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這些變異動物對付起來並不困難，就算是在外面被變異動物圍堵， 眾人也能應付的遊刃有餘， 更何況是這個。

　　只是，進來的時候是八個人， 這出來的時候， 只剩下了七個。

　　直到現在還會覺得齊朽的死太過突然。

　　出去的路上， 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總覺得到一個路口，齊朽就會說兩句提醒的話。

　　這一路上，秋玲的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計算錯誤一個細節， 幾人就徹底迷失在這個巨大的迷宮裡面。

　　兜兜轉轉， 又進入了那不斷上下的樓梯迷宮，不過這一次，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出去了。這是一條近路， 秋玲沒有說謊。

　　雖說走的路跟來的時候不一樣，可齊朽之前說過的話還能縈繞在耳邊。比如那個有十二尊生肖雕塑的房間，又或者那些仿佛預言一般意味不明的浮雕。只看過去一眼， 仿佛清雅的身影還站在那裡， 帶著一貫溫柔的笑。不會撒謊， 性格溫和。仿佛永遠不會生氣一般。

　　這樣一個人， 本身就有些完美得不真實。

　　眾人走了一個多小時， 終於出了洞口，那樹木組成的迷宮，看著都覺得親切。

　　秋玲也松了口氣， 這些樹迷宮的計算方法很簡單，就算沒有秋玲，其他人兜兜轉轉的也能走出去。

　　至此，總算是離開了那個傷心地了。

　　一路走出去，到了禁地口。禁地口站了些人，分作兩側站在路邊。

　　秋玲走在前面，踏出了這個迷宮，看看眼前的人，眼圈又濕了。

　　前方，齊朽的大哥齊肅緩步走來，秋玲幾步走過去，眼淚已經掉在了地上：“大哥。”

　　秋玲的聲音哽咽，沒了剛剛的沉穩。

　　“我都知道了。”齊肅歎了口氣，拍了拍秋玲的肩膀，“你長大了，應該知道，死對於老七來說，算是解脫，你該為他高興。”

　　秋玲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可下一任族長怎麼辦。現在這世道，還能等我們把他養大成人嗎？”

　　“就算沒有族長，咱們家族依舊很強大。這樣的世道，對於我們而言，還不算滅頂之災。他的玉牌呢？”齊肅問。

　　“在我這裡。”秋玲取出齊朽的戌牌，“現在它已經開始吸引變異動物了。”

　　這就代表著，這塊玉已經是無主之物了。

　　“先拿去給長者們看看，周老精通符籙，應該會有辦法將其封印。”

　　“應該可以。就算他沒有我哥的符籙強，這塊玉在我哥……沒的時候，並沒有釋放能量殺死生靈補充能量，所以它本身能量不足。封印起來應該沒問題。”秋玲道。

　　“那老七給你留下什麼話了嗎？”齊肅道，“他是一個周全的人。”

　　“他說……他說讓我照顧好族人。還說一些，死者亦是生的話。不過我悟性太差，實在想不明白。”

　　“這是老七說出來的。這樣的話，你就別走了，留在族裡。現在只有你進入過禁地深處，知道的比我們都多。以後族內大事，還要多聽你的。先回去睡一覺吧。好好休息。”

　　秋玲點點頭，回頭對著秦安幾人道：“先回住處睡一覺吧，明天我會安排人送你們出去。”

　　稱霸天已經記錄了想要的東西，他們的任務也完成了。現在時間已經是淩晨了，是應該好好休息了。

　　一路順著那石階通道回了地表，外面星辰斑斕，月色正好。

　　元宵節就在這幾天，月亮正圓。只可惜，現在沒有幾個人有心去賞月。

　　回了齊雅的住處，竇曉君就站在門口等著，瞧見人回來了，便將人迎進去。

　　秦安回頭看一眼秋玲，秋玲對他點點頭，轉頭先走開了。

　　進了別墅，在一樓的客廳就瞧見齊雅坐在沙發上，吸著她的煙。

　　“回來了。”聽見了腳步聲，齊雅坐在沙發上，連頭都沒轉。只是眼瞧著那個側臉，秦安看出了幾分悲傷。

　　按理說，消息應該沒這麼快。

　　“齊朽他……”

　　“我都知道了。”齊雅深深吸一口煙，轉過身吐出來，煙霧繚繞，蒙住了她的臉，讓秦安瞧不清她的眼睛，“打他進去的那一刻，我們全族都知道結果。不用擔心，除了小玲那長不大的傻丫頭，沒人會因為這個傷心。不論是母親，還是老七。死對於他們而言，都是解脫，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這話讓秦安無言以對，不能說他們沒有人情味，只是秦安不是他們，沒辦法去設身處地的去想。

　　“逝者已去，生者心態良好，是一件好事。”秦安也只能這麼說。

　　“是啊。”齊雅又吸了口煙，“你們上樓洗漱休息吧，我再坐一坐就上樓。”

　　幾人對視一眼，便上樓了。秦安走在最後面，剛上樓走到了拐角處，便聽到一聲輕輕的歎息。

　　就算是為弟弟高興，相處了這麼多年，這個姐姐也是為弟弟歎息的吧。只是身在這個家族，從來都是身不由己。

　　外人都覺得，這個家族享受著與生俱來的長生是多麼幸福與榮耀，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就是一條枷鎖，這一生都不能逃離。

　　回了房間，何司明先去洗澡，秦安整理一下行裝聽見了敲門聲。

　　秦安過去開門，是天鬼。

　　將人迎進來，秦安奇怪道：“這麼晚了，都不急著睡？”

　　“給你送點東西。”等門關上了，天鬼手指放在桌子上，只一瞬間，桌面上便多了兩包東西，“之前不知道我有空間的事情，很多東西都沒辦法給你們。這以後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只是在人前是不能暴露的。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們缺什麼少什麼大可跟我說。我空間裡面的東西，是千百年來祖輩攢下來的，什麼東西都有，本身就不是我一個人享受的。這往後生活方面，咱們是不用擔心了。”

　　秦安哪好意思真的什麼都張口要。不過既然是一個隊伍的，天鬼有這樣的條件，又沒什麼損失，秦安拿天鬼送來的東西是沒有心理壓力的。

　　這世道日子本身就不太平，自然是要盡可能的過得更好一些。

　　“那謝了。咱們明天就動身回北京？”秦安道。

　　天鬼點頭：“只能儘快。要把咱們在禁地裡拍下來的東西交給我老姑。本來我老姑已經掌握了一些變異動物的檢查結果，還有一些玉牌能力的研究成果。現在再加上這些，在北京我老姑就能有絕對的主動權了。只要後面處理得當，詹姆斯就構不成什麼威脅。”

　　“詹姆斯這個人……他既然換了一個少年的身體，這具新的身體應該會對他造成不少麻煩吧。換身體這項技術遠超過現在掌握的技術。這要攻克的難關肯定比咱們想像的要多。縱使他是超級人類，也不見得能解決得多輕鬆。”

　　“其實若不是他因為換身體多方不便，現在這世道，他恐怕都已經發展到能跟我老姑分庭抗禮的地步了。可即便是這樣，咱們也不能太鬆懈。說到底那還是超級人類，咱們不能太掉以輕心。”

　　天鬼說了這些，隨後笑著搖搖頭：“不過這都是到北京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是不用操心那麼多。你們先睡吧。別折騰太晚，明天爭取中午就出發。”

　　聽了天鬼有些內涵的笑聲，秦安都覺得害臊得慌：“滾蛋，我們有那麼沒節操嗎？”

　　就在這時，衛生間門打開了，二人目光轉過去，何司明擦著頭髮從浴室裡走出來，倒是穿浴袍了，只是浴袍的帶子沒系，敞開著走出來的，關鍵的地方一點都沒遮住。

　　何司明抬眼看了二人一眼就是一愣，下一秒擦頭的毛巾都扔了，回頭將浴巾系上。

　　天鬼還好死不死的吹了個口哨：“發育得不錯。”

　　何司明本以為屋裡只有秦安一人，所以才坦然的敞著懷出來。可不代表他的身體可以隨便給人看。

　　其實要是換個人就不覺得有什麼了，只是何司明這人從小就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光屁股。

　　“發育得比你強吧。”何司明反唇相譏道。

　　“那比比？”天鬼作勢就要脫褲子。

　　“別鬧啊。”秦安推了把天鬼，“什麼時候了還玩這個。”

　　何司明走過去，下巴壓在秦安的肩膀上：“你也是，也不提醒我一下。”

　　“都是老爺們有什麼好提醒的。”秦安白了何司明一眼。

　　天鬼可不是個樂意當電燈泡的，東西送到了，打聲招呼就出門離開了。

　　何司明等人走了，才問秦安：“你們說什麼了。”

　　“給咱們送東西來了。”秦安打開桌面上放著的兩個包，這兩個小包有點像女人用的拉鎖的化妝包，裡面裝得鼓鼓的，倒是不占多少地方。

　　一個小包裡面裝著的是吃的，有零食也有能量棒和飲料粉。另一個打開是一些生活用品，上面是一些小包裝的護膚品，還有一小瓶香水。

　　秦安拿出來香水聞了聞，味道倒是挺好聞的，男人噴也不會覺得娘。

　　“你能聞出來是什麼嗎？”秦安把香水遞到何司明的鼻子下麵。

　　“我哪懂這個。”何司明拿到手裡，仔細聞了聞，然後對著秦安噴了兩下。

　　秦安沒躲開，笑道：“我還沒洗澡呢。”

　　秦安倒是不反感男人噴香水，只是一會兒洗澡就洗下去了，怪浪費的。

　　“你該多噴兩下，弄得香點，讓人忍不住一口吃進肚裡。”何司明調笑道。

　　“滾蛋！”

　　何司明翻了一下最下面，裡面還有一個小包，拿出打開拉鎖，是小雨傘和ky（男用潤滑劑）。

　　“這還挺貼心的。”何司明笑道。

　　“去去去。”秦安直接將東西都收起來，自己去浴室裡洗澡。

　　何司明回臥室，將床鋪好鑽進被窩裡。他只是偶爾精蟲上腦，可不是一個色令智昏的人。

　　他們剛失去一個隊友，能夠保持這樣還算良好的氣氛，已經是不易了。

　　齊朽的族人都沒有過多傷心，他們也不會讓負面情緒纏繞自己太久。既然他本人都那麼坦然地面對死亡，就像他族人說的那樣，這也許真的是一件替他高興的事情。

　　不論怎麼樣，不論何時，他們隊伍中，永遠都會有齊朽這個人，永遠都有。

　　第二天九點多，二人是被天鬼敲門叫醒的。

　　下樓吃了早餐，還沒看見齊雅人。

　　準備好了去那最大的別墅，秋玲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沒見齊朽的哥哥姐姐們，他們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做，都沒過來送。

　　秋玲的眼睛腫了，顯然昨晚沒少哭。現在倒是沒見多少情緒，臉上恢復了淡然，如果忽略紅腫的眼睛，她還跟以前一樣。

　　“你們這次回北京，恐怕會有不少麻煩事。我們在北京那邊是有族人的，等你們到了他們會去找你們。以後你們有什麼用得上的，儘管說，我們都會盡全力去做。見到孫泉以後跟她說一聲，想家了隨時回來，我近幾年基本上不會離家了。”

　　說出來的話照比過去少了很多鋒芒，這一夜的功夫，秋玲整個人都成長了很多。

　　秦安點頭道：“放心吧，我們都能帶到。”

　　秋玲想了想，把一個盒子遞給秦安：“這個是我哥的玉牌。已經封印住了。你們帶回北京吧。我跟我哥都不在，你們就沒了一招致勝的底氣。如果你們以後真的遇見了難以解決的絕境，就把這塊玉牌吞進肚子裡，就算不能得到讓人瞬間致死的異能，也能得到別的厲害能力。

　　不過記住機會只有一次，這玉牌一旦被吞入體內就取不出來了，除非人死了，才能在人心臟的位置取出來。當然，反過來一樣成立。若是活著的時候，用手術取出玉牌，人一樣會死。所以要謹慎用這個辦法。”

　　“放心吧，我們記住了。”秦安點頭道。

　　“玉牌的事情，我們族人已經全世界範圍去尋找了，只是我哥不在，剩下的玉牌能夠找到的可能很渺茫。能夠幫你們的地方也有限。不過你們已經有掌握六個以上的玉牌，還有沒被發現的第八張玉牌，對你們來說自保是足夠了。”

　　現在連秋玲都不在隊伍裡面了，光憑他們，想要找到玉牌也困難。

　　“你也一樣，以後小心。要是有什麼問題，也隨時找我們。我們雖說沒有你們那些本事，但單純的作戰還是有些自信的，還有我老姑，她是超級人類。以後有什麼研究成果的話，我們會想辦法送過來一份，不論以後什麼情況，咱們都還是隊友。”天鬼道。

　　從西藏到東北，再到這裡。他們一路上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這樣的一份感情，足夠他們在多年以後都記住。

　　秋玲眼圈又有些濕，卻笑道：“知道了，以後等我們找你的時候，說不定就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一道出門，進入了出這裡的山洞。

　　秋玲直接送他們出山洞，那兩輛車已經送到了洞口的出口。

　　秋玲看著他們上車，隱約想起了在西藏的時候。對他們揮揮手，作為告別。

　　車子開啟，隊伍裡失去了齊朽和秋玲兩個人，來時候是八個人，回去是六個人。

　　“咱們現在就回北京？林教授他們能到北京嗎？”秦安問天鬼。

　　“咱們趕回去的路上還不知道要耽擱多少時間。”天鬼道，“再說我老姑早就有準備，現在不在北京，也在去北京的路上。從一開始我老姑就準備好去北京了，這都準備幾個月了。”

　　“咱們完全可以去海邊坐船回去……”話說到一半，秦安就收音了。

　　來的時候敢坐船，是因為有齊朽。齊朽可以輕易對付海裡面的巨型生物。可現在齊朽死了，海裡面巨無霸何其多，他們幾個估計還不夠海洋生物一口吞的。

　　秦安禁聲，天鬼也想到了齊朽。

　　沉默些許，天鬼才笑道：“誰說陸地上就一定比海裡的行程慢？咱們爭點氣三五天也能到。忘了之前趕路的時候？咱們一隊的老爺們行軍速度被霸王花幾個女同志吊著打。咱們這回可長長臉，再回去慢了估計那幾朵金花能笑死咱們。”

　　若是秋玲在車上，肯定會刺一句這個對比是什麼意思。現在沒人開口了，反而覺得不適應了。

　　越想越是心酸得慌，秦安乾脆什麼都不去想了。

　　“那咱們就快點。正好我手癢癢了，抓幾隻變異動物練練手。”秦安捏了捏手裡的拳頭。

　　其實天鬼更在意的，是他們手裡是不是真的有第八張玉牌。

　　他們真正掌握的是六張加上一個四分之一的子牌。姑且算是知道了七張。這第八張是可想不到絲毫關聯的地方的。

　　這件事也許問問林暖能知道答案，眼下是找不到辦法了。

　　上午出門，傍晚的時候已經出了浙江的邊界，馬上就要進入江蘇。

　　眾人對這邊的情況都不熟，加上路上變異植物太多，出行不方便，就沒有冒險趕路，差不多晚上十點鐘左右，就找了片空地點篝火休息一下。只等著天亮再繼續出發。

　　秦安去打獵殺了一隻變異兔子，選了兩條腿帶回來烤了大家一塊吃。

　　天鬼的空間暴露以後，只要沒有外人，他就會用空間裡面的東西方便大家的生活。左右有稱霸天在，他會隨時監視附近是否有人或是機械在。

　　天鬼從空間裡拿了調料和一些現成的米飯還有一些涼拌的蔬菜。

　　他們還堅持著打獵取食的習慣，不過就算兔肉是主菜，依然影響不了大家享受其他的菜肴。

　　等吃完了，天鬼又拿出來一包元宵，燒開水將元宵煮了。

　　秦安翻出來手機看一下，前天是元宵節。

　　沒有人想得起來這個。現在吃兩個元宵，就當是過節了。

　　煮元宵連湯都沒剩下，都給喝乾淨了。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吃不著這個了。”包新宇吃飽了，抱著肚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何司明跟蕭海在週邊巡邏，解決攻擊而來的變異動物，這剩下的四人在火堆旁享受一下飯後的休閒時光。

　　“那你還想吃什麼？我這裡什麼都有。”天鬼笑道。

　　這可就難為包新宇了，這天下好吃的多了去了，突然讓他說什麼，他腦袋都空了。

　　其餘三人相視而笑。到什麼時候，他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這樣挺好。

　　若是哪天包新宇不再是滿腦子都是吃的了，眾人反而會覺得心酸了。

　　不是所有的成長都是值得高興的。這樣保持著一些童真，也挺好。

　　過了半個來小時，幾人都躺進睡袋裡了，包新宇才喃喃地說一句：“特想再吃一次火鍋，還在那個餐廳裡，想吃啥吃啥。”

　　三人都精神了些。

　　誰都知道，他們短時間內是回不了黑龍江了。

　　天邊翻起魚肚白，幾人就繼續出發了。

　　隊伍裡少了兩個人，車裡面能用的空間更大了。差不多兩個人開車，兩個人在後面躺著休息，兩個人在車頂上坐著隨時對付攻擊而來的變異動物，可以說配合得相當默契。

　　進入江蘇，一路前行，沒有打算進入南京，不過靠近南京的時候，眾人倒是得到了一個消息。

　　當時秦安幾人一連試了三條路都是死路，正在考慮要不要乾脆從南京裡面穿過去。

　　畢竟南京的地方還是不小的，裡面的秩序應該基本恢復了。再說他們六個是要回北京的，加上有天鬼的身份在，也不怕解釋不清。

　　天鬼給了秦安一包煙，秦安找附近居住的人打聽一下消息。

　　安全的地方生活成本也高，所以就一定會有無法支付成本的人，在安全地方的周圍定居，這裡是相對不用付出什麼，又比其他地方更安全的地方。

　　果然，很快秦安就聽著腳步聲，進了一個居住的樓層，敲門跟他們說明一下來意。

　　“有沒有兄弟出來一下，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過來打聽一下路。我這裡有一包煙做報酬。你們開個門縫拿進去就行，我就隔著門問兩句話，問了路我就走。”

　　這世道就不缺打家劫舍的人，裡面的人自然滿是防備。

　　透過貓眼看看，秦安也不像兇神惡煞的人。現在的一包煙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值錢了，已經可以當做貨幣通用了。裡面的人討論了一會兒，才把門開了一條小縫，將煙拿過去。

　　“你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