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咱們喊家長過來溝通一下？”老汪臉上有些急，“這都要高考了，怎麼能因為一些隨便的謠言而把孩子勸退！”

　“對，就是因為要高考了！他做這些的事情難道不會對學生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嗎？”校長擰著眉打量季城，眼裡有些厭惡，“搞同性戀這種事就是不正常的，我們一中向來只出品學兼優的學生，這種事情傳出去我們學校的名譽還要不要，而且……這位同學成績也不好吧？”

　“校長，衡量一個學生不是以成績為標準的！”老汪脖子都急紅了，“而且季城在上一次模擬考中前進了100多名，這種進步難道不是一種證明嗎？”

　“100多名？”校長臉上有些不屑，“那現在他在全年級中排第幾？”

　“80多名。”老汪說。

　“80多名？”校長擺了擺手，“把學生家長喊過來，協議退學事宜吧。”

　“張校長！”老汪往前面沖了兩步，“80多名是不是太低了？那前20名怎麼樣？”

　“汪老師你不要胡攪蠻纏。”校長看著他臉上有些不耐煩。

　“前十名。”老汪聲音有些大。

　“不可能，你喊家長吧。”校長直接揮了揮手。

　“前三。”季城往前跨了一步。

　“什麼？”校長有些驚疑的看著他。

　“我會在這學期結束前的最後一堂考試考到前三。”季城雙手撐在桌子上看著他，聲音很低。

　“要是沒有？你直接退學。”校長皺著眉頭，這個學生家裡確實有錢，勸退也是他頭腦一熱吼出來的，他不可能把這位學生強迫退學，但季城主動退學就不一樣了。

　況且，前三……不可能的。

　“行。”季城盯著校長，聲音很低但很堅定，“只要我上了前三，你就要當著全校師生表示同性戀是正常的。”

　走廊裡很安靜，校長室這邊都是老師的辦公室，季城看著走在前面的老汪，把手機摸了出來，給方欽發了條消息。

　-今天差點兒被喊家長了。

　“季城。”老汪把頭轉了過來，“你過來。”

　季城把手機塞進了上衣的兜裡，走了過去。

　“你知不知道前三是什麼概念？”老汪臉上有些疲憊，把手抬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要是你不說，萬一校長答應前10，你還可以往上沖一把……”

　“哎……”季城有些想笑，“你怎麼就相信我能考上前十名，而考不上前三呢？”

　“這次模擬考前三跟第十名的成績你知道差多遠嗎？”老汪歎了口氣，“這完完全全已經是個分水嶺了，前三那些人都是考什麼學校的你不清楚？”

　“別擔心，我有私教。”季城笑著把手搭在他肩上，“而且當時我不是被你的那種激情感染了嗎，你一口一個前20，一口一個前10名，我都被你說漂了。”

　“哎……”老汪又歎了口氣，“我不能跟著你跑了99米，然後把你扔在最後一米的地方，可能你不需要最後這一米，但這一米絕對對你很重要。”

　“我知道。”季城說，“一米而已，我都能跳過去，腿這麼長不是白長的。”

　“我聯繫各科老師給你進行突擊。”老汪聲音突然提高了，“你好好學！”

　“老汪……”季城低頭湊到了老汪耳邊，“這件事兒你別告訴我爸。”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把他跟方欽的事跟他爸說清楚，但許超他爸的態度給他潑了盆冷水。

　說肯定是要說的，但絕對不是這種時機。

　“知道了。”老汪看著他，“你以為我為什麼一開始就沒跟你爸打電話。”

　“你……不覺得我……我不對？”季城看著他。

　“沒什麼不對，戀愛嘛，你們這些小青年不就是喜歡搞這套嗎，就算你喜歡的是……男生，這都是正常。”老汪說完又擰了擰眉，“你不要耽誤學習啊！”

　老汪說是正常的，這句話讓季城心裡一早上的鬱悶散了不少。

　雖然他不太太在意別人這怎麼看他，但所有人都在跟你重複著同一件事。

　你這樣是不對的。

　是不正常的。

　當所有圍繞在你耳邊的聲音都告訴你。

　你錯了。

　那你就錯了嗎？

　季城從來就沒覺得自己錯過，他喜歡方欽。

　方欽喜歡他。

　所以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性別從來都不是鎖住愛情的鐵籠子，思想才是。

　嘖，好像有點兒文藝過頭了。

　文藝城。

　季城把自己給逗樂了，沖著自己的鞋子笑了一通。

　“怎麼了？校長說什麼了？”程馭一直等在教室門口，見季城走了過來連忙沖了上去。

　“沒什麼。”季城看了一眼班級裡探出來的人頭有些煩的皺了皺眉，“帖子你知道誰發的嗎？”

　“是個剛剛註冊小號，不好查。”程馭把手機拿了出來，“但帖子被加紅置頂肯定是黃煜清那幫人，方浩說不定也跟著推了一把，一群傻逼，整天就知道瞎逼逼，正面一肛他媽的跑的比誰都快。”

　季城剛想說話，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把手機拿了出來看了一眼。

　方欽打過來的

　“喂。”季城靠著牆。

　“怎麼了？喊家長是怎麼回事兒？”方欽那邊很安靜，估計在公司。

　季城想了想還是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把帖子的連結發給我。”方欽語氣有點差，“方浩又往裡摻了一腳是吧。”

　“估計是。”季城說。

　“行。”方欽在那邊又笑了笑，“寶貝兒別擔心，我來解決，放學去接你。”

　“你方叔叔說了什麼？”程馭閉著眼睛沖著他。

　“閉眼兒幹嘛？”季城看著他。

　“被你臉上的笑閃瞎了。”程馭還是沒睜開眼睛，“你方叔叔要出馬了？”

　“傻逼。”季城罵了一句繞過他進了教室。

　“臥槽。”課上到一半程馭突然從桌子上站了起來，看著老師瞪了過來，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來。

　“怎麼了？”季城被他嚇了一跳，“你漏了？”

　“這嘴討厭的。”程馭被罵了還是很激動，“扒你的帖子被刪了，我們學校貼吧被置頂的是退學通知！”

　“退學通知？”季城心裡有點兒發虛，“誰的。”

　“方浩的。”程馭眼睛都開始發光，“嘖嘖嘖，看你方叔叔這護犢子的勁兒。”

　“操。”季城臉上的笑有點兒控制不住。

　方叔叔怎麼這麼可愛。

　季城笑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

　媽的。

　現在一想就硬。

　“還有……”程馭往下翻了翻通知，等看清了下麵被掛的人，臉色有點兒不好，“發帖子的人也被你方叔叔掛出來了，是王磊。”

　“王磊？”季城擰著眉想了想，好像是班上的。

　“操，這他媽就是個白眼狼。”程馭語氣有些鄙夷，“上次學校不是組織了助學活動嗎？你爸不是也被學校邀請參加了，然後領了十個孩子，這王磊就是其中的一個。”

　“……”季城有些愣，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他在烤肉店當服務員，負責星期六星期天，那天應該是臨時代班。”程馭翻著通知，“應該是那天看到你了，然後跟著你們拍了一路，臥槽，真他媽變態。”

　“嘖。”季城低頭看著手機沒說什麼，給方欽發了一個表情包。

　-胖乎乎扭啊扭的大兔子用小胖手在身前比著心，愛心發出去還一圈一圈的擴散著。

　這個兔子跟上次那幾個是一套的，季城看著挺有意思，就下載了。

　方欽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

　-也是一個表情包。

　爸爸愛你。

　操，季城翻了翻兔子，沒翻到能懟回去的。

　想了想，他直接比了個中指拍了照片發過去

　-寶貝兒的手真漂亮，想舔。

　看著方欽發過來的消息，季城有些無語的把手機倒扣在了桌面上。

　上課的時間很快，想念的時間太慢。

　季城決定不想方欽……

　好像太難。

　放學鈴聲一打響，季城跟腳下踩的風火輪似的，蹬蹬蹬的就跑出了教室。

　被尾氣噴到的程馭趴在桌子上狠狠的歎了口氣。

　方浩眼裡浸滿了惡毒，他盯著剛剛上車的季城，拳頭捏的極緊，整個人處於一種特別不穩定的狀態

　電話的他姐的聲音把他喊了過來。

　“你真的確定季城跟方欽是那種關係？”方馨聲音裡帶著興奮，“我上次看到他倆在一起，我以為是朋友。”

　“都說了是的！你還要問幾遍！”方浩吼了一聲，“我現在都被學校開除了！你怎麼不想想我？他倆就算是這種關係又有什麼用！你還能幹的過方欽嗎！”

　“蠢貨。”方馨罵了一聲，“誰說我要跟方欽那個神經病鬥。”

　方浩有些愣：“什麼意思？”

　“不知道季孝林知道他唯一的兒子喜歡男人會怎麼樣。”方馨很輕的笑著，“方欽不是喜歡季城嗎？我倒要看看季孝林知道了，他還能怎麼喜歡，他把我們家逼成這樣……他要的，也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