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是的,沙成山又使出那招“寒江月落”,只聽他大喝一聲:“殺!”
清晰的看到一隻蜈蚣鉤飛上了半天空,另一隻蜈蚣韻卻穿過寒芒一點,狠毒的掃向沙成山的頭上!
“噌”的一聲,沙成山縮頭不及,頭頂上的散發生被削去一片!
一撮連著頭皮的黑髮在半空飄著,一顆扁平的小小錯九就在這團散發中彈跳著!
閃掠在地上屍體中間的沙成山看到了——他驚異的摸著頭頂又望向空中!
“飛天蜈蚣’”冷若冰當然也看到了!
蜈蚣鉤盤掃疾刺,冷若冰仰身直往空中那個小小蠟九抓去,左臂滴血似已不覺,她滿面得意之色!
於是,“銀鏈彎月”如雲極流電般從沙成山的手腕脫離,“唆”聲仍在人們的耳中響,空中傳來冷若冰的悶哼!
悶哼之聲是短暫的,那寬刃的彎月形短刀,有一半扎入冷若冰的腹腔中,然而,她卻已握住空中的那粒扁平似花生拉般的蠟丸!
“咚”的一聲落下實地,“飛天蜈蚣”冷若冰反倒尖聲狂笑起來,對於肚子上扎的“銀鏈彎月’,她竟看也不低頭看一眼!
冷若冰舉著左手狂烈的叫道:“沙成山,我還是得到我所要的東西了,哈……”
沙成山頭上肉包沒有了,然而他的頭並未流出鮮血來,甚至連皮層也未曾傷著。他一聲雷吼,騰身而起,雙掌一輪猛拍,直往冷若冰攻去!
憤怒的掃出蜈蚣鉤,冷若冰怒叱道:“我們一起上路吧,兒!”
沙成山真夠狠,他竟反手生生抓住蜈蚣鉤身,右手一掌拍中冷若冰的面門,只聽冷若冰“啊”的一聲,那粒蠟九彈起兩丈高!
沙成山的左手標著鮮血,雙足猛的彈升,挺胸擰腰,一把便握住那粒蠟丸,倒翻身,人已落在兩丈外!
冷若冰沒有追殺,她已根本無法站起來,然而,她卻在頭昏腦脹裡,伸出左手——帶血的左掌覷空亂扎,道:“沙成山,快……快給我看看,我……只要看一眼便……便滿足了……”
左掌幾乎斷裂,沙成山忍受著雄心的痛苦,輕摸著頭,道:“不,這是我要送入陽城的東西,你不是貨主,沙成山做不了主……”
冷若冰喘息不已,她口角溢血環視著地上一具具屍體,慘然的又道:“沙成山,我已是個垂死的人了,你難道會怕我把東西帶到明間去?”
沙成山一陣猶豫,他注視著手掌上的蠟九不知答應好還是拒絕的對。不過按照行規,沙成山也無權拆開蠟丸!
右手的蜈蚣鉤也拋擲在地上,半跌坐著的冷若冰,臉上的肌肉在抽動,她的左手抓著胸前的“銀鏈彎月”,祈求的又道:“沙……成山,你……快拿給我……看……”
沙成山仍然在猶豫不決。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厲吼,震得四山迴響不已,一個濃重的蒼勁有力之聲:“給她,叫她死了心!”
沙成山一驚,舉頭望向斷崖,他真的怔住了!
只見一個錦飽白髯老人,金剛怒目的站在那裡,偉岸之軀似天神,儀態之威如金鋼,敢清正是“武林老爺”秦百年,“虎躍山莊”莊主到了!
此刻,將死的冷若冰也露出迷惘與驚異之色,她慘然一笑,道:“百年,百年……”
七尺巨軀,偉岸的走過來。
沙成山抱拳道:“老爺子,你怎麼也來了?”
重棗似的面孔上顯得十分沉痛,秦百年撫髯道:“我沒有病,我根本就沒有病,裝病三月只是為了今日!”
沙成山迷惘的道:“這蠟丸……”
嘿嘿一笑,秦百年道:“當初我叫你找上易容大師‘千面老人’扁奇,把這小小蠟兒用帶髮假皮緊貼在你的頭皮上帶往陽城,果然瞞過一時!”
說著便伸手,道:“給她,也好叫這賤人知道她所追求的是什麼!”
地上口角溢血的冷若冰喘息著,道:“秦百年,三月臥病,原來只是個騙局……你……你……難道……”
秦百年冷沉的重重哼道:“冷若冰,苗疆‘百毒門’中你是什麼身份?”
冷若冰雙目一暗,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我……”
秦百年怒叱道:“你們真狠毒,暗中潛入中原武林,你更直接陰謀到我的身邊,哼……當我半年前發現你的行動有異,便立刻把我的老伴與兒子送上陽城,一切安排就緒,我才裝病不起,布下誘殺你們的計謀,果然,你真的露出狐狸尾巴來了,哼!”
冷若冰面色已暗,雙目呆滯的道:“我們……至少……也恩……愛……了四年……”
秦百年重重的道:“起初是的,但當我發現了你真正的身份,真正的目的,所謂恩愛已變得一文不值了!”
沙成山舉著手中的蠟丸,道:“老爺子,這蠟丸……”
秦百年立刻接道:“給她看吧,也好叫她死得瞑目!”
食指一彈,蠟龍飛入冷若冰的血掌中,她用力一搓,裡面露出一張紙條,只見上面寫著:“貪婪之人命不長”七個龍飛鳳舞小字!
好淒厲的一聲慘笑,冷若冰緩緩的閉上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她的手也緩緩的脫離那張紙條!
她拚命爭奪的紙條被山風吹上了半天空,沙成山收起“銀鏈彎月”,面無表情的道:“老爺子,看來陽城我就不必去了!”
激賞的一笑,秦百年道:“是的,你是不必再去了!”
就在這時候,從遠處駛過來一輛篷車,秦百年指著篷車,笑道:“我的老伴與兒子就在那輛車上!”
沙成山心中著實不是滋味,他勉強一笑,道:“老爺子,沙某願你一家和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