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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做賢妻》第3章
第三章

  靖安伯得了信,連夜從城外道觀回府。

  「夫人,莫哭,莫哭。」

  靖安伯手足無措,自家夫人性子要強,極少哭得這麼狠,忙柔聲勸慰。

  梁氏雙眼腫得老高,見他一身道服,手執拂塵,氣得抱怨:「老爺索性出家修道去,隨便我們娘兒幾個讓人欺負吧。」

  「為夫的錯,夫人莫氣。」靖安伯不愛聲色,不慕權勢,唯獨喜好談玄說道,本來這次是要在玄妙觀待足七七之數的,因著這樁事,中途而斷,急忙回府。

  靖安伯沉迷玄道,庶務子女一應事全賴梁氏操持,這麼些年,梁氏從未說過什麼,他心裡是感念的。

  知道梁氏這是氣狠了,忙把拂塵放在一旁。

  梁氏越想越氣,又放聲大哭,「老爺你不喜領差事,不喜與人交際,頭上就一個空杆子伯爵,比不得安遠侯權大勢大,怨不得駱氏敢如此欺辱。」

  靖安伯默默聽著,臉上也沒有惱色。

  梁氏哭完冷靜下來,後悔話說得太刻薄。

  「夫人,敷敷眼睛,哭狠了仔細眼睛疼。」靖安伯遞上一條溫熱的帕子。

  靖安伯雖已年過不惑,依然身形修長,面容清臒,許是不操心俗事紛擾,一雙眼睛清澈如昔。

  梁氏眼一酸,她這個夫君,嫁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他的脾性,他無心仕途,可也不納妾侍,一心一意待她,她怎麼能遷怒他呢?

  「夫君,對不起。」

  靖安伯歎了口氣,「夫人你沒說錯,這事到了如今這地步,是怨我。」

  「是我存了私心,想要借安遠侯府的勢,才瞞下綺丫頭的事。」靖安伯不是滋味,「早該退了這樁親事,綺丫頭那孩子命格坎坷,咱們做爹娘的更得多疼她。」

  一提起綺丫頭,梁氏捂著帕子流淚,「我總怪她沒心沒肺,如今才知道我錯了。她是把苦都咽進肚子裡,在我們面前沒事人一樣,不過是不想我們擔心。」

  「我又憑什麼怪她,當年,我懷著她的時候,人人都說是個小子,生出來卻是個丫頭。」

  梁氏當年生謝蘭綺難產,損了身子骨,大夫說以後再難有孕,婆婆張羅著要納妾,梁氏把一腔怨氣全遷怒到了謝蘭綺頭上。

  「才兩歲的小人兒,就跟著叔母去了徽州府老宅,及笄那年,一上京,就得了惡疾,治好了病卻再生不了孩子。現在,全京城高門大戶都知道了。我的綺丫頭怎麼這麼可憐。」

  靖安伯心有戚戚,他與梁氏有二女二子,長女謝蘭錦、長子謝允謙、次子謝允智都長在膝下,寵愛有加,唯獨次女謝蘭綺,他們真的虧欠良多。

  「退親,伯府養她一輩子。咱們沒了,允謙養他姐姐。」靖安伯眼圈也紅了,「明日一早,我就把聘書、禮書退給安遠侯府,退親!」

  天一亮,靖安伯尚未出府,小廝飛奔來報,「伯爺,安遠侯世子來了。」

  趙瑨深深一拜,「岳父大人,小婿來請罪,任憑岳父打罵責罰。」

  靖安伯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英挺俊朗,眉目堅毅,全然不似他記憶裡的桀驁張揚,他有些好奇這孩子怎麼一下子沉穩了,轉念一想,退了親,兩家再沒關係,對趙瑨也就沒了興趣。

  「你莫喚我岳父,我也不打你罵你,你與我那二姑娘無緣。你既然來了,把聘書、禮書都帶走,合完禮單,把聘禮拉走。」

  趙瑨苦澀難言,他這位岳父性情平和天真,隱瞞蘭綺無法生子,許是他這一生做得最出格的事了。

  「岳父……」

  簾子後樑氏一聲咳嗽,靖安伯語氣強硬了起來,「這樁婚事退定了,你不要再囉嗦了。現在就把聘禮拉走。」

  說著,就喚人開庫房、套車、裝東西。

  「岳……伯父,我身為晚輩,不敢應承此事。伯父再鐵了心,也請稍待幾天,等家父回來,再商談此事。」趙瑨強打精神,一再勸說,「這樁親事畢竟是先祖父與先伯爺兩位老人家訂下的。」

  等父親辦完差事,見了皇帝,這樁婚事誰也不敢退了。

  上輩子,他眼盲心瞎,誤將明珠當瓦礫,靖安伯府也不肯將女兒嫁給他,就算這樣,兩家人也不敢退婚,只能一日日的拖延。

  靖安伯想了想,覺得還是與安遠侯談更合禮儀,也不差這幾天,便點了點頭,讓人把他送了出去。

  趙瑨沒回侯府,去了他私下裡置辦的一處小院。

  「世子爺,小的尋了仵作、馬醫,解剖了那匹瘋馬,在馬的胃囊裡發現了天仙子。」尚賢稟報導。

  「天仙子?」

  「是一種毒草,山坡、路邊、宅旁都有,很容易摘到。有大毒,牛馬若是吃了,中毒後會發瘋。不過,馬醫說這種毒草有特殊臭味,新鮮時牛馬一般不會主動採食,中毒多是混入草料被牛馬誤食。」

  趙瑨漆黑眼瞳裡寒光一點,幕後之人原本的目標或許不是他,他與周王私交甚篤,周王喜駿馬,王府裡養了一批精擅養馬的馬夫,這匹馬本來是周王的坐騎。

  那日,他的坐騎上山時傷了馬蹄,周王將這匹馬給了他。

  上一世,他煩悶婚事鬧出的風波,沒有心思理會。周王讓手下人查驗過沒查出問題,將瘋馬草草處理了。

  內應就在周王府裡,難怪他沒有查出問題。

  趙瑨悚然一驚,若這次瘋馬一事是有人處心積慮,那兩年後周王忽然高燒不退,藥石無救,一病而亡,是不是也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安遠侯府的災禍,就是從周王病逝開始的。

  安遠侯府是在皇儲上押錯了寶,而靖安伯府卻是因為家財豐饒而無權勢相護,引來覬覦,兩府遭受滅頂之災。

  趙瑨與謝蘭綺便是在這種局面下成的婚。

  一想起,謝蘭綺嫁與他之後,陪他撐起大廈已傾的趙家、隨他流放遼東,跟著他吃盡了苦頭。卻在他終於熬出了頭,回京複爵之時,小人作祟,傷心絕望下心厥而亡,趙瑨痛不可抑。

  他不知道是哪路神佛給了他重來一世的機會,這一世,他要聲勢浩大的娶她進門,護她一世安寧,再不讓她受一點苦。

  趙瑨去見了周王。

  周王聽他說完,臉色難看,他自問待手下人不薄,還有人吃裡扒外。

  「莫要漏了風聲,打草驚蛇。」

  趙瑨點頭,「王爺放心。」

  「還有,此事瞞著鄧驤,他若知道了,定會在王妃面前露了行跡。王妃剛生了場病,孤不願她煩心。」周王諄諄囑咐。

  鄧驤是周王妃胞弟,姐弟感情極好。

  趙瑨笑著點頭,周王與周王妃感情甚篤。

  說來也怪,本朝自高祖到今上昭武帝,三代帝王俱是馬上天子,前朝殺伐決斷,後宮美人如雲,偏偏先懿德太子與周王,敦厚寬宏,敬愛髮妻,不似父祖。

  先懿德太子兩年前病逝,昭武帝痛失愛子,大病了一場,卻不肯再立太子。

  諸王中,周王性情最似先太子,溫文儒雅、大度寬和,而趙瑨作為周王伴讀,兩人私交極好,安遠侯權衡一番,便將大寶押在了周王身上。

  兩人計議了一番,座鐘忽然當當敲響,周王一看笑了,「王妃要來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書房內響起了拉鈴聲,這是守門的內侍有事稟報。

  周王推門而出。

  趙瑨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遠去,周王提著食盒又進來了。

  「孤近日脾胃不協,太醫囑咐要少食多餐,王妃每日申日為孤送些細點。」周王話裡透著得意,又抱歉一笑,「王妃本來多預備了一份,得知是你,又帶回去了。」

  趙瑨也笑,「竟不知何處得罪了王妃?」

  周王把熱氣騰騰的粥點擺出來,無奈的解釋:「王妃性子直,她是為靖安伯府二姑娘抱不平。」

  趙瑨捏了捏拳,眼中痛色難掩,雖然沒有上輩子那麼不堪,到底還是沒有阻止謝蘭綺無法生育一事的流傳。

  周王雖然也覺得靖安伯府二姑娘可憐,但是趙瑨才是自己人,「說來,汝成你也算心願得償了。夏府三姑娘年齡也不小了。」

  趙瑨,字汝成。

  「王爺,慎言。」趙瑨眉眼冷肅,「我與夏府三姑娘毫無瓜葛。」

  周王眨了眨眼,這什麼情況,他都糊塗了。

  「還有一事求王爺相助。」趙瑨深深彎腰,上一世謝蘭綺成為笑柄,只有周王妃伸出援手,後來,兩人相交莫逆。

  這輩子他想早點娶她進門,而要消除靖安伯夫婦和她的芥蒂,還要求周王妃幫忙。

  送走趙瑨,在王妃那碰了個冷臉,周王才知道他稀裡糊塗的接了個燙手山芋。

  ......

  「二姐姐,我採了蓮蓬、菱角,咱們做冰碗子吃吧。」

  靖安伯府二少爺謝允智,才七歲,話多又活潑,領了爹娘的命令,在別院裡陪著二姐姐,逗二姐姐開心,不讓二姐姐想那些煩心事。

  謝蘭綺招手逗他。

  靖安伯府這處別院,占地廣闊,有一處大水面,種著蓮藕、菱角等物,水中建有長廊、涼亭。

  涼亭四周覆輕紗,既能防蚊蟲,又不擋風,帶著荷香的清風陣陣吹來,涼爽舒適。

  讓人在亭裡安置了貴妃榻,謝蘭綺側躺在榻上,隨意翻著話本,吹著涼風,賞紅蓮綠葉,心裡美滋滋。

  這才是她想要的伯府貴女的日子啊。

  跟著叔祖母在徽州府的日子,謝蘭綺自由自在,她不喜女紅,就不學。她喜歡詩書禮儀、琴棋書畫,叔祖母就延攬良師教她。

  及笄那年,回了伯府,為了那一紙婚約,做個合格稱職的侯府宗婦,母親梁氏教她後宅事務,管理僕婢、人情往來、賬務支出,甚至如何平衡得寵妾室,謝蘭綺苦不堪言。

  佑福寺一場大鬧,謝蘭綺成為眾人眼裡的小可憐,她自己卻是得償所願,掙脫了束縛,過上了悠閒自在的度假日子。

  謝蘭綺帶著幼弟謝允智,剝出嫩生生的鮮蓮子,掰出脆生生的嫩菱肉,有說有笑,好不快活。

  「夫人來了。」

  梁氏臉色沉沉,看著「強顏歡笑」的二女兒,滾下淚來,「我可憐的綺丫頭,拼著皇上不喜,娘也不能讓你進安遠侯府那個虎狼窩。」

  謝蘭綺手上剛剝出的蓮子吧嗒掉在了地上,「娘,親事不是退了嗎?」

  「我說趙瑨那小子為何惺惺作態,原來是要投皇上所好,這般心思深沉之輩,你這單純性子,嫁進去,娘怕就沒了你這個閨女了。」

  在梁氏絮絮的一堆話裡,謝蘭綺總結出了兩個意思,一皇帝表態度了,這婚退不成了,二她爹娘要採取消極抵抗策略,留著她當老姑娘了。

  不退親,但也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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