不受她激。

  蔣沂南淡聲:「她不知道她中了毒。更不知道毒是從我身上傳給她的。」

  女瑤:「……!」

  她眼眸眯起,寒意如劍般朝上,鏗鏘之意即將出鞘!她聽蔣沂南說:「我給她服了解藥……代價是我留在羅象門,與她永不相見。」

  他垂下目光,怔然道:「本是服了解藥,就可無事的……但我不知她竟懷了身孕,解藥的功效,無法完全揮發……她懷了孕啊。」

  他微微笑,目中含淚:「我和她好了六年,她都沒有懷孕。我要成親了,她竟然有了身孕。老天在捉弄我,我卻沒有辦法。」

  他猶記得當日抱著滿身鮮血的姑娘下山。羅象門居然那麼大,下山的臺階,是他此生走過最長的。他身後跟著趙琛,和新婚妻子張明明。那二人跟著他,監督著他。他們一路跟著他,跟隨他出關,去落雁山,將白鳳送回去。

  大雨滂沱,他抱著昏迷的她走在泥地裡,血地裡。他心如刀絞,他知道此路她永不會知。他將她送回去,從此他們就永別了。他到落雁山下,懷抱著心愛姑娘,他當著趙琛和張明明的面,將解藥以口餵入她口中。

  他手指扣著她的脈搏,他一瞬間停頓。

  趙琛:「師兄,怎麼了?」

  張明明別目,面色蒼白,不想看自己的新婚夫君當著自己的面親吻別的姑娘。

  然蔣沂南手扣著白鳳的手腕,他掐著她的脈搏,他聽著那弱而有力的聲音。他在那一刻,就知道她懷孕了。雨澆洗著天地,給他心中晦暗的世界沖出一片清亮地。他與她額抵額,他一聲未吭,他的淚流向她面頰。他抱著昏迷的姑娘,獨自品嘗初為人父的心酸之味。

  他想為她解毒,又覺得這段關係無望。所以他答應退回原位,只要藥宗給出解藥,他情願被困在羅象門,和張明明成親,把自己的天賦遺傳給下一代。他心不在焉,卻是到成親那日,他眼睜睜看著白鳳闖山門,他才知道他心裡愛她。可是他走不了了;

  他向來自負,稱絕不動情。他走過漫長的山路,將她送回落雁山。他剛得知他喜愛她,他一句話說不出口,唯一能做的只是送她平安離開羅象門。他在雨裡抱著她,他聽著四面漸來的腳步聲,他被趙琛和張明明扯起來。到那時候,他比世上誰都最早知道她有了身孕,可是他一字不能說。

  他愛意最深的時候,便是他最痛苦的時候;他最痛苦的時候,又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場中大風再起,雷鳴轟轟,蔣沂南瘋狂大笑,笑得喘不上氣。

  他目光掃過場中所有人,劍鋒指著四大門派的人:「真陽派!自詡君子之風,可即使商量給一個女子下毒,從來不會手軟。藥宗!說的是救死扶傷,不參與江湖事務,參與的比誰都深!什麼時候想要毒,他們都能提供!羅象門!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子被四大門派一起利用,親自參與,絕不手軟!還有朝劍門!劍術最高,心也最狠!你們看今日朝劍門的弟子最少,你們看著吧……最厲害的,就是朝劍門哈哈哈!」

  他劍再一轉,指著其他弟子:「蔣家,張家!你們對我苦苦相求,你們排排在我面前自盡要我發誓!家族,面子,那比什麼都重要!我就是你們的傀儡,我活在這世上,就是要聽你們的安排。你們為什麼不直接侵入我的靈魂,直接替我活?你們為什麼不殺了我好取而代之?」

  蔣聲:「父親,你瘋了……你瘋了……」

  眾人呆住:「你瘋了……」

  魔門弟子們面色難看無比:蔣沂南倒是瘋了,針對四大門派也就罷了。關我們什麼事?哦,忘了,我們是魔門嘛。你恨不得全滅才好嘛,呸。

  女瑤皺著眉,喃聲:「不對勁……」

  她目光閃爍,自語道:「他……心魔已生啊,難辦了……」

  心魔已生的人,如她師父死前最後那段時間。沒有理智,盡是瘋念,這才是真正的墮入魔門……驟然間,女瑤最先察覺到不對勁。她忽而抬目,看到四面八方,牆頭、樹上、山石上,出現無數黑衣人。陌生人們密密麻麻,包圍這裡,他們各持武器,對向名器大會場面上的這些人。陰風刮過,其餘人紛紛發現,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周身無力,已經動彈不了……

  蔣沂南大笑!

  眾人怒:「是你!你做的?!」

  蔣沂南冷冷地看著他們:「是,我做的。都死了才好。正道人,魔道人,既然相親相愛這麼久,生死不放這麼久,全都死在這裡好了。江湖上大半的高手都在這裡,全滅了,以後江湖上就紛爭不起來了……都死吧。死乾淨了,才讓人放心不是麼?!」

  他一抬手,四方包圍的黑衣人當即飛下,殺向場中已無戰力的諸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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