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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報了個地址,沒過多久,顧青顏就找了過來。
彼時他穿著一件白襯衫,領口的兩顆紐扣解開,露出了裡面白皙精緻的鎖骨。今天他沒有帶袖扣,袖管自然地捋到手肘,姿態隨意而自然。
看到四月,他眼睛一亮,大步流星的來到她的身旁。
由於他是從四月的身後走過來的,四月剛開始並沒有發現,直到肩膀被一隻手搭住,她才微微側過了眼。顧青顏也在看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裡清晰地映照出了她的臉。
笑意一點一點地浸潤到了他的眼角眉梢,他伸出了食指,將四月嘴邊的那一抹奶油勾掉。
四月一怔,接著,她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將指尖的奶油吃到了嘴裡。
她就算再後知後覺,也覺得這樣的動作太過曖昧。忽然覺得耳朵有些發燙,她略帶狼狽地避開了眼,卻聽夏白在對面打趣道︰「要不要這樣秀恩愛啊。」
顧青顏嘴角一勾,懶散地回她︰「你羨慕的話,就找你家蕭離去。」
說罷,他重新看向四月,聲線低柔地道︰「我們回去吧。」
對於這樣的顧青顏,四月總是有些不習慣,她抬眼看了夏白一眼,後者似乎知道她要說些什麼,直接朝她揮了揮手︰「你們先走吧,蕭離那廝一會兒要過來跟我一起看電影。」
「那我跟四月就不打擾你們了。」男人衝她點了點頭。
夏白笑笑,故作不耐煩地催促道︰「快走快走。」
四月站了起來,「那我們先走了。」
「嗯。」夏白抬頭看向四月,「對了,我的婚禮定十月一號,到時候你可一定要給我當伴娘啊。」
四月剛要答應,顧青顏突然摟上了她的腰,就在這一停頓間,男人低沉而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到時候誰給誰當伴娘還不一定呢。」
意味不明的話語,四月沒聽懂,夏白倒是聽懂了。
她撥了撥頭髮,仰起臉衝著顧青顏笑︰「好啊,希望很快就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回去的路上,四月有些沉默。
雖然她一向都很安靜,但是顧青顏卻能夠察覺到她平靜的外表下藏著的那一絲愣神。
「怎麼了?」他不由地開口問。
四月低著頭,撥弄著手指,聲音聽著有些悶︰「沒事。」
男人知道她沒有說實話,思考了幾秒後,將車停靠在了路邊,轉頭認認真真地打量著她。
四月不自在了,「你在看什麼?」
「看你。」某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四月一窒,猶豫著要不要問他為什麼看她,顧青顏仿佛她心裡的蛔蟲,幽幽地道︰「我在看你說謊的時候鼻子會不會長長。」
「……」
男人也覺得自己的這個笑話很冷,輕聲咳嗽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後才低緩地問她︰「說吧,你在想什麼?」
四月迷惑地掃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吞吞吐吐地道︰「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困惑,他對她太好了,好到她覺得自己都不是個合格的保姆了,哪有什麼家務活都不用幹的保姆啊。
顧青顏心裡微微一動,將這個問題輕巧地拋回給了她,「你覺得呢?」
怦怦怦,他的心跳的有些急,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幾乎是屏氣凝神地等待著她的回答。他想,不容易啊,辛苦付出了那麼久,這個笨女人終於要開竅了。
你覺得呢?
四月不由地想起了男人曾經跟她說的搬到他房間去睡的提議,她默了默,吐字清晰地說︰「你對我好,是想跟我上.床麼?」
說出這句直白的話語時,她神情嚴肅,仿佛在跟他討論著人生哲理。
男人不由地苦笑,果然是不該抱有期待的,就四月那個榆木腦袋,根本就不能指望她明白他的心意。而且,她竟然用這麼正經的語氣說出這麼大膽的話,如果不是清楚她簡單的腦回路,他肯定會以為她在對他發出邀請。
臉上熱度蔓延的很快,沒過多久就燒到了耳朵。顧青顏尷尬地將眼神投向了窗外,假裝在看風景,嘴邊卻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那如果是你認為的那樣,你會同意麼?」
問出這話時,他不過是好奇,同時又夾雜了那麼一絲絲的期待。
四月當真皺著眉頭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顧青顏維持著看風景的姿勢,撇了撇嘴,有些彆扭地想,這個問題需要考慮這麼久麼?她長得不好看,年紀又大,性格木訥又沒有風情,就算兩人真的那個,吃虧的也是他好不好。
他在四月思考的時間裡,將她的缺點一一列舉了出來,可就算缺點那麼多,他還是那麼的稀罕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脖子開始發酸,卻始終沒有等到四月的回答。
這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好歹給個準話啊。
男人裝作看風景看累了的樣子,伸手揉了揉脖子,然後極為自然地轉過了頭。
「想好了麼?」他問。
四月只是在疑惑,她有自知之明,姿色身材統統沒有,顧青顏什麼女人找不到,為什麼就偏偏要找她呢?
她垂著眸,低低地開口︰「我還是喜歡做保姆。」
等了這麼久,心都要揪起來了,結果卻得到了這麼個答案,顧青顏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沉默了一會兒,有氣無力地道,「四月,在我心裡,你不是保姆。」
四月有些莫名,看到他臉上的頹唐,頓了頓,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如果你要找……床伴,你可以去找那些漂亮的女人。」
兩人簡直就是雞同鴨講。
滴——
顧青顏兩手重重地拍在了喇叭上,靜止了幾秒後,突然解開安全帶,氣勢洶洶地捧住了四月的臉,不管不顧地親了下去。
他那時候失去了理智,一心想讓四月開竅,可當他的嘴唇踫到了她的,他的動作不自覺地放得很輕。
女人的嘴巴很軟,就像果凍一樣,他也沒有什麼親吻的經驗,只是貼著她的嘴唇,也不深.入。
很純情的一個吻。
四月緩緩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著眼前放大的臉,顯然沒有回過神來。男人的臉白皙而清透,緊閉的睫毛偶爾輕輕一顫,就如棲息著的蝴蝶的羽翼。
他的呼吸聲離她很近,只要她一個吸氣,就能跟他鼻息交融。
顧青顏感受到了四月的睫毛掃在了他的臉頰,癢癢的,酥酥的。他也乾脆睜開了眼睛,跟四月大眼瞪小眼,末了,他眨了眨瞪得有些發酸的眼睛,貼著四月的嘴唇,含糊地道︰「哪有人接吻是睜著眼睛的。」
說著,他重新閉上了眼,試探性地伸出了舌頭,輕輕舔了舔四月的嘴巴,見四月沒有抵抗,他才多了一點勇氣,捧著四月的臉,跟個小狗似得輕輕舔著四月的嘴唇。
他的動作小心而克制,而且沒有技巧。
嘴唇上觸感有些奇異,四月垂在兩邊的手微微動了動,也分不清是為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將他推開。
耳邊傳來了鼓噪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是誰的。
男人堅持不懈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等到將嘴巴移開的時候,四月的嘴唇紅紅的,還有點腫。他滿意一笑,伸出拇指摩挲著四月的嘴唇,聲音帶著喑啞︰「四月,沒有別的女人,我只要你。」
這句話落到四月的耳裡,她的心仿佛打開了一個缺口,終於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前的男人俊臉微紅,眼睛閃亮,深深地將她望住。遲鈍的心律慢了半拍,四月眼裡帶了一絲慌,下意識地想要避開眼。
可顧青顏哪裡能讓她逃開,重新伸手固定住了她的臉,還惡作劇地將她臉擠成了面餅。
「四月,我們都是單身,而且你答應要陪我一輩子的,我們乾脆在一起得了。」怕她又想歪,他一臉嚴肅地補充道︰「在一起就是奔著結婚去的,以後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四月安靜了幾秒,頂著張有些變形的臉問他︰「為什麼是我?」
手上的力道一鬆,男人將放在四月臉上的手抽了回來,雙手交叉擱在膝蓋。
他說︰「沒有為什麼。」
***
回到家裡,四月就去廚房忙活著晚飯了。
她發現男人不怎麼挑食,基本上她做什麼他就吃什麼,而且將菜吃的幹乾淨淨。
與她的平靜淡然相比,顧青顏的心裡就不夠淡定了。
剛剛在車裡和四月說了那麼多的話,而且他還吻了她,可四月依舊沒有給他答案。他也不知道四月的想法,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瞎猜,實在猜不到四月的心思,他鬱悶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趿拉著拖鞋走到了廚房門口。
因為腳步聲很大,四月在炒菜的時候分神掃了他一眼。
「四月。」
「嗯?」四月微側著頭,目光仍然放在了鍋裡。
顧青顏有些泄氣,「沒事。」
說完這兩個字,他又趿拉著拖鞋原路返回。
晚上睡覺得時候,顧青顏還在糾結著這個問題,他有些不死心地戳了戳四月的手臂。
「四月,你睡了麼?」
「唔,沒呢。」四月揉了揉眼睛,「怎麼了?」
顧青顏張了張嘴,對上四月有些迷蒙的眼神,他的話在心底繞了一圈,脫口而出的卻是︰「四月,我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