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說說看。”何司明道。

　　廖澤文：“我清楚你們的立場， 所以我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我只是想說，以後不論發生了什麼，我希望我們都是朋友。”

　　廖澤文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其實對於他來說， 經營這個基地最大的難處可能就是政府官方的態度了。

　　現在亂世之中，所有人過得都很艱難。上面有意讓廖澤文這樣的民辦基地分擔一些壓力。但同樣也在防備他們生出異心。養虎為患， 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教訓可循。

　　何司明笑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只要問心無愧， 我們永遠都不是敵人。”

　　“那就放心了。”廖澤文喝了口酒，笑道，“比起別人， 我最不想跟你們成為敵人。首先我確實喜歡你們， 這其次……”

　　“你也打不過我們。”何司明不客氣道。

　　廖澤文也沒惱，而是笑著點頭：“是這個道理。”

　　這一頓飯吃得還算盡興， 隨後廖澤文就離開了。只給他們指了最好不要去的地方，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逛了。

　　這頓飯吃得飽，二人一時間還吃不下別的。可在這小吃街走了一會兒， 手裡頭就多了好幾份外賣。

　　沒關係，反正他們餓得都快，回頭還可以分給包新宇和天鬼他們。

　　出了小吃街後，又去了其他街道上看一看， 買了兩套衣服和一些小玩意。

　　剛好肚子裡有些空的時候，回到小吃街，剛好瞧見附近有一家茶樓。

　　說起來，茶樓在末世前已經接近絕跡了， 只有一些十分講究的地方，才能殘留幾家，但那些普遍消費都比較高，絕對不是幾個人能夠消費得起的。

　　秦安末世前幾次路過，都沒捨得進去看看，瞧見了招牌上寫著，即便光看店門口就是粗糙的現代化模樣，也拉著何司明進去了。

　　“歡迎光臨，請問喝點什麼。”店員瞧見人了，先笑著打聲招呼。

　　雖說不認識二人，但看二人穿著得體，面色紅潤，一看就是在末世後享福的人。這樣的人普遍消費較高，所以並不會看輕。

　　“都有什麼？”秦安走過去，要了個單子看一下。

　　這裡說是茶館，其實更應該說是茶吧，上面正經茶水其實沒幾樣。也可以理解，除了普洱這種越陳越好的茶葉外，其他茶葉放到現在都算是陳茶了。留的也不多。

　　倒是有很多別的種類的稀奇古怪的茶，有花茶、樹茶，甚至還有樹根茶。最下面的，甚至還有奶茶和咖啡。

　　“四葉茶是什麼？”秦安問道。

　　“就是四種樹葉炒成的茶葉。喝這種茶的還是挺多的，推薦您試試。”服務員笑道。

　　“你們這是論杯還是壺？”秦安又問。

　　“一般是成壺買的，不過人多且喝普通茶的話也可以分杯賣。我們還有一些配合茶點的點心，傳統的和西式的都有。”服務員將單子翻過來道，“雲片糕的話用的是最近新下來的糯米做的，原料新鮮，推薦試一下。”

　　“這個是南方點心吧。”秦安倒是聽說過，只是沒吃過。

　　服務員點頭道：“我們這的師傅就是之前在杭州那邊開點心店的。世道亂的時候剛好在這邊旅遊，就留下來了。”

　　“那來一壺這個四葉茶，一份雲片糕和一份栗子糕吧。有單間嗎？”正好走累了，這裡挺清淨的，在這裡喝壺茶歇歇腳也不錯。

　　“有的，請跟我來。”

　　一塊上樓進了包廂，這裡面其實也只是簡單裝修，不過椅子照比樓下的舒服一些。

　　看樣子這裡可能會加收服務費。

　　服務員將人送到以後就離開了，秦安落座，四處看一看。

　　“這裡有的茶葉還挺稀奇古怪的，咱們看看走的時候能不能買點那些聽都沒聽說過的茶葉，回去挨個嘗嘗。”秦安笑道。

　　“這種屬於商業機密吧，會有人輕易拿出來？”何司明將東西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將東西一個個拿出來，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遺落的東西。

　　“咱們多久沒這麼逛街了。”秦安探頭看他清點。

　　北京開始恢復秩序以後，二人其實很少出去逛街，因為平時就夠辛苦了，放假多數時間都是窩在住處在被窩裡看手機，或是做點愛做的事情。

　　上一次正經八百地逛街，好像還是兩三個月前。

　　“咱們北京好像也有類似的小吃街吧。”何司明道，“那天開電動車在路上，我聞到了一股炸臭豆腐味。”

　　“那咱們回去抽空好好看看。”秦安歎道，“現在的北京，差不多一天一個樣了，咱們總要多看看，能享受的及時享受了。”

　　“這話聽著怪怪的。”何司明將東西整理好，放進袋子裡，然後放在桌子下，剛好這時候服務員敲門進來，放下了新沏好的茶水和雲片糕，栗子糕還要等一下。

　　樓上有窗戶，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色。

　　秦安倒了兩碗茶。喝茶用具是那種比較傳統的茶碗，就跟電視裡頭看到的一樣。這個是這家店裡面，唯一比較像茶館裡面東西的物件了。

　　秦安聞了聞茶香。喝了一口。

　　說是樹葉，還真是樹葉的味道。說不清是什麼樹葉，但都很熟悉。喝進嘴裡，味道微苦回甘，帶著一種難以說明的香氣。

　　這種味道跟茶葉大不相同，但是莫名的好喝。

　　“這個咱們可以帶回去點。”秦安帶著幾分驚喜道。

　　“一會兒下樓再商量吧。”何司明吹吹茶水的熱氣，多喝了兩口。

　　二人都算不上多講究的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看看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吃著點心。

　　這種感覺頗有意境，也很安心。二人將茶水喝盡，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了。

　　這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了下午，二人將沒吃完的點心打包，又跟店家商量著，多花了些錢買了這裡的幾種茶葉，隨後進了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吃飽了以後再回去，同行的觀察團早就聚集一塊聊天了，二人到的時候，目光同時聚集在二人的身上，倒是讓秦安怪不好意思的。

　　“去哪兒了？”天鬼站起身。

　　秦安抬了抬拿著東西的手：“逛街去了。”

　　“再晚回來一會兒天都黑了。”天鬼有些無奈，示意二人落座。

　　幾人要開個小會，將每個人在這裡的發現和見解都整理在一起。明天還要再考察一些別的地方，下午時分就要坐飛機回去，結束這一次的考察了。

　　說得口乾舌燥的時候，秦安就拿出了新得的四葉茶和雲片糕放在桌子上，大家一塊都嘗嘗。

　　雖說是頂著觀察團的名號過來的，可事實上，對於秦安幾人來說，過來跟遊玩沒什麼區別。

　　這裡只要是綠色和藍□□域，安全度都非常高，消費也算不上太高，不論是吃還是玩都很盡興。

　　而這一天，廖澤文只是上午的時候跟著秦安二人擼了個串，之後一直沒有出現，除了秦安一個隊伍的人，觀察團的其他幾人對廖澤文其人還是有一定的好奇心的，話題也難免往廖澤文的身上引。

　　這方面的話題，秦安幾人都很少開口，聽著他們自做總結。

　　秦安算是跟廖澤文有私交，所以本著避嫌的心理沒有開口。

　　最後聽著他們的聊天聲，和敲鍵盤記錄的聲音，秦安有些犯困，就拉著何司明進了臥室先眯眼睛休息一下。結果一覺醒來晚上九點多，肚子空了，可從窗戶往下看，外面只有基地週邊才有亮光，裡面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熄燈了，黑燈瞎火的，顯然不適合出去吃夜宵了。

　　好在還有二人打包的糕點，還能湊合墊一口。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剛剛七點多。結果就被廖澤文手底下的人過來叫走，一塊去看看基地裡自衛軍的晨練。

　　這個算得上是一個基地的半機密了，廖澤文就這麼坦蕩的給眾人看。

　　秦安挺著餓得打鼓的肚子，先是看了半個小時這裡面自衛軍的晨練，又去看了半個小時的基地裡面民間組織的統一訓練。

　　最後廖澤文還帶著他們一起參觀了基地週邊的方位，和一些在對付變異動物中，最為有效的一些陷阱。

　　最後等秦安終於坐在餐桌上的時候，差點把不銹鋼的餐盤一起吞了。

　　終於等到了回去的時候，廖澤文親自送幾人上了飛機。

　　秦安對著廖澤文揮揮手：“你什麼時候去北京的話，一定要聯繫我。如果有空，可以帶你逛一逛北京那邊。”

　　“一定。”廖澤文揮揮手，看著眾人都上了飛機，等飛機起飛後，轉身離去。

　　其實二人都很清楚，就算廖澤文有去北京的那一天，可能也沒時間四處閒逛。

　　現在廖澤文的身份比較特殊，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做到那麼自由。

　　自從去過了廖澤文的基地以後，那一個冬天秦安一行人都沒什麼較大的任務。

　　因為天寒地凍，缺少像人類這樣強大供暖的變異動物只能找地方窩起來取暖，還能撐起身體去攻擊人類的少之又少。

　　所以北京週邊的變異動物也越來越少。北京上方乾脆減少高階變異人的出勤。而是改為關起門來集中進行訓練。

　　訓練的強度雖說增加了，但對於秦安等人來說，還是清閒了很多。因為不用對付那些變異動物，體力上沒有較大的消耗，幾個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胖起來了。

　　而這期間，還是沒有新的玉牌出現。

　　總結了一下現在在手裡的，或是已知的玉牌。還剩下的沒到手裡的玉牌分別是巳牌、未牌和申牌。林暖又嘗試通過它們的特性，推算出它們的特殊能力，但按照這樣去尋找玉牌，收穫還是有限。

　　隨後不久，便進入了一場全球性的大降溫。而北京這邊，檢測到的最低溫度已經接近零下六十度了。

　　就算供暖良好，也難以抵禦這近乎變態的低溫，北京內部有很多人都凍死了。

　　現在，連外出對付變異動物的安排也給取消了，關起門來，對付眼前棘手的降溫。

　　軍區大院內，每個房間屋子裡都有一個炭盆，用於燒炭取暖，同時還放有一氧化碳報警器，防止取暖的過程中因為煤炭燃燒不充分而產生的有害氣體。

　　與此同時，走廊部分的窗戶都開了一個小窗，隨時保證通風，規定了所有房間的門都不可以關閉，保證空氣流通。

　　這幾天何司明還好，因為食物充足，何司明隨時可以變異出絨毛來為自己取暖，而秦安就沒那麼好命了，尤其是清晨的時候，秦安睡眠越來越深，隱隱的有一點要冬眠的架勢。

　　何司明無奈，只能拉著秦安做更多的運動，讓身體熱起來，甚至晚上還會在完全變異後，將身體變大一些，將秦安壓在身下給他取暖。因為秦安是爬行動物，睡覺的時候對氧氣的需求較低，就算把口鼻都捂住了，借用僅剩的一點呼吸空間，秦安也能一覺睡到天亮。

　　就這樣堅持過去了半個月，降溫還是沒有回暖的意思。

　　倒是林暖心疼眾人，直接將她的大餐廳改裝了一下，成了一個大型的取暖室，還在裡面的角落裡堆放了折疊床，怕冷的話在裡面睡覺也完全沒問題。

　　取暖室裡面的牆壁上，都有厚厚一層的隔溫板，窗戶上面也安裝了可拆卸的隔溫層，而室內，則放置了好幾種健身車改裝的發電機。而發電機儲存的電量，連接了幾個電暖氣。

　　如果覺得屋子裡不夠熱了，隨時在健身車上健身。健身暖體的同時，還會發電，發的電可以驅動電暖氣給房間升溫，加上這個房間原本就有暖氣，就算外面溫度到了零下六十度，這裡面的溫度也一直能夠保證在三十度往上，眾人甚至都穿著背心和短褲。

　　當然，因為有包新宇在的原因，眾人還隨時可以進入包新宇的小千世界裡面。

　　小千世界裡面現在雖說也是冬天，但溫度只有零下十幾度，這樣的溫度很容易取暖，在屋子裡放上兩個電暖氣，將溫度調高一點，屋子裡就可以很暖和了。

　　林暖的意思是，他們白天必須保證至少在外面八個小時的訓練時間，其餘的時間，是在這裡發電，還是進入小千世界裡面享福，都看自己的打算。

　　秦安用健身車蹬了幾天，室溫越來越暖，他身上也越來越暖，最後乾脆吃住都在這裡，恢復了夏天時候的生氣。

　　因為極度寒冷，沿海地區多數的海水都凍上了，極度的寒冷讓海洋生物也開始失去了活力，進而暫時緩和了沿海岸邊的壓力。

　　只是最大的問題還是海岸線開始不斷地上升。也許是因為極地冰川的不斷融化，現在的沿海地區，已經淹沒了岸邊一百多米的空間。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這些都不是秦安需要操心的問題。

　　這期間，秦安沒有足夠的空間去變大身體訓練，又沒有戰鬥可以參加，就專心地訓練對玉牌的操控力。因為他的玉牌能力是意識通話，耗費的是精神力和體力，不用什麼特別的動作，只需要坐在那裡不動就可以了。

　　全員差不多都選擇在這個取暖室裡面生活，只是居住的時候還是更喜歡包新宇的空間裡，畢竟有一份生活動力。

　　之前他們種植的農作物基本上都收穫上來了，利用天鬼空間裡面儲存的機器，處理好後，眾人平時吃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種出來的。

　　野雞現在已經多出來四十多隻了，全部是原本的野雞下蛋後孵化出來的。

　　這樣一批第二代，照比第一代的野雞從出生起就顯得溫順很多，人走進那個由網編織成的巨大籠子裡的時候，這些野雞還會圍過來親近。

　　兔子也是一樣，原本的兔子長大了，開始生幼兔了。而林暖還是選擇將這些幼兔拿走，只讓這些可憐的小傢伙吃上三天的母兔奶就開始人工養殖和餵養。這種從小就熟悉人類味道的幼崽，長大以後也會十分溫順。

　　空間裡面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與世無爭，舒服怡人。在裡面呆的時間越久，就越發捨不得離開。

　　十幾個人，其實在裡面已經組成一個小村莊並發展起來了。

　　今年入冬以後，這個空間裡面又多了一個新居民，那就是蕭海。

　　林暖將蕭海徹底從她手裡培養的護衛隊裡分割開來，並將原本帶來北京的隊伍，又送回了東北，保護莊園裡面的人。

　　因為進入北京後，林暖又培養了一批新的可信任的人才，這些原本凝結了林暖許多心血的人，還是要留在老家保護家人才更加安心。

　　而至此，天鬼等人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家看一看了。不知那承載了天鬼兩個爺爺的大柳樹現在怎麼樣了。

　　又過去了一個月，時間直接進入了臘月。

　　臘月就算放在過去，也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間，末世後更加可怕，外面最低氣溫，已經開始接近零下七十度以下了。

　　這種環境下，如果一個人光著身子出去，不用幾分鐘就會裡裡外外完全凍透。

　　北京方看林暖這邊的情況不錯，也開始效仿這種模式，開始投入大量的預算，製作簡單的發電機和電暖氣。其實用電取暖的原理很簡單，成本也不會太高。

　　製作完成以後，又開始將過去的一些體育場、游泳池等較大且密閉的空間裡面建立一層厚重的保溫層，然後安置住宿的那種床鋪，並將發電機和墊子等發熱的東西安裝進去。

　　隨後，先選出一批人嘗試入駐，確定室內溫度能夠保證在二十度以上後，開始大規模地建立這種巨型群居宿舍，以此來保證更多人的生命安全。

　　人多聚集在一起，那麼需要面臨的問題也很多。比如噪音問題。人聚集起來，人聲鼎沸的聲音就不用說了，住在一起，總會有人打呼嚕、說夢話，或是有的人睡不著，還有發電機發電造成的噪音。

　　而這些問題，也是幾乎沒辦法解決的，只能將老人和孩子率先安排到相對安靜的角落，實在忍受不了的，還可以用積分來兌換隔音耳塞，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這些秦安還是通過林暖知道的這件事。

　　還在林暖的實驗室裡面看了一下監控，光是水立方裡面，就居住了兩萬多人，其餘的較大的封閉式運動空間，其人口居住量也是十分可觀的。而這麼多人居住在一起，竟然都開始適應了。

　　也沒辦法不適應，因為在外面，靠著自己取暖過活，很容易凍死，而在這裡，至少穿著厚一點，就完全感覺不到冷了。

　　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只要活下去就好。

　　其實對於北京裡面的人來說，這樣的寒冬，並不比其他季節好。其他季節，雖說要面臨可能會有個別變異動物攻擊進來的危險，或是需要賺積分養活自己，而現在吃喝住政府全包，可他們原本的隱私空間也沒有了。不光如此，上萬人的群居，不說可能發生的口角問題，光是噪音和氣味問題就夠讓人崩潰了。

　　要知道，這種環境下，有的人可能一年多都沒有洗澡了。

　　只要堅持過去就好了。

　　晚上秦安跟何司明躺在空間的集裝箱別墅裡面，守著溫暖的小窩，躺在床上卿卿我我的時候，秦安忍不住去問：“你說，要是咱們沒有現在的能力，面對現在的情況咱們能怎麼辦？是不是也住進那上萬人的群居宿舍裡面？”

　　何司明想一想白天從監控裡面看見的場景。

　　不由得皺一皺眉。他不是討厭那些人，而是實在受不了那樣的環境。

　　“就算咱們不是變異人，兩個大小夥子賺取足夠的燃料也不是什麼難事。咱們堅持住在有供暖的地方，應該能堅持下去。”何司明道。

　　秦安清楚何司明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可是想想，那些不得不去過群居生活的人，他們在末世前，何嘗不是愛乾淨的人呢？

　　可現在形勢所趨，又有什麼辦法。

　　“我聽說當年那十年末世的時候，溫度能低到零下一百來度，很多人都是那個時候凍死的。你說，現在會不會也冷到那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