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秦安沒有跟他糾纏， 轉頭回到車上。

　　剩下的事情都不用再打聽了， 本來秋玲就沒有感覺到玉牌的存在， 對整件事情的真實性尚有存疑。若是玉牌真的跟某人建立了聯繫，眼下他們也沒時間去說服另一個勢力的人，拋棄一切跟他們離開。

　　事實上， 玉牌若是找到了能建立聯繫的人，對於秋玲和隊伍來說是一件好事。

　　事情的真相， 還要等兩個小時以後才能揭曉。

　　“那個人沒有說謊。”坐上副駕駛的秦安說道，“他們手裡確實有奇怪的玉牌。問題還是秋玲為什麼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天鬼若有所思，帶著試探的語氣開口道：“有沒有可能……根本不是我們要找的玉牌。這世上天靈地寶那麼多，說不定是別的有特殊能力的玉也說不定。我聽老人說過，玉這種東西有靈性，這亂世有別的玉出現，也不是不可能。”

　　“上古至今， 有什麼樣的寶物都是有可能的。”秋玲道，“可咱們急著要找神墨古玉， 別說是有個目標， 就算是個大概， 八字沒一撇的資訊，我們都要去查證。這個太重要了。”

　　“神墨古玉……這名字倒是挺中二的，諧音還是‘什麼古玉’。”秦安笑道。

　　“相傳，最早擁有這塊玉的家族姓氏為神， 而賦於這些玉力量的為該家族最後一任族長， 名為墨。後來流傳至今， 就乾脆叫神墨古玉了。”秋玲解釋了一下，又道，“鬼知道這個傳說究竟是怎麼來的，先人們這麼說，我們就這麼信了。”

　　“我倒是記得，古今中外的神話傳說，貌似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天鬼道。

　　“因為他們本身經歷的歷史就差不多。”秋玲道，“甚至相當一部分區域，歷史上是有交叉點的，很多時候，他們只是將同一個故事換了個名字講罷了。鬼神之說，有一大來源，就是以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讓他們懼怕，而他們想出來一個能夠完美解釋未知事物的東西，填補了他們的無知。所以代代相傳，就成了某些光怪陸離的傳說。”

　　“那這世上真有鬼神嗎？”在秦安眼裡，秋玲應該是最為神乎其神的人，那個家族，也應該是個玄學大家。從秋玲口中，聽見否認古代傳說的話，就好像聽見了某個虔誠的宗教信徒去否認他口中的神一樣不可思議。

　　“有，不過跟傳統意義上的不太一樣。”秋玲想了想，又笑道，“對了，舉個例子，你知道基督教最早是什麼時候傳入中國的嗎？”

　　“民國？”秦安不太確定道。

　　“是大唐貞觀九年。”秋玲道，“不過準確說起來，那應該是個基督教的分支，名叫景教。他們不承認聖母瑪利亞，要求信徒吃素，不過流傳的經文故事，就是耶和華、耶穌的那些，不過翻譯出來的名字不一樣罷了。聽起來是不是很難以置信？”

　　“所以？”秦安問。

　　“所以，歷史上某些巧合未必是真的巧合，世界的古代，也沒有咱們想像中那麼封閉。我們只知道古代大唐的萬國來朝，天知道更早的幾千年甚至幾萬年，這個星球上的人是什麼樣的。我們所知道的歷史，只是文字出現以後的歷史罷了，在那之前，早在歷史的長河中因為口口相傳而變得面目全非了。”

　　車子開出了突泉縣週邊，先遇見了何司明幾人。

　　停車打開車門，幾人上車，先詢問了情況。

　　“過兩個小時再去交易，咱們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吧。不過咱們還是先做好準備，說不好他們會過來探探咱們的虛實。”秦安打了個哈欠。

　　“休息一會兒吧，還有兩個小時時間。”何司明道。

　　“嗯。”秦安應了一聲，看著車子掉頭，直奔不遠處變異動物休息的地方。

　　柯晨光他們就在那附近。

　　何司明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先眯一會兒，讓稱霸天通過對講機跟他說一下剛剛的情況。

　　對講機平時都是關閉的，大部分情況下，只要不是需要全員隨時相互交流待命的時候，就不會開對講機，因為有秦安這個人肉對講機在，能同時支持三個隊員之間相互對話，只要吃得飽睡得足就能夠一直待機不用充電，可比對講機方便多了。

　　稱霸天直接將剛剛的情況錄音通過對講機的藍牙耳機放了一遍給何司明聽。這樣不會吵到秦安，又能儘快清楚情況。

　　何司明心裡略有所思，秦安其實腦子裡也想著事情。不過此時還在車上，並不急著談論這件事，所以他借著這個時間，先閉眼養一下神。

　　交易的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就算什麼都沒發生，後面又是差不多兩天兩夜的趕路，他必須見縫插針地休息。他不光要支撐變異消耗的能量，同時還要支撐使用玉牌消耗的力氣。其實壓力也不小。

　　等到了地方，其實前後不過五分鐘。何司明還沒捨得叫起秦安，秦安自己先抬起頭從車上下去。

　　等下了車，所有人聚在一起，這才又將剛剛的情況說了一下。

　　現在可以確定，他們手裡有一張擁有奇怪能力的玉牌，很有可能是他們要找的玉牌。那麼如果交易可以繼續下去，就有兩個問題。

　　第一，對方交易時提出的價格是否是他們所能承受的，如果超過了他們能夠承受的範圍，那該怎麼辦。總不至於打個欠條，等到了東北以後再還。

　　第二，就是跟他們交易的那個超級人類。既然是超級人類，在這末世之中發展一個隸屬於他自己的勢力是一件相當輕鬆的事情。看樣子，還不像是本縣的勢力。

　　秦安等人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求助於軍方了，甚至他們本身就在躲著軍方。如果對方真的來一次像當初他們出漢中時，義祿幫那些人給他們準備的包圍，他們想要擺脫還真要費些力氣。

　　這兩個問題是現下首要解決的問題，而解決這個問題還沒有太好的辦法。

　　“其實我們不必非要把這塊玉牌裝進口袋裡。”秋玲思緒再三，才道，“我們只需要先證明這塊玉是否存在，最好弄明白，這塊玉是在誰的手裡。只要證明了這塊玉的存在，我們就算就此錯過，也不算一無所獲。左右我們以後會進入北京，到那時我們辦事比現在容易。”

　　能拿走玉牌固然好，可就算拿不走玉牌，確定了它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退一萬步講，他們之後，還有齊朽在。這個作為世世代代都肩負著尋找玉牌使命的族長找起玉牌來，總比他們幾個輕鬆得多。

　　“所以，我們至少也要見一見這個所謂有特殊能力的玉才行。”秦安道。

　　“這樣想事情就簡單多了。”何司明點頭道，“咱們就當一個短暫休息吧。”

　　天鬼對白魚道：“生火準備些吃的吧。找個廢棄的房屋在屋內生小火。注意控制火勢。”

　　這兩天隊伍都沒生火，以當前的氧氣濃度，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發展成一場爆炸。

　　“明白。”

　　眾人，也需要一口熱食來提升一下士氣了。

　　肉有的是，菜一樣可以做到無限供應，眾人眼下首要做的，還是休息。等待兩個小時以後的交易。

　　他們並沒有派人過來試探，也許有人過來查看過，只是遠遠地看見了那變異動物，便基本明白了他們的整體實力。

　　秦安被何司明按在角落裡睡了，直到時間快到的十分鐘前，才將秦安叫起來，吃幾塊尚有餘熱的嫩肉排和一些溫著的蔬菜湯。

　　這本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可對於現在的隊伍來說，卻是十分奢侈的。

　　“一會兒還是按照老計畫，我們帶著裝備過去。這一次由秋玲跟他們交流，對講機一定要打開，稱霸天隨時跟我們交流。如有特殊情況，我們會先一步向邊緣部分撤離，司明，你還在原來的部分，伺機行動！”天鬼道。

　　龍葵道：“你們每個人都含上一片葉子，並帶上一個人參果。雖說人參果的效果還沒有具體資料，可重傷的時候吞下去一顆，應該會有用。”

　　就算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他們也要先一步做好準備。只有隨時隨地準備萬全的人，才更有自信在這末世走得更遠。

　　烈焰給每個人分了葉子和人參果，她發現，人參果摘下來是可以長久保存的。她又給自己身上的人參喂了一顆從變異動物身上得來的珠子，那一刻她都能感覺到人參植株的歡愉和滿足。

　　植物變異人跟其他變異人不一樣，她們準確的說是被植物寄生。只是她可以指揮寄生植物，讓寄生植物為我所用。

　　再次坐上車，秦安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戳一戳放在前面的稱霸天，讓它像是不倒翁一樣晃了晃：“蛋蛋，你說這回我們成功的幾率是多少？”

　　“如果設獲得玉牌為成功目標。你們成功的幾率不超過23%，確定是否有玉牌的幾率為72%。”稱霸天給出了一波它系統計算出來的資料。

　　“應該說我們，注意措辭。”秦安又戳了一下，這一次稱霸天沒有回復。

　　天鬼將人參葉子壓在舌頭下面，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器。

　　“現在不適合開木倉吧。”秦安道，“這樣的氧氣含量，若是產生小爆炸先傷我們自己。”

　　“看情況。如果對方先開火，咱們總要反擊。不過咱們也是有優勢的，至少對方沒我們這樣的木倉法。”

　　“事情會這麼嚴重嗎？”秦安帶著幾分遲疑道。

　　“就算不發生，咱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天鬼道，“一會兒你身上全部變異，注意安全。”

　　“就算不發生，咱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天鬼道，“一會兒你身上全部變異，注意安全。”

　　秦安的防彈•衣早就脫下來放進後備箱裡用於交易了。在這世道，一個軍用的防•彈衣價值可能比一把木倉的價值還要高。

　　畢竟人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要跟外面那些怪物戰鬥的，用防•彈衣保護住軀幹，能夠大大地降低死亡的危險。

　　“明白。”

　　秦安也跟著嚴肅起來。

　　這一次，不論進行得是否順利，他們都要做到萬全的準備。

　　再一次過來，天已經濛濛亮。太陽喚醒了草木的呼吸，空中的氧氣含量又一次緩緩上升。

　　秦安按下車窗，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高濃度的氧氣吸入肺裡，只覺得頭腦都跟著清明了。

　　不過，差不多只有變異人才能夠在這樣高濃度的氧氣含量下生存得這麼自由，換個正常人在這裡，不出一個小時就會出現醉氧情況。

　　這一次，那個商廈的正門門口，站了一排人靜候秦安等人的到來。

　　秦安跟秋玲下車，只留下天鬼坐在車裡，跟稱霸天觀察附近的情況。

　　二人走過去，秦安先開口道：“想得怎麼樣了？”

　　那個先前跟他們說話的那個人，此時正站在一個像是領頭的人的身邊。

　　那領頭的人竟然穿著一身商務西裝，瞧著一塵不染，是這末世中一抹難得的乾淨。

　　“是你們要收購玉牌？”西裝男開口問。

　　“沒錯，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我們把交易的東西都帶來了，當然，前提是你們也要給我們看一下東西是不是我們需要的。”

　　“你們要怎麼確定東西是不是你們想要的？若是你要我們證明那玉有超能力，我們可做不到。”西裝男道。

　　“無論這筆買賣成與不成，我們都會給你們一件防•彈衣，怎麼樣？我們手裡的貨，可都是軍隊內部特供的。至少從部隊那裡買是買不來的，”秦安道。

　　西裝男沉默些許，道：“我們老闆等候多時了，現在就在頂樓。他想跟你當面談一談。”

　　秦安跟秋玲對視一眼。秋玲笑道：“我們車裡還有個兄弟呢。”

　　“太陽出來以後，這外面不會很舒服，這裡地下就有停車場，監控還在使用。可以將車子開進去，我會帶你們前去監控室，我們可以在監控室交易，你們隨時看得見那兄弟的情況。”

　　如果害怕，他們就不會過來了，更何況，他們不是沒有後手。

　　秦安跟秋玲一塊，跟著西裝男進入了商廈。

　　也只有西裝男帶著他們二人進來了，其他人依舊守在門口。

　　商廈內部還算乾淨，只是瞧著頗為蕭條。

　　走進去，秦安抬頭，就看見了那商廈的最頂端最中央，堆著許多的氫氣球。

　　那數量之多，幾乎要將第五層覆蓋了。

　　秦安眉毛微皺，那西裝男卻笑著解釋道：“昨天是老闆的生日，也是世道亂了以後的第一個生日。老闆喜歡這些童趣的東西，加上這裡有條件做這個。現在看挺漂亮的，昨天看著更好看。那些氫氣球都是從一樓放上去的，各種顏色的一塊向上飛，就跟以前一樣。”

　　童趣？這個描述，還真有些奇怪。

　　秦安回頭看一眼秋玲，又對西裝男點點頭，三個人一路踩著樓梯，旋轉著到了頂樓。

　　等到了五樓，終於有幾個人了，不過他們清一色的，都是一襲黑西裝，背著手有規律地站在那裡，瞧著就很不好惹。

　　“這邊請。”西裝男客氣地將人往東面的一個房間請。這個房間顯然是一個過去的商戶房改的，四面是類似集裝箱所用的鐵皮，刷著銀色的油漆，瞧著顏色有些壓抑。

　　而最裡面，放置的是一個顯示幕。

　　而顯示幕上面，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瞧著十二三歲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帶著一頂鴨舌帽，低著頭擋住了眼睛，只是那嘴唇是勾起笑著的，露出來幾顆小白牙，瞧著莫名的詭異。

　　“說好了當面交易呢？”秦安皺眉。

　　那小男孩抬頭了，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那眼睛不大，瞳孔漆黑，卻露著幾分不符合年齡的精光。

　　“你們好呀，很高興認識你們。”小男孩的聲音，跟他的模樣一樣稚嫩，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種類似譏諷的味道。

　　秦安皺眉，怎麼看他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倒是秋玲先開口道：“你就是他們口中的老闆？”

　　“是我，很驚訝吧，這樣年輕的我，卻能夠指揮他們那麼多的人。”小男孩精神了些，帶著幾分炫耀的語氣道，“這是不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我也這麼覺得。我迫不及待的想欣賞一下你們驚訝的表情。要知道，正常人眼裡，我這樣年輕的一個人，怎麼能領導這麼多的人！呵呵呵呵……”

　　如果他的年齡再大那麼幾歲，秦安可以非常肯定他們遇見了一個神經病。

　　當然，這世道也許神經病的日子還能好一些。

　　秋玲道：“我很想繼續聽你的豐功偉績，但是我想，我們還是繼續我們的交易吧，如果你真的想要繼續這場交易的話。”

　　聽那個小男孩說的話，秦安還沒什麼感覺，可聽了秋玲的話以後，秦安忽然反應過來。小男孩的組詞習慣有些奇怪，並不像國人習慣的組詞方法。而秋玲跟著小男孩的口吻，說出來的話是同樣帶著一點翻譯腔的。

　　只是看這個小男孩的模樣，秦安可以很確定，這個小男孩是血統純正的中國人。因為人的長相跟地域水土是有關係的，莫說是西方人，就是日本或是韓國人，都有很明顯的特徵，很容易分辨。

　　當然，不排除童年在國外，近幾年才回國的可能。

　　“當然，不過我感興趣的，可不是木倉那種小兒科的東西。”那男孩笑著，顯示幕的左側，忽然彈出來一個彈窗，彈窗裡面的內容，正是房間外面，天井上方出現的那成百上千的氫氣球，“快告訴我，它們好看嗎？”

　　秦安已經拒絕開口了，秋玲這人本身就有些古靈精怪，此時瞧見這個，也有些不知怎樣作答。皺著眉毛，只能答道：“很好看。”

　　“當然，這是我親自設計的。只是這樣的美好並不能永存對嘛？就好像金錢，只有花掉的時候才真正的屬於自己，留在口袋裡，它永遠只是無用的廢紙。所以，想要將這份美好留下來，就只有親手毀了。”

　　下一秒，畫面中的氫氣球一個個全部爆掉了。

　　秦安變異的耳朵向外聽，這個畫面是直播的，外面真的傳來了氣球爆開的聲音。

　　秦安臉色微變：“你想要點燃這裡！”

　　氫氣球裡面有著大量的氫氣，而末世以後，空氣中氧氣的含量高到了一個近乎恐怖的地步。當氫氣跟氧氣遇到一起，這時候只需要一個火星，就能引發一場威力不小的爆炸。

　　“別把我想得那麼幼稚。孩子，一顆爆竹可沒什麼好看的。”小男孩搖頭，臉上帶著近乎變態的玩味笑容，帶著一種“快誇我”的語氣道，“我送給你們的，是一個巨大的炮仗！”

　　那氫氣球全部爆開了，氣球的殘骸紛紛飄落，露出了那天井之上，掛著的一顆錐形的不明物。

　　“炸•彈？”秦安臉色微變。

　　“你可以這麼理解。不過這樣一顆的威力，足夠將這裡直徑兩公里的區域夷為平地，你猜，在我引•爆它的那一刻你能跑出去多遠？當然，友善地提醒你還是不要離開的好，因為如果我按下引•爆鍵，它的出發時間僅僅0.01秒。我相信，就算是身為變異人的你，也是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活下去的，不是嗎？”

　　秋玲當即擋在了秦安的面前，對著男孩皺眉道：“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恩怨。”

　　秦安知道秋玲的用意，趁著秋玲擋在他面前，先暗中聯繫天鬼，告知樓上的情況。

　　天鬼並沒有急著付出行動，而是將稱霸天抱在懷裡，一手在稱霸天的身體下面，用密碼將事情告訴稱霸天，讓稱霸天通過系統，幫忙想一下解決的方案。

　　那小男孩笑道：“快別這樣說，我們的恩怨可多著呢。你應該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對你，本來我想讓你猜一猜的，可是我太高興了，所以我決定告訴你。義祿幫。你們都很熟悉吧。在下不才，剛好是義祿幫的幫主，你們說巧不巧。你們也一定很驚訝，為什麼你們的大敵人義祿幫的幫主竟然是這樣年輕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