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五
張大夫的地方他很熟悉,一下子便進了那家小藥鋪。可真巧,兩個老頭子正在喝茶對奕!
夥計跑上前去,道:“大夫。店裡有人受傷不輕,要你老辛苦一趟!”
張大夫頭也未抬的未開口,敢情下棋入了迷!
藥鋪的夥計走上前,笑道:“先回去,張大夫這盤棋下完就趕去!”
那伙計搖搖頭,道:“不行不行,人傷的很重,一定要我陪大夫一起去……”
大夫對面的老者心平氣和的問客店夥計:“是生病,還是受傷?”
夥計忙應道:“刀傷,傷在脛骨上!”
老人又道:“是什麼樣的人?”
店夥計趨前小心的道:“說起來你們是自己人,我記得你老人家,那天不是你老在客店陪過他的嗎?”
那老者,不錯,正是“千面老人”扁奇,他聞得店夥計說出自己曾去過客棧,立刻驚異的道:“姓沙?”
客店夥計忙點頭,道:“是呀!他姓沙!”
猛古丁拋去手中棋子,扁奇起身道:“老張,別下了,沙成山又挨刀子了,快去瞧瞧!”
張大夫猛然抬頭,怒視著客店夥計,叱道:“狗東西,為何不早說?快走!”
店夥計接過藥箱子,三人便匆匆的趕到平安客棧來。扁奇感慨的道:“沙成山這小子,自從丟了老婆孩子以後,可真是苦了他了!”
又是那間偏房,丁掌櫃剛從房間走出來,迎面他見張大夫提著藥箱子,便指指房內,道:“沙爺腿上挨的一刀真不輕!”
扁奇已衝入房內,急切的道:“沙老弟呀!傷得重是不重?”
沙成山已拉起褲子,正在鬆解布帶,見扁奇與大夫二人走來,淡淡的道:“還好,右足尚能活動!”
張大夫仔細診視,口中嘖嘖連聲,道:“真走運,刀刃在脛骨上滑向下方,差一點沒有被砍斷!”
沙成山道:“銀子多少不計,我要盡快上路!”
扁奇搖頭,道:“不可以!”
沙成山道:“非走不可,我的車馬尚在路邊,車上還有……還有……”
張大夫立刻接道:“車上你放的是銀子?”
沙成山搖搖頭,一笑,道:“不是銀子!”
扁奇道:“既然不是銀子,你又急什麼?”
沙成山道:“一具屍體,很重要的一具屍體!”
張大夫一怔,道:“好吧,我替你敷上我手邊最靈的療傷聖藥,比苗疆藥老子的白藥還強十倍,今日敷上,明日便可走動!”
說著,他合上藥箱,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裡面裝著紅色藥粉!
張大夫十分小心的把藥撒上去,笑道:“此藥無價,沙成山,你看著辦吧!”
那藥真是靈,沙成山頓感一陣沁心的爽快,腿上的痛苦立減大半!
沙成山伸手入懷,摸出一把銀錠,道:“大夫,這些夠不夠?”
張大夫搖搖頭,笑道:“沙成山,老夫雖然熱愛銀子,但是聽了扁老哥提起你的過去,老夫相當感動,銀子我不要了,呶,這剩下的藥你也全拿去!”
沙成山頓然一怔,感動的看著扁奇!
扁奇也笑笑,道:“拿去吧,靈藥放在你身上可以救命,放在他身上無用!”
“謝謝!”沙成山接過玉瓶,又道:“二老的感情令人感動,沙成山這就要走了!”
此刻——
店夥計送來一盤吃的,沙成山隨意吃了些。
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立刻便笑對張大夫道:“大夫,你這藥真靈,我的右腿似乎好多了!”
張大夫道:“我勸你且歇一晚,明早上路就沒事,這時候還不太看得出來……”
就在這時候,前面突然傳來一聲雷吼,道:“有睡房嗎?我們要住店!”
沙成山一怔,隔著窗子向前面望,心中不由愣然!
是的,這時候怎會出現這兩個人?
扁奇看出不對,立刻也向前面望!
前面,一個斷臂大漢,暴齒外露,一副凶殘模樣!
另一人頭髮灰赤,長像宛如厲鬼!
沙成山低聲的道:“關洛雙雄!”
張大夫道:“又是你的對頭冤家?”
點點頭,沙成山道:“不錯!”
平安客棧前面來的並非只有“關洛雙雄”“赤髮鬼”湯白與“大刀”賀鵬二人。
連那皖北“飛索門”當家“撥雲手”管洲也來了,六名身穿淡藍色勁裝的飛索門弟子,這時候也跟著走入店內!
“二閻王”沙成山拚命擠出個苦兮兮的笑,道:“看樣子我真得在這店中住一夜了!”
張大夫捋髯一笑,道:“吃過飯你躺下,好生睡上一夜,明早你必能跳著走出去!”
扁奇拍拍沙成山肩頭,低沉憂戚的道:“來了仇家,是嗎?”
沙成山笑笑,道:“算是吧!”
扁奇遂低聲道:“能忍則忍,以丘姑娘為重,你要善待自己!”
沙成山重重的點點頭,道:“扁老,我懂!”
扁奇又道:“如果你堅持立刻上路,老夫便為你易容,如何?”
搖搖頭,沙成山道:“算了,明早我起五更上路,不與他們碰面也就沒事了!”
扁奇嘆口氣,道:“好吧,你多多留意了!”
於是,扁奇同張愛寶二老走了!
沙成山掩上房門,靜靜的躺在床上,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丘蘭兒母子的模樣來!
是的,那麼小的一個嬰兒,他剛來到這個殘酷的世界上,便要承受痛苦的折磨。嬰兒何罪?
丘蘭兒生子不過四五天,便被無情的擄去,她又為什麼承受這種痛苦與折磨?
這一切,全是因為我沙成山!
如果沙成山連個老婆孩子也保護不了,乾脆一頭撞死算了,又何必拖累蘭妹母子二人受罪?
沙成山輾轉反側難成眠,直到三更天,他才朦朧睡著。這一覺睡醒,外面已是日上三竿了!
就在這時候,夥計匆匆走進來,笑道:“沙爺,可要送來吃的?”
點點頭,沙成山道:“要快!”
店夥計匆匆送來一些吃的,沙成山邊吃邊望著院子。
只見院子裡正有幾個淺藍衣大漢在閒磕牙,心知這是“飛索門”的人,是管洲帶來的。
他冷冷的一哂,不由得把受傷的右腿試了一陣,心中十分佩服張愛寶的靈藥!
沙成山剛剛吃完,夥計已走過來,笑道:“沙爺,你的馬已備好了,拴在門外面!”
沙成山點點頭,立刻搖晃著身子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