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小梅是個善於茶道的侍女,烹茶是她最拿手的絕活。她很快的生起了炭爐,一壺茶在她手裡沖泡起來。
那簫聲也在這時一斂,那夫人緩緩地又斜靠在搖床上。只見院子裡人影一閃,東方獨孤手裡拿著玉簫,由施浪陪伴著含笑走了進來,他在空中聞了聞,道:
“好香的凍頂……”
那夫人淡雅的道:
“煮茶待客,我知道你大掌櫃的來了。”
東方獨孤面上一寒,道:
“可惜我心在滴血,沒有心情品茶了。”
那夫人慘聲道:
“大掌櫃的,咱們五年未晤,你就是這樣對待雪娘?小梅在茶藝方面有獨特的造詣,也許,你嘗過她的茶道後,能降低你心中之火……”
搖搖頭,東方獨孤婉拒了小梅的奉茶,道:
“我心如苦汁,愈喝愈苦,雪娘,你應該明白我來這裡的意思。”
—震,雪娘顫聲道:
“我不懂。”
東方獨孤望著遠處的雲天,低沉的道:
“你懂,你比我更明白。”
嘿嘿地一笑,雪娘叱道:
“大掌櫃的,別這樣冷冷冰冰的,雪娘可沒對不住你的地方,何必擺出這種冷酷的面孔。”
她真會撒嬌,雖然有種責備的意味,但聽進人的耳裡,猶有種銀鈴般的清脆,聽來好不悅耳,饒是鐵錚錚漢子遇上這種女人,也會為她的柔情所化,言語所動……
但是,東方獨孤雖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但對這女人瞭解的太多了,只要她要得到的男人,幾句話,就能勾住男人的心,幾句話就能讓這個男人為她賣命,她的手段,是柔是情,也是男人無法拂拒的東西。
東方獨孤淡淡地道:
“雪娘,別再玩那套老把戲,你那套不靈了,告訴我,斷魂谷之夜,你是如何脫離隊伍,又如何知道那裡已伏下了暗樁,如果你不說清楚,今日你很難再混下去了。”
雪娘一昂頭,眸中含著淚水,道:
“天曉得,原來你大掌櫃的懷疑我與敵人私通,有意害大龍堂的兄弟,東方獨孤,如果你的眼睛沒瞎,你不會說出這種話。”
嘴唇一抿,東方獨孤冷哂道:
“你這女人太狡猾了,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別人永遠不知道你幹的好事,有個人我想你一定不想見到……”
他輕輕擊了一下掌,道:
“雲龍,帶進來。”
那是一個農夫,他有五十多歲年紀,一身莊稼人的打扮,看來忠厚老實,雪娘一見此人,神情在瞬間有了幾種變化,但,她畢竟是老江湖了,很快的又恢復了原先的鎮靜,淡淡地道:
“他是誰?我怎麼不認識……”
那農夫自懷裡拿出一塊粉紅色的羅帕,恭敬的道:
“姑娘,這是你的……”
雪娘的豔能讓人看直了眼,她的美更能令人失魂落魄,雖然事隔五年,雪娘還記得站在田邊看直了眼的這個農夫,那是斷魂谷之役的次日,她站著山道向北馳,遇上這農夫傻直了眼偷看她,她一得意,將這羅帕擲給了他,那農夫瞪直了眼,握著羅帕望著她離去……
雪娘搖頭道:
“你留著吧,我不希罕……”
東方獨孤嘿地一聲道:
“這位大叔曾看見你和一個劍手聯袂而去,雪娘,我想請問,那位朋友是誰?”
雪娘變色道:
“沒有……”
農夫斬釘截鐵的道:
“姑娘,我不會撒謊,你的確……”
雪娘怒叱道:
“住嘴。”
那農夫嚇得抖索不已,急得直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