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暮靄沈沈,孤鶩高飛,水流擊打石壁良久,都提醒著韓青煙時間在流逝,他艱難地撐起身體想要到水旁清洗下體的污穢物,卻失力狠狠栽了下去!他們哼了聲,引來一陣強烈的暈眩,下身又平添了傷口,可他此刻連喊痛都無餘力。需索無度的激情真要比自己過去避食三日的習武更加耗損體力。
待暈眩感稍逝,他才緩緩挪至水邊,沒有白日的酷熱,山中之水是涼得徹骨的,他眉也不皺便將下體置於水中,那寒意使傷口的刺痛愈發清晰,唯有這種痛才能讓他找回已經逐漸渙散的意識。
──怎麽會是他呢?
找回思考能力的同時,腦海中首先浮現的竟是那人離去前無比懊惱的眼色……為什麽生氣呢?他已經任他為所欲為了,甚至放下尊嚴地用身體取悅他,他可以毫無顧忌地羞辱他了,難道這不就是他要的嗎?
沒用,這種時候自己為何要想這些有的沒的……當下是,沒了完好的避體之物他該如何回去?被人吃幹抹淨不算,下體衣物亦早被衝到天邊去了,混蛋……
心裡不痛快的韓青煙終於吐出了數日來積壓已久的憤怒「混、蛋……變態……!」只可惜,因為體力不支而顯得沒有任何震懾力,就像小貓被主人拋棄一般哀怨。
「你罵誰?」一道聲音涼涼地從他頭頂傳來,入眼白衣錦繡,眉目俊朗,風雅絕俗,正是宇文無極。
來人有些哭笑不得,回去幫他找件衣服,一回來居然給他聽到韓青煙的腹誹!要知道,與他歡好過的人無一不對他死心塌地的,雖然他承認對初嘗雲雨之人來說是有些過分了……可是……變態?!
不過,從來不叫的小野貓突然會咬人了,真不是一般的可愛……閒來養隻寵物也是不錯!
忽然,韓青煙看到眼前款款落下一套衣物,半新不舊,極為眼熟……他忽而低垂了頭,不是因為歉意,而是因為眼角莫名的濕意……
「可別誤會了,本王只是不想因你而耽擱了行程,能起來的話就快些!」說罷,轉過身去找了棵樹靠上,似是打算等韓青煙著衣,惹得韓青煙滿眼疑惑地望向他,他閉著眼解釋道:「以你當下之狀若是能自己回去,本王亦不想多此一舉。」他就是知道韓青煙在看他,也許是長期以來被他盯梢慣了。轉念一想,也不對,從很多方面而言,韓青煙都是一個盡忠職守的好下屬!盡忠職守……哼,不管原因為何,認命之人都為他所厭惡!
他是被宇文無極抱回來處的,從未有人如此待過他,正如懷抱著陌上初草,垂露如淚。似乎有什麽東西闖入了他的心,暮色撩人,清風過耳,是柔軟的,填滿了他空落十七年的心……
「阿牛,俺今天撞鬼啦!」
「呀,小八!俺們才說你上哪兒去摸魚呢,咋就不回來……誒,你衣服咋沒啦?!」
「這不是,才說今兒個撞鬼啦!」
「撞鬼?你咋就這興奮?」
「嘿嘿~~會脫男人衣服那該是女鬼,鐵了!」
「你小子,做夢都想媳婦兒!」
此時,處在尚品桐木車內更衣的韓青煙愣了一下,瞧瞧手中褪下的衣物,忽而憶起之前:在離眾仍有段路時宇文無極將他放下,並草草交待他找好自己的衣物到他車裡換上便先行離開,言語中似有隱情……
韓青煙頓然有些了悟,轉目看了眼宇文無極,心下覺得萬分好笑。要是那人知曉自己口中偷襲的『女鬼』正是堂堂六王爺,怕才是真見鬼了。
「咳──!」宇文無極重重清咳一聲,將那單純的目光打斷,單純如菱花墜落,讓他有些不忍揉碎,可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了破碎的聲響。
韓青煙緩緩收回目光,他明白有很多東西是自己永遠無法奢想的……如此就好……
※※※※※※※※※
「可惡,跑去哪了?居然敢把本姑娘甩掉!」櫻落避過忙碌的眾人,偷偷摸摸尋覓著宇文無極二人的蹤跡,終因延誤太久而告失敗。
忽然,一道聲音隨著一陣風吹到她的耳邊「藍櫻……」櫻落一震,回身探去,已見那紫衣身影颯颯落下。
「雲、雲姐!你怎會在此?」櫻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驚喜多於訝異。
「這該由我來問,不是嗎?你又為何出現在此?」來人正是雲魘,和櫻落相反,她的語氣卻是冷然的「或者,本君該改口喚你『朱雀星君』藍櫻大人了。」
「雲姐……」
「告訴我,你為何會與他們在一起?」她方才看到那孩子就覺另有隱情,路過此地又見藍櫻,這讓她怎能不懷疑!
「我……你不會理解的,這個機會我們已經等得太久,不能……不能再錯過,一旦錯過,那將會是百世輪回!不是幾十年、幾百年……而是上萬年!」藍櫻的言辭突然有些激動,她不停地重複著,仿佛這是她生的唯一信仰「世上萬年,天上不過流光百日,有誰知道,有誰知道……」
「所以,這就是你們要將封印解開的理由?」雲魘深深歎了口氣,要用這天下蒼生作為賭注與天相爭嗎?
「好,今日本君便不再插手此事。你且記住,如若日後你們仍舊無法保全兩者,本君一樣會阻止你們解開『全蝕封印』!」
※※※※※※※※※
轉眼,西夷國已近在咫尺,說不上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可那日之後,宇文無極顯然沒了遊山玩水的心情,前行速度變得相當緊湊,眾人似乎終於感染上了這炎炎夏日的浮躁。
趁著午膳過後難得清閒的時刻,韓青煙牽著自己的坐騎繞到了一處清澈的溪流邊。
「颯露紫,我有些累,你自己到一旁覓食吧。」韓青煙摸摸愛馬柔順的毛髮,放下韁繩哄著。颯露紫嘴裡咕嚕幾聲,似在埋怨主人多日的冷落,卻又很聽話自己覓食去了。
韓青煙俯身掬了一捧水,清澈的水拍打上他略顯蒼白的臉龐,清洗掉一些疲憊。近幾日,他總是會感到頭暈目眩,很多次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好在這馬兒極通人性,每次都能在他掉下來之前將人引來。不過,次數一多難免會讓他心生疑惑,他不記得自己體質有如此虛弱過……難不成,真是縱欲過度?雖然那日之後,王爺並未再對他做過那種事,只不過早起時會讓他……他在想什麽!
和著水用力拍打上自己的臉頰,甩掉那些令人羞恥的回憶,也抹掉迅速升起的緋紅。不知是這日頭過烈還是情緒所致,近日來熟悉的暈眩感又再次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