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傍晚,變異動物漸漸多了些。幾個士兵在院子周邊巡邏,瞧見變異動物過來儘快解決。一是保證居住人們的安全,這第二是訓練面對怪物的反應能力。
軍人的特訓,本身就是反復的訓練他們面對各種情況下的反應能力。而怪物是他們沒訓練過的,眼下要趁著還沒遇見棘手的怪物儘快適應。
太陽西斜,東野還在忙碌于給傷患包紮,因為這幾天的接觸,東野也學會了幾句簡單的中文,只要是在包紮的時候,基本上不用秋玲來幫忙。
秋玲就爬上圍牆,看著外面的人對付變異動物。
秦安出門瞧見秋玲坐在牆上向外眺望,助跑幾步爬上了圍牆。
變異以後,秦安將注意力放在腿部,跳躍的能力大幅度提升了。
站到秋玲身邊,秦安瞧著她目光遠眺,似乎在想著什麼。
“在想家嗎?”
“嗯?啊,是啊。想家了。”秋玲苦笑。
“我去過北海道。”秦安道:“還去過奈良吉看櫻花海。每個國家都有它的美好。出事的時候在異國他鄉,真的很崩潰。”
“中國很大,你也不是本地人。你說,現在回不去自己的家,是不是也有一點類似被困在別國的錯覺?”秋玲沒有回答秦安的話,反過來道。
“我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我到哪裡,哪裡就是家。而且在這裡交流並沒什麼問題。同理推,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你在這裡並沒什麼不適?”
秋玲笑道:“對啊,你們都很照顧我。跟你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能感覺到,我離回家更近了。這裡,本來就是我的第二故鄉。”
“你不是日本人吧?”秦安忽然道。
秋玲微愣,轉而道:“許多人都這麼問我。果然我的漢語很好。”
“漢語好,並不足以讓人懷疑一個人的國籍。”秦安道:“我遇到過很多身在國外的中國人,也遇見了很多在中國生活多年的外國人。他們都有一個特點,你知道嗎?”
“什麼?”
“一個人,無論走多遠,啟蒙時由語言種下的思想,是會跟著一輩子的。更何況你這樣,十多歲以後才來到中國的人,怎麼可能完全被中國人同化。”秦安坐在秋玲的身邊,說話不急不緩,似乎另有深意。
“我這麼像中國人?”
“不是像。就是。我不清楚你的血統是什麼樣的,至少你是一個從啟蒙就在中國的人。你不是來中國留學,而是在中國長大的。或許,你還有一張你的居民身份證。”
秦安轉身,腿轉到牆裡,跟秋玲錯開身子:“你無論是用詞,還是行為習慣,都告訴了我這一點,也許你自己都沒有察覺。也許東野醫生也感覺到了,只是他不懂中文,沒辦法告訴我們罷了。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隱瞞這一點,但你可以放心,我並不會捅破。”
秋玲眨眨眼睛,揚起頭跟秦安對視:“如果我真的是你口中,有秘密的人。你就不怕我殺人滅口?”
秦安搖頭:“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的目標也應該是司明,而不是我。再說了,也不是我發現你的,是他發現卻又不能確定的。”
秋玲剛要再開口,秦安又道:“司明的眼力我還是挺相信的。畢竟他學的東西,跟生物學有些關係,對一個人的狀態,他很敏感。”
秋玲笑道:“怎麼想起來一百多年前的什麼資本主義壞成分。”
秦安給了她一個眼神,直接從牆上跳了下去進了院子裡。
秋玲兩腳都放在牆上,抱著膝蓋看著秦安進了那個小屋,略有所思。
天色愈黑,有人過來叫秦安跟何陽軒二人回冷庫裡。
物資基本整理完畢了。冷庫裡能帶走的,都分配好了,就連要走的孩子書包裡,都裝了滿滿的包裝食品。
而剩下的就留給留下的人吃。
每個人臉上或喜或憂,都在期待著接下來的旅程。
何司明這裡又聯繫一次軍部,得到的回應是次日下午四點會開始陸續向四川遷移。隊伍裡幾個管事的人相互交流一下。去四川的隊伍裡,最前面跟最後面面臨的危險都很多,一行人在隊伍中間就可以。但這裡天會黑的很早,晚上變異動物增加,不適合行動。
所以,明天三點左右家裡便要出動,要在大部隊遷移之前到達目標位址。
然後進行整修後,盡可能保持在隊伍中間位置再前往四川。
出門在外,衣食住行都需要討論。秦安算得上這只隊伍的“元老”,所以很多時候,隊伍裡都會徵求一下秦安的意思。
現在天氣愈冷,四川的天氣情況還不清楚,夜間睡覺不能完全靠火堆,必要的帳篷還是要準備幾頂。現在家裡沒有,幾個懂針線活的女人,此時正在燈光下研究。不用太精緻,能夠遮風就很不錯了。
何司明還在研究路線。軍隊那邊將大致的路線告訴他了,他要想明白明天第一站的落腳點,然後是接下來的落腳點。
要盡可能保證全隊安全的情況下,又不能與大部隊走散。
何司明其實沒多少團隊合作精神,可他好歹被軍隊保護這麼長時間。既然軍隊要保護這麼多人向四川遷移,他多少也會幫一些忙。
秦安將自己的背包塞滿,大部分都是一些保暖和一些急救品,重量在二十公斤左右,變異過後,他感覺得到體力上限有所增加。只是現在沒有足夠的時間,測驗自己究竟變異到什麼程度。
這一夜,大部分的人都睡不著了。
上半夜秦安執勤,何司明在角落裡睡下。
秦安瞧見柯晨光正在擺弄著手裡的木倉,嘗試用右手去拿,可手指放在扳機上,永遠都是猶豫的。
他曾經因為右臂斷了而無奈從特種部隊退伍。現如今右手落下殘疾,使不上力。面對這樣的亂世,是有多沮喪。
秦安想要過去,卻又停住了,轉過頭,瞧見秋玲往何司明那邊走。放心不下,秦安目光不停的往那邊瞄,步子也忍不住一再往那裡挪。
秋玲蹲在何司明的身邊,歪著頭看他。何司明根本沒睡,感覺到目光皺皺眉毛,也沒睜開眼睛。
“你是北京來的?”
何司明睜開眼睛,對上秋玲看似單純的目光,應了一聲:“嗯。”
“找人?”
“也許吧。”
“我們都在相互試探。”秋玲轉過頭瞧瞧秦安:“你們關係不錯。”
何司明沒說話,秋玲的目光一眯:“不然也不會讓你捨得用一劑試驗品。”
何司明眼睛睜大了些,坐起身子,瞧著秋玲有些另眼相看:“比起這個,我更關心你姓什麼。”
“彼此。”
聽這話,何司明倒是松了口氣。
“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
“我是外編研究人員之一。這個實驗牽扯重大,相當一部分人員都沒有記錄在案。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這份‘東西’有了用的地方。”
“藏的夠深的。”何司明直接伸手過去。
“也跟我說說北京的情況吧。”
“基本都死了。我的老師,何啟死前給我注射了試劑,所以我活了下來。現在我被安排到這裡接應你。”
“北京為什麼會同意讓你帶著這麼重要的東西來西藏?”
“這也是老師的意思。要帶著文件一塊上繳。”
秦安瞧著他們聊起來了,生怕出現什麼意外,加快步子要過去,可還沒到近前,眼前就多了一節手臂擋著。
秦安一抬頭,是小孫。
“陪我說說話吧。”難得小孫主動找人說話。
此時秦安的注意力還是在何司明這裡。
“抱歉,我有事。”
“我們是一件事。”
按理說,小孫的底細秦安應該是清楚的。獸醫出身,末世前在賓館裡收銀,再平凡不過,怎麼會跟那個秋玲扯上關係?
何司明在沒確定事情前,並沒有跟秦安說清楚,此時他有些雲山霧罩,看向何司明,何司明對他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秋玲摸了摸自己較厚的衣領子,從裡面摸出來一個指甲大小的扁盒,而盒子裡面,是一張小巧的儲存卡。
“隱秘檔只能輸入一次密碼。輸入錯誤就會銷毀。密碼藏在文檔裡,我也不知道密碼。跟你一樣。他們只是派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過來罷了。那我交給你了。左右你變異過,若你都留不住,那也沒辦法。我累了,最近幾天一個好覺都沒睡,累死了。”
秋玲收起笑嘻嘻的模樣,聲音聽著有些不耐煩。小孫瞧見秋玲離開了,這才放過秦安:“你自便吧。”
“等等,你跟那個秋玲是一夥的?”
“也許吧。”
小孫的回答實在模糊,秦安此時也沒工夫細想。快步走到何司明身邊詢問:“怎麼樣?”
“我猜得沒錯,果然是她。”何司明看著裝著儲存卡的小盒子,攥緊了拳頭。
秦安看看那只剩下背影的秋玲:“既然是她,為什麼她要偽裝成一個日本人?”
“因為這樣重要的事情,沒有人相信會交給一個外國人。”
“那事情會不會太巧了?”周圍有別人,二人說話都會注意避開關鍵字:“剛好我們有東野醫生,她就以日本人的身份出現。”
“我懷疑,她就是看見這裡有日本人,所以才裝成的日本人。一個日本人都不會懷疑她的身份,不懂日語的我們更加不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