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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撩我[娛樂圈]》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葉遠溪的頭一條開門紅,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成了。

 楊青柳和導演組一直在監視器前盯著,在結束後交流了片刻,一致覺得葉遠溪是絕對的可塑之才。

 “小夥子情緒很不錯, 不過我看一時半會兒可能會有點出不來。等會兒你提點他一下, 讓他把狀態調整好,我們一次性把這個景兒過完。”導演拍拍余楓喬的肩, 示意他就位。

 可等余楓喬往上頭走準備躺倒當背景板的時候,就發現以一直在原地的葉遠溪這會兒怔蹲在石柱前, 雙手背在身後狠狠按著粗粒的表面, 低著頭盯著地面。

 要是仔細聽, 甚至還能聽得見他有些急促的喘息。

 余楓喬蹲下,耐心地問:“還沒出戲?”

 剛才對手戲的時候,余楓喬能感覺到葉遠溪的技巧還非常生澀, 能表現出這樣的情緒根本就是調動起了非常強烈的自身情感。

 葉遠溪頭埋的更低了。

 余楓喬想抬手拍拍他,可卻不料,手剛剛抬起,就被葉遠溪狠狠地攥住了。

 葉遠溪猛的抬起頭來, 手上握著余楓喬清瘦的手腕,力道大到自己都有些顫抖。

 看著葉遠溪通紅的眼睛和悲戚的神態,余楓喬只當他還是沉在戲裡, 隨即笑道,語氣耐心地像是在哄孩子:“都是假的,我不是好好兒的在這兒麼。”

 可葉遠溪的表情分毫未變,看著余楓喬的眼神反而越來越悲傷。

 稍遠一些的地方正在拍攝一個楊青柳的一個獨景, 蹲在角落裡的兩個人像是和那邊的熱鬧根本無關。

 葉遠溪看著余楓喬現在平靜的神態,腦子裡卻不斷閃現過他初次見他時,這個人哀慟到像是下一秒閉上眼睛就要離開的樣子。

 那麼憔悴,那麼不堪一擊。

 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波瀾起伏,葉遠溪感覺自己像是被丟進了一個深淵中,四周全是光滑的石壁,根本沒有向上攀的可能。

 而他唯一的救贖。

 就只有眼前的這個人。

 酸澀的情緒不斷向上湧,葉遠溪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身體不斷往前傾,到最後,重重靠在了余楓喬的肩膀上。

 “沒事。”余楓喬沒退,甚至抬起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壓低了的聲音顯得異常有磁性,“沒事的。”

 “你懂個屁。”懷裡的葉遠溪揪著余楓喬的衣服,聲音哽咽。

 “嗯,我不懂。”余楓喬拍著他的背,“可我們可得拍下一條了,能行嗎?”

 肩膀上的腦袋動了動,看起來像是點頭。

 余楓喬唇角的笑意溫柔,見葉遠溪想從自己的肩膀上起來,還不忘提醒他道:“哭了記得把眼淚蹭蹭乾淨。”

 葉遠溪沒說話,卻非常實誠地揪著余楓喬的黑色的王袍碰了碰自己的眼睛。

 余楓喬不是多話的人,並沒有多問些什麼,只是之後,在戲外會偶爾特意關注葉遠溪的情緒。

 見他和往常無異了之後,余楓喬也以為這事兒就這麼翻篇了。

 葉遠溪的表現力很強,情緒的張力很大,第一部戲又是在這樣戲骨雲集的環境裡拍攝,他端著小板凳天天跟著學,很難沒進步。

 但余楓喬發現…即使有別的更好的人能學習,葉遠溪卻似乎越來越喜歡跟著自己了。

 葉遠溪其實很能藏住自己的情緒,但他像是根本就沒這個打算。

 他就每天腆著臉跟在余楓喬後頭,余楓喬拍戲他就看著,余楓喬休息他也跟著,自己掏錢請大家喝飲料的時候,大家一起開的蓋子,余楓喬卻發現只有自己那杯是不同的口味。

 偏愛得非常明目張膽。

 他疑惑地望向葉遠溪的時候,對方就淡定地站在導演身邊,借著身高優勢,目光越過人群直勾勾地看著他。

 其實葉遠溪也就看准了余楓喬不會多說什麼。

 要是余楓喬真的問起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現在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是作為奚遠對余楓喬的愧疚,還是作為葉遠溪對余楓喬根本藏不住的淡淡好感?

 鬼才知道。

 也還好劇組繁忙的拍攝日程和葉遠溪突然到來的助理讓他並不很空閒,基本杜絕了兩個人有過分親密的交談。

 雖然片場中看似形影不離,但所有人卻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原本期盼著天天發糖的小粉絲們每次偷偷看,都發現這兩個人只是在純純情情地對戲看劇本,討論演技現場上課,活脫脫就只是個前輩在帶新人的樣子。

 雖然場面還是一派和諧。

 但這和諧的方向卻和他們預想的不一樣。

 可就在這樣一直相安無事,葉遠溪覺得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能留給他好好兒想想,好好理清楚心裡的感覺的時候。

 他忘了一個日子。

 一個也許別人會比他記得更清楚的日子。

 奚遠的生日。

 當天葉遠溪根本沒有絲毫自覺,拍了一下午的戲之後,還樂顛顛地答應了楊青柳晚上的夜宵局。

 《王權》劇組裡的人年紀雖然相差得大,但大家脾氣都好,平時拍戲的時候互相學習互相探討,到了戲外就一起吃飯一起打牌,關係好得很。

 楊青柳是這部劇的主心骨,投了錢扯的班子,平時和大家也都打成一片,三天兩頭的扯局吃飯,美其名曰為了增強默契而要加深大家的感情。

 劇組隔壁就是一條小吃街,一個月下來他們幾乎從頭吃到了尾,幾乎所有人都長了四五斤的膘。

 葉遠溪作為主要戰鬥力,基本沒有缺席過這些大小夜宵,而余楓喬作為大家到男神牌吉祥物,也是場場都到。

 但今天晚上,在葉遠溪樂呵呵地去敲余楓喬門準備像往常一樣一起出門的時候,來開門的卻是方厝。

 “喲,小葉啊。”方厝朝他笑了笑,”今天楓喬不去了,你自己和他們去玩兒吧。”

 “嗯?怎麼啦。”葉遠溪歪了歪頭,“今天早上看余老師就有些心情不好,本來還想晚上請他喝酒的呢。”

 “他自己提溜著酒走了已經。”方厝無奈地笑了笑,“你知道的,奚遠。”

 最後兩個字,方厝說出來的聲音非常小。

 “奚…”剛聽到的時候,葉遠溪還有些迷茫,想著今天和奚遠有什麼關係。可等說完了,葉遠溪才恍然大悟,想起是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

 余楓喬不會是去給自己燒紙了吧。

 葉遠溪皺著眉頭,像是想起了什麼。

 見方厝酒要關門,他趕緊一把攔住,在對上對方疑惑的眼神的時候,忐忑著。

 葉遠溪和余楓喬認識的時間也已經不短了。最近更是,幾乎從早到晚都和他泡在一起。

 可他卻還是權衡不了自己心中的感情。

 又像是想,又像是不想,他幾乎是自虐地迫切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葉遠溪低頭想了想,接著沉聲問方厝道:“方哥,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嗯,怎麼了。”

 “余老師之前,就是錄綜藝剛見面那次。”葉遠溪抬起頭,覺得既然想好了,那也沒有必要拐彎抹角的,“他的身體狀況好像不是很好,那是怎麼了?”

 方厝很疑惑葉遠溪為什麼會問這個,但想想余楓喬最近這些出格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地做,葉遠溪全都看在眼裡,有疑問也很正常。

 其實說來,要瞞也沒什麼可瞞的了。

 況且他也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總覺得葉遠溪對余楓喬來說是不同的。

 覺得也許葉遠溪能拉余楓喬一把。

 “那段時間…奚遠去世了,楓喬在醫院裡躺了很久,你見到他的那天,他剛出院。”

 葉遠溪抓著金屬門把的手驟然握緊:“很久是…什麼意思?”

 “奚遠自殺拿天,他當場吐了兩大口血,120拉過去的。接下來沒吃沒喝五天,在醫院裡掛水吊著命,再後來修養了一段時間,就回來工作了。”方厝想起來也覺得不堪回首,單手在鼻子下方揉了揉,緊蹙著眉頭,無奈地長歎了口氣,“我告訴你也是因為我是實在…沒什麼辦法了,這種事情你雖然知道了,但是也…”

 結果還沒等到他說完,一身巨大的砰響之後,方厝抬頭時候就發現眼前的人不見了。

 “嘿!”方厝扒著門框,等探出身去卻發現穿著白t恤的小年輕已經邁著大長腿跑到了樓梯口,拽著欄杆大步大步就往下頭跨,奔得飛快。

 扁嘴舔了舔自己有些乾澀的嘴唇,方厝長歎了氣,不知道這樣說出去到底是不是好。

 他倒是不擔心葉遠溪往外說,且不說他相信葉遠溪的人品,余楓喬仰慕奚遠這件事情在追悼會之後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以他的能力,也不怕葉遠溪這種咖位的人散出去什麼他公關不回來的消息.

 就是不知道余楓喬…

 余楓喬會怎麼樣了。

 葉遠溪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在狂奔出了賓館。

 到最後,他是在江邊找到余楓喬的。

 即使是炎夏,江風吹在臉上卻還是有些冰冷。

 葉遠溪看著不遠處背對著自己坐在一塊巨石上的余楓喬,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余楓喬仍舊很瘦,本就是修身的襯衫穿在他身上卻還是有些空空蕩蕩。他單手撐在石頭上,左手握著紅酒瓶的頸部,正仰頭喝酒,看起來有種無望的頹廢。

 大風拂過葉遠溪的臉龐,吹的他的額發四散淩亂。

 他的雙手不自覺揪著自己的t恤下擺,看著余楓喬在月亮下顯得蕭瑟的寂寥背影,腳下卻根本邁不動一步步子。

 什麼叫,吐了兩大口血被120拉去的。

 什麼叫,沒吃沒喝五天在醫院裡吊著命。

 葉遠溪越走近,就越覺得自己的心在這個接近四十度的夏天裡越來越沉,越來越涼。

 他突然想起初次見面那天,方厝氣急敗壞的那一句“你他媽殉情就不能挑個好時候嗎!你要這樣去半死不活地去見奚遠嗎!”

 他也永遠忘不掉,在海裡半點沒有掙扎地最後自己抱上來的人那樣蒼白無力的樣子。

 為什麼自己當時沒有發現呢。

 為什麼自己當時就沒有再多看一眼余楓喬呢!!

 曲腿坐在巨石上的余楓喬聽見了後面的機腳步聲,放下了手裡的酒,轉身向後看去。

 “你怎麼來了。”余楓喬的酒量不錯,但這個時候卻也已經是微醺,眯著眼睛呆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那站著的是葉遠溪,抬了抬嘴角,“晚上涼,怎麼不穿件外套?”

 葉遠溪站定,抬頭看著處在自己兩步開外的人。

 他坐得高,和葉遠溪說話的時候卻習慣性地俯身,努力做到視線和葉遠溪平齊。

 那麼優秀並且溫柔的人,為什麼…為什麼就要喜歡奚遠呢。

 “余老師。”葉遠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深深地望著他。

 余楓喬歪了歪頭,喝醉時候的小動作顯得很可愛。

 但葉遠溪看著現在的他,想到的卻不斷是那個靠在沙發裡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抬頭時每一個眼神裡都浸染著濃到化不開的悲傷的余楓喬。

 那個余楓喬沒有被任何人治癒,他也沒有消失。

 他只是被藏起來了。

 藏在這個平靜溫柔的外表下頭。

 只有葉遠溪知道余楓喬被那樣滅頂的悲傷折磨到了如何程度。

 只有葉遠溪知道。

 葉遠溪猛的放開自己攥住t恤的手,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余楓喬的襯衫領子,把他狠狠往下一拽!

 等觸碰余楓喬到那帶著輕微酒氣的冰涼柔軟嘴唇的時候,葉遠溪才猛然發覺。

 自己原來一直想做這件事。

 這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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