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第四章
聽聽,對方這些仁兄,個個在江湖上叫得響的難纏人物。一個要比一個棘手,尤其那叫貝海濤的,看來年紀與自己差不多。
然而他的兩邊太陽穴凸起,面上一層灰濛蒙的氤氳之氣,顯然他的氣與意已達隨心所欲境界,收放自如地步,看來必然已盡得太極老人真傳!
也許,在白良的意念裡,他正想對沙成山介紹眼前六人,如此一來,可以收到先聲奪人實效。
憑六人之聲勢與名號,必然造成沙成山心理上的負擔與無形的壓力!
淡然的,沙成山道:“情勢上看來,各位已不分是非曲直。一心扭結起來以牙還牙了!”
白良咬著牙,道:“非如此便不能置你於死地!”
抹過一絲淒涼的笑,沙成山翻身疲憊的下得馬來,他橫了三步,那黃膘馬彈蹄到了路邊。
他淡然的道:“這世上原本就難以分辨出是非善惡,人性當然更難以公正無私地發揮了……”
白良怒叱道:“沙成山,你切莫忘了死在你刀下的人是我的獨子,你毀了他也令我失去希望!這是血債,血債便得血來還!”
沙成山懶懨懨的道:“啊,一場豁命搏殺看來在所難免了!”
冷峻的一哂,白良道:“我兒死於白羊河岸的那一刻起,這一場拚殺便已不可避免了!”
沙成山難過的道:“卑賤的江湖生涯,辛酸的搏殺日子,對於是生是死,早已看得十分淡泊。只是我不懂,為什麼各位偏巧在這時候——我有要事在身的時候,那麼巧合的攔住我的去路!”
仰天一聲洪笑,白良道:“追殺你還真不容易,七天前我們趕到如意集,才受人指點久候在此了!”
一聲無奈的苦笑,沙成山自語道:“大奶奶,大奶奶,嗯,你究竟是什麼人?”
白良猛然怒喝道:“沙成山,又是大奶奶!我們不知道什麼大奶奶,你準備納命來吧!”
沙成山淡然的道:“不必咤唬,白當家的,沙成山早已習慣這種場面,既然落馬,生與死已不計較了!”
“冷面豹”貝海濤忽然走前一步,道:“對於沙兄的氣度,貝海濤由衷敬意,我先為你喝彩!”
笑笑,沙成山道:“彼此吧!”
他雙臂下垂,又道:“生則離去,死則躺下,各位可以出招了!”
雙臂平伸,貝海濤平靜的道:“沙兄預料我們會群起而攻之?”
沙成山道:“我是這麼想,也準備如此一拚!”
輕輕的搖著頭,貝海濤道:“錯了,就目前而言,至少我不會。持節傲物,看透生死的並非你一人。沙兄,我正打算單挑獨決,你不會令我失望吧?”
沙成山一笑,道:“貝兄,對於你的傲視群倫,沙某也為你喝彩!”
貝海濤面無表情的道:“別為敵人喝彩,因為我已決心取你的命了!”
沙成山紋絲不動的道:“我在候教了,貝兄!”
白良走近貝海濤,低沉的道:“貝老弟,沙成山不是一般殺手,我們誰都沒有必勝把握,聯手方能一竟全功,老弟三思!”
貝海濤鼻孔一哼,道:“六人圍殺與五人聯手所差無幾,就算我先打頭陣吧!”
一直未開口的“大漠紅鷹”戈二成冷冷的道:“很好,貝老弟出手一定成功。不過,我不希望再有出手的必要,你說呢?”
面色轉而泛青,貝海濤道:“各位可以邊上站,我不想再多費唇舌!”
於是,另外五人便往四邊散開!
真是不謀而合,成了五個方面的包圍之勢,不論沙成山是生是傷,他都將逃不過五人的圍抄搏殺!
沙成山默默的注視著敵人,有些散亂的發絲被風吹得直往臉上貼,蕭然中有著孤傲,宛似寒風中一枝挺拔的青柏一般!
貝海濤移步半丈,面色泛青,雙日陰幽,兩邊太陽穴已開始有形的跳動,那正是太極功力行走全身的慣常現象,但也僅限於功力高深人物才有的現象!
於是,空氣中彷彿已聞到了血腥,至少沙成山就有這種感覺。他那澀澀的雙目有著厭惡感,當然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靜,靜得連彼此之間的心跳也隱隱可以聽到!
反常的靜寂,也是決鬥的前兆。高手對搏,往往就是把握這最後的一剎沉寂,去捕捉那有利的出招契機!
貝海濤的動作快如離弦之箭,雙肩只是稍晃,沙成山的眼皮下便似看到回頭花朝齊撲過來般——“冷面豹”果然與眾不同!
沙成山挺峙如岳,他右腕疾翻,一篷青瑩如冰的冷芒便以他的身子為中心,彷彿撞碎了的冰球,撕裂著空氣往四下里激濺,閃耀,穿織,然後趨於幻滅!
暴翻疾轉,貝海濤的身形旋繞於光華四周,旋即大仰身落在兩大處!
兩人又成了對峙,靜靜的對峙著!
貝海濤唇不見動,語音低沉:“銀鏈彎月!”
沙成山末點頭,卻冷冷的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