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姑娘!」斬秋面色煞白, 往林嬌婉身上撲去的時候,她手都是抖著的。
終於。
在人倒地的時候, 剪春終於是把那金貴的主子給穩穩的抱在了懷中。
經過這一顛簸, 林嬌婉卻是幽幽醒了過來, 她面色轉瞬間蠟黃的看著剪春, 卻是對著剪春抬起了雙手。
只見林嬌婉指甲縫裡頭, 不知何時粘上了淡粉色的塵粒。
林嬌婉努力道:「毒……」
卻是只說一個字的時候, 那喉嚨間的鮮血便是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
「姑娘!」斬秋大驚失色。
然而她卻是壓下自己心中所有的驚慌, 轉身極為淡定的吩咐這花庭裡已經慌了神的丫鬟婆子。
……
然而。
禍不單行。
正當整個林府裡頭戒嚴, 林嬌婉才將將被安置了榻中的時候。
然而。
那宮裡頭,帝王的宣旨卻突然接踵而至。
這一下子!
別說的老太太與才出了月子的李氏了,就連才將將前頭從宮裡頭回來的林承志都是面色一僵,神色變得極為不好。
這聖旨,究竟是接還是不接。
接了, 恐怕裡頭並不是好事。
然而不接的話, 卻又是違抗聖命, 難道他們這一家子是要造反不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卻是林嬌婉強撐著精神,抬手用盡全身力氣死死的握住老太太的手:「祖母!這聖旨接, 必須得接!婉兒求祖母您去把那宣佈聖旨的公公給請進我寢居中來!」
老太太看著林嬌婉那前所未有的堅定神色。
她突然的心下一定!
到底是相信自家嬌嬌的判斷的。
等戲冬把那宣旨的公公從外頭請來的時候, 林嬌婉已經處在了精神恍惚的便於。
她聽得那外頭進來的腳步聲,狠狠的掐著自己縮在袖中的手。
她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力氣,直到那從連心十指上鋪天蓋地而來的刺痛感傳到大腦的時候, 林嬌婉這才打起精神看向外頭走進來的宣旨公公。
那正擰著眉走進來的宣旨公公,他先是一愣, 趕緊收起臉上不耐的神色。
火速換上一副驚奇的樣子,看著床榻上看著已然真的病入膏肓的姑娘。
觀察了半晌。
那宣旨公公,這時候才掐著他那尖細的嗓音道:「三姑娘,三姑娘你可是醒神的?」
林嬌婉聽得那宣旨公公的聲音,她真要李氏扶著她起身。
然而那公公也是極有眼色的,這種買好處的時候自然也是不會錯過的,於是那宣旨公公趕緊道:「奴才看著三姑娘身子骨薄弱,這也是起不得身的,不如三姑娘你便就這般接了吧,反正這屋中也之久您家長輩再,這要掉腦袋的事,奴家想必你們也不會說出去的。」
那公公說著卻是打開了手中的聖旨宣讀起來。
眾人聽得那聖旨的內容,老太太僵著臉半晌卻是說不出任何話來。
而站在一旁的林承志也是死死的咬著牙關,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就把那聖旨給當場撕毀了去。
然而床榻上已經迷迷糊糊的林嬌婉,聽得那公公的聖旨中的內容,卻是嘴角處不可察覺得勾起了一絲冰涼的笑意。
她記得前世帝王病重時,便把她嫡親的弟弟給宣進宮中當人質。
而如今。
這個聰明的充滿了智慧的男人,怎麼會放過她這個可以一架雙雕的身份。
一邊是三房最受寵的小輩,一邊更是魏珩心心念念的女人,這個身份那是多好的把柄。
不僅可以把上交兵符的護國將軍掌控在手上,還可以死死的牽制住魏珩。
只是林嬌婉卻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宮裡的宣旨公公會來得這本快,或者是說來得這般趕巧。
也許這便是巧合下的萬幸,或者是說她這輩子福澤深厚吧。
前頭當林宜萱那莫名其妙的熱情握著她手。
到了後頭一向乖巧,又極為有靈性的魏寶突然狂吠的時候,林嬌婉便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了。
她本也就是想著賭一次。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林宜萱下的毒卻是那般的厲害不說,她不過是粘上一點點,便幾乎是要了她半條命去。
如今要在府中等著鐘家上門醫治那是不可能的。
老太太她們不知道帝王病危的消息。
然而林嬌婉心裡頭卻是比誰都清楚的。
這種時候,自然是所有的御醫都在宮裡頭,更是要日日夜夜在帝王床榻前守著,以防萬一。
她除了外頭的郎中,恐怕是請不到厲害的御醫的。
那還不如進宮!
趁著這個機會,先打消帝王所有的顧慮,然後再尋求保命的方子,只要魏珩在,只要他在宮中,她的心便是安的。
那宣旨的公公看著依舊看發木的林嬌婉,他這時候終於掐著尖細的嗓子道:「林家姑娘,收拾一下,跟著奴家進宮面聖去吧,前頭的聖旨您也聽了,這不管你是吐血呢,還是病得只剩下一口氣,只要林三姑娘您還活著,這面聖自然是不去也得去的。」
林嬌婉狠狠的在舌尖上咬上一口,她強迫自己醒過神來。
於是努力睜著眼睛看著那宣旨的公公道:「瞧公公您說的,只是我這身子骨從小便是個不行的,這要是走進宮裡,恐怕我這條命便是要交代在裡頭了。」
「我想著本姑娘若是死了,公公您也不好交差,不如勞煩公公請示一下,駕車送我進去。」
然而那公公卻是早就料到一般,眼皮子也沒有抬一下道:「三姑娘你安心便是,您這生子骨,帝王怎麼捨得讓你在宮中步行,等到宮門口時,自然有準備好的嬌攆供姑娘您使用。」
「嬌嬌!」老太太卻是一聲驚呼,死死的握著林嬌婉的手。
然而林嬌婉卻是眸光淡淡在老太太手中捏了捏,後讓老太太俯下身子,努力仰著腦袋在她耳際間說了幾個字。
然而,這轉瞬間。
老太太卻是驚得面色大變,死死的握著林嬌婉的手,聲音發顫道:「嬌嬌!你瘋了不成?」
然而。
林嬌婉卻是無所謂的笑笑:「祖母,您放心便是,我定會全須全尾的回來的,等來年開春後,我可還是要與魏珩成親的。」
老太太當場眼眶一紅,卻也是無可奈何。
……
而林嬌婉這一走,就好似挖了老太太一塊心肝肉一般。
等林嬌婉走後不出一個時辰,當場老太太便病倒了。
而此時。
大內皇宮裡頭。
按理來說本該是昏迷不醒的帝王,他此時卻是蒼白著臉坐上床榻上頭。
手中更是緊緊的握著一方潔白的絲帕,上絲帕上頭更是毫無遮掩的觸目驚心的深黑色血跡。
整個宮殿內,此時空蕩得可怕。
別說那些個御醫了,這裡頭就連那伺候的宮女宮侍一個也無。
也只有離帝王床榻不遠處的地方,此時卻是恭恭敬敬的跪著一個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依舊俊逸得不像話的青年郎君。
帝王看著下頭的人,他卻是譏諷一笑:「魏珩!你也看見了,朕這個樣子還有多少好日子可活。」
下頭魏珩聽得帝王蕭煜的話,他臉上的神情依舊未曾有絲毫變化。
仿佛上頭那個與他說話的男人,並不是這天底下最為尊貴的九五之尊,而是一個早已病無藥救的男人,死便死了與他更沒有多大的關係。
就在這時候,魏珩他突然抬頭看著上頭的男人道:「君要臣死,臣自當去死,但是若我活著我依舊會是這大樑君主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劍!」
聽得魏珩的話。
那上頭床榻上坐著的,面沉如水的九五之尊這時候終於才笑出聲來。
他盯著魏珩看了半晌突然道:「我若是讓你娶了玉嬋為嫡妻,輔佐大皇子呢?」
魏珩卻是勾了勾嘴角:「您知道的,臣心中有屬於自己的心頭寶。」
「呵?」
「心頭寶麼?」
帝王卻是來回咀嚼著這話,突然冷笑道:「心頭寶,白月光又算得上什麼東西!你那怕娶了玉嬋,等我去了,你把那林家三女納為貴妾便是,不就是一個女人麼,給她應有的寵愛便是。」
這妻妻妾妾的女人們,在帝王看來只不過是穩固他帝位的籌碼而已。
就在帝王鑄定,魏珩定是會給出讓他最為欣喜的答案的時候。
然而魏珩卻是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臣不同意!」
「成為蕭家手中的劍,是您這些年對我的培養,但是若是給不了我心愛的女人尊敬與名分,我算什麼歌男人!」
魏珩說著話的時候,他的眼睛卻是直直的盯著上頭的男人看著。
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眸中毫無怯意,只有仿佛刀劍一般堅定的信念。
這時候!
帝王蕭煜狠狠的眨了眨眼睛,他有些陌生的看著下頭跪著的那個已經算得上的青年的男人。
通身貴氣,眸色漆黑裡頭竟然是他也看不透的思緒,那寬闊的肩膀,筆挺的要背,輕鬆垂在側邊虛虛握緊的拳頭。
這個還是他千辛萬苦培養出來的,那把毫無感情的劍?
是嗎?
魏珩是他手中一把所向披靡的劍!
然而這把劍卻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並不是他能掌控的。
這一刻蕭煜陷入了沉思,這其中終究是哪裡出了問題,下頭那個本該冷血無情的人,什麼時候變得有那般澎湃的情感。
突然的!
帝王蕭煜突然的捂著胸口,狠狠的咳嗽數聲,他看著魏珩轉而一笑道:「若是朕把下頭這位置傳於你,立你為太子,承認你是朕兒子的身份!如何?」
如何?
魏珩卻是笑出聲來,他看著上頭的男人譏諷一笑:「您這說的是什麼?承恩我?哪怕我生父再不是一個東西,我魏珩依舊是我魏家的種!」
「你想做什麼?去母留子?」
「你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