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是小年，田桂芝一大早就去菜場買了許多雞鴨魚肉，光是處理這些東西就搞了一個下午，黃亮亮剛走到頂樓，就聞到了瀰漫在樓道裡滿滿的燉雞香味。

「媽，我們把亮亮接過來了。」董甜一邊跑，一邊沖著廚房裡喊道。

田桂芝身上系著圍裙，手上拿著一個大鍋鏟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門外的三個孩子，立即笑著招呼道：「先去裡頭坐著看電視吧，我正炸蝦片呢，一會兒端過來給你們當零嘴。」

「太好了，我最喜歡吃蝦片了，媽，我來幫你。」大姑娘董甜難得不穩重了一回，原地跳了一下說道。她身後的田任之卻還是有些蔫蔫的，平日裡最愛吃的他，這會兒聽到好吃的都提不起勁兒來。

黃亮亮只能拚命地在他旁邊陪他說話，想讓他的心情好一些。

「任之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田任之也發現了侄子的異樣，與女兒問道。

「沒事，知道葉家要領養亮亮，自己跟自己鬧彆扭呢。」董甜無奈地笑著回道。

「這臭小子……」田桂芝也是無奈一笑，罵了一句，「就真這麼喜歡亮亮啊，他要是真有本事，以後就把亮亮拐回來當媳婦。」

董甜卻是不看好自家傻乎乎的弟弟，一邊幫田桂芝從油裡撈蝦片，一邊說道：「我看是難了，媽你可別忘了葉家那小子，對亮亮也是虎視眈眈的呢，咱家任之跟人家可不是一個量級的。」

田桂芝方才那也不過是一句戲言，真要自家侄子跟亮亮在一起，她也要頭疼一番呢，而聽董甜提到黃桑，她就想到了那天晚上，那個少年過來與他談判的模樣，那樣的沉著冷靜，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人。不過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少年老成的，當年他剛到福利院的時候，不也是超乎尋常孩童的成熟嗎。

「我小時候就覺得他對亮亮不一般，媽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帶她們兩人來家裡時的情景嗎，那時候我就看出來兩人關係不一樣，完全不像是剛認識的模樣，倒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了。」董甜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情，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看你是想多了，那時候她們才多大啊，不過就是兩個小毛孩子，可能是因為共患難過吧，才特別親近一些。」田桂芝對這言論卻是不以為然，將炸好的蝦片都撈出來，裝在一個盆子裡。

「行了，你拿著蝦片出去吧，這裡不用你了，去客廳看電視吧，」田桂芝將盆子塞到董甜的手中說道。

董甜撇撇嘴，拿著蝦片有些不高興地離開了廚房。

客廳裡，田任之因為被黃亮亮轉移了注意力，這會兒心情已經好了許多，三人一起吃著董甜端來的蝦片，等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田桂芝就讓她們洗手吃飯了。

晚上的主食還是餃子，菜也十分豐盛，雞湯、紅燒魚、紅燒肉、糖醋排骨……擺了整整一桌，都夠七八個人吃的了。

雖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黃亮亮三人都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但就算是放開了肚子吃，等吃得肚子滾圓，也才消滅了三分之一的飯餐。

「我不行了，吃不下了。」田任之摸著肚子，擺著手說道。他是最後一個放下筷子的，可以說戰鬥力已經很足了。

田桂芝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吃飽了，這會兒也休息地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收拾碗筷，黃亮亮和董甜自然也是站了起來幫忙，只剩下田任之還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亮亮你不用動手了，讓甜甜來就行了。」田桂芝對黃亮亮擺了擺手說道。

「沒事，我晚上吃的太多了，正好做做家務消消食。」黃亮亮自然不好意思做甩手掌櫃，手中動作不停，抬頭笑著說道。

三人一起很快就收拾好了碗筷，把碗筷拿到廚房之後，黃亮亮又是幫忙洗了碗。等一切都收拾完了，田桂芝就把圍裙摘了下來，對黃亮亮說道：「亮亮，你到我房間裡來一下。」

黃亮亮也沒多問，點點頭就跟著田桂芝進了房間。董甜有些疑惑看著她們，走到還癱在那裡沒動的田任之身邊，說道：「我怎麼覺得我媽跟亮亮神神秘秘的。」

「姐，你別太敏感了，我看姑姑就是想要再勸勸亮亮。」田任之瞬間有些心虛，避開董甜的目光說道。

「是這樣嗎……」董甜皺著眉，又喃喃了一句，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媽媽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但又想不出她能瞞著她什麼。這讓她心裡很是不舒服。

房間裡，田桂芝看著黃亮亮，神情十分嚴肅。

「亮亮，董頤年被警察釋放了，你最近出入千萬要記得小心些。」

這個消息黃亮亮比田桂芝還要早知道呢，面上也沒有什麼驚訝，點頭道：「阿姨，我記下了。」

田桂芝見黃亮亮這麼懂事的模樣，面上又露出十分愧疚的神色，低聲問道：「亮亮，阿姨現在沒辦法幫你報復這個壞人，你會不會怪阿姨。」

「阿姨您不要有心理負擔，這件事您也算是受害者，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爺一定不會放過那些壞人的。」黃亮亮小大人一般地拍拍田桂芝的肩膀，神情認真地說道。

田桂芝也不知是因為感動還是難過，眼眶微微泛紅，重重點了點頭，「亮亮說的對，壞人一定會得到報應，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阿姨，您跟董頤年離婚的事情怎麼樣了，董家那邊同意了嗎？」黃亮亮也很擔心田桂芝的事，遂問道。

「我已經跟我一個做律師的同學諮詢過了，不管那畜生願不願意離婚，只要我收集他出軌的證據，交到法院起訴，應該很快就能離婚。」田桂芝平復了一下情緒，神色還算平靜地回道。

黃亮亮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這裡的離婚好像跟她們那時候的和離不太一樣，和離是一種允許夫妻通過協議自願離異的制度。但其實在她們那個時代，婦女受著傳統的「三從四德」和貞操觀念的束縛，很難真正實現其離婚的願望。

所謂的和離，也大多是一種協議休妻或「放妻」，往往成為男方為掩蓋「出妻」原因，以避免「家醜外揚」而採取的一種變通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