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蓉與那威廉醫生問完了情況，威廉醫生就準備離開了，離開之前還與陳蓉提醒，雖然德凌夫人現在情況不錯，但還是不能同她說太久的話。

陳蓉送走了威廉醫生，在回來的時候見黃亮亮還呆愣愣地在床邊站著，便指了指床邊的小矮凳說道：「亮亮，你在這裡坐下吧。」

黃亮亮應了一聲，乖巧地在凳子上坐了，姿勢板板整整的，一派大家閨秀模樣。

「阿蓉，這是哪家的丫頭？是你找過來給我解悶的嗎，小模樣可真是俊俏，看著她，我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你……」德凌顯然對黃亮亮很有好感，笑著與陳蓉問道。

陳蓉又看了眼坐在矮凳上的黃亮亮，也是越看越喜歡，她在床沿上坐下，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同母親說明黃亮亮的身份。

「這丫頭叫黃亮亮，許是……德宇當年留下來的那個遺腹子。」她最後還是決定就直接說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母親應該是比她知道的多的。

「是她！」德凌聞言很是驚訝，又是仔細端詳了黃亮亮的臉一會兒。「你要是不說我倒是沒看出來，你一說，這孩子確實同小弟有些相像，不過應該更像她生母一些。」

「是誰帶她過來的？」德凌雖然年紀大了，但腦子卻不糊塗，知道黃亮亮這麼一個小姑娘不可能自己找到這裡，便緊接著問道。

「是李家阿姨，說來這事情也很奇妙，亮亮這孩子跟李家的姻親葉家有那麼一段淵源。」這事情說起來有些話長，陳蓉也就一句話帶過了。

「是李家妹妹啊，可惜我這身體，今日不能親自接待她了。」德凌感慨了一句，便對著黃亮亮招了招手。

「丫頭你過來，讓姑姑我好好看看。」

黃亮亮眨了眨眼，忽然有些無措，但還是十分聽話地走了過去。

老人家的手枯槁乾燥，卻並不粗糙，摸在臉上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當年……也是我的錯，若是我堅持一些，恐怕早就能將你找回來了，你也不必在外頭吃那麼多苦。」德凌輕輕摩挲著黃亮亮的臉，語氣中滿是愧疚。

黃亮亮聽著老人滿含歉意的話語，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她覺得自己沒有權利替小黃亮亮去原諒誰，但對眼前的老人她也恨不起來，或許是她潛意識裡知道，這個老人是真心疼惜自己的。

「母親，亮亮這些年過得並不太平，她三歲的時候被她的生母送進燕京的福利院，這麼些年，她遇到了不止一次意外……」陳蓉打破了這溫馨的一幕，將黃亮亮這些年的遭遇說了出來。

德凌的臉色當即就是一變，然後就是沉默著沒有言語。黃亮亮看她這神情，就知道她是知道些什麼的，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您……知道是誰要害我嗎？」

德凌聞言神色稍稍緩了一些，輕輕撫了撫黃亮亮的頭髮，微笑著說道：「孩子，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沒事的，只要姑姑在一天，就不會讓你有事的。」

黃亮亮歪了歪腦袋，神情平靜地看著德凌，眼神中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是不能同我說嗎，怕我知道了以後會更加危險……」

德凌聞言一愣，然後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複雜，低低嘆了一聲，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是小弟的孩子，同他一樣聰明，可惜小弟去的早，若是活到現在，看到了你，該多高興啊……」

德凌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黃亮亮有些失望，看來從德凌夫人這裡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了，不過聽她話中的意思，自己應該是能夠安穩一陣子。

「讓孩子去外面休息一會兒，順便再吃些點心，看這孩子瘦的，平日裡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又過了一會兒，德凌回過神來，便對著陳蓉說道。

黃亮亮有些汗，心想著自己只是年紀小，吃不胖，並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但她也沒法反駁，畢竟對方是長輩啊。

陳蓉叫了傭人進來，便將黃亮亮領了出去，黃亮亮走之前又是回頭看了她們一眼，知道德凌母女應該是要說些她不能聽的話，這才將她支出去。

待黃亮亮離開之後，德凌才神情疲憊地說道；「你暗中再仔細查查那孩子的身份，咱們也不能聽信片面之詞。」

「母親，放心吧，這事兒我會處理的。」陳蓉也是有這個打算的，雖然她對黃亮亮的觀感不錯，但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基本的調查還是要有的，不然，就真被別人當冤大頭了。

「母親，若那孩子真是德宇的，那咱們要不要將她留下來，畢竟是德家的骨血……」陳蓉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德凌卻是立即搖頭回道，「不能留在咱們這兒，你那幾個表哥表姐鼻子靈著呢，恐怕過兩天就會知道那丫頭來過咱們這兒，我現在這樣的情況，保不住她，而你又不姓德，也沒什麼立場留下她，不如把她送去給她的奶奶，才最妥當。」

陳蓉明顯輕舒了一口氣，點頭應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她還怕母親犯了迷糊，會留下那個丫頭，現在聽她這般說，也就放心了。

「你媽我年紀雖然大了，卻不老糊塗，那丫頭剛出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當時我是想讓你舅舅把這事兒告訴『那邊』的，可你舅舅不同意，我知道他還在因為母親的事情怨恨，不想讓『那邊』知道她還有這麼個骨血，我當時勸了幾句，可也勸不了，早知道那孩子這些年過得這麼苦，我當時就應該直接把這事兒告訴『那邊』的……」德凌想起當年的事情，面上忍不住又浮上了一抹愧疚，顯然很是後悔自己當年的猶豫。

「母親，您不必自責，舅舅那個人的脾氣，我們都是知道的，他決定了的事，您就算再勸說也沒有用，而且你們是親兄妹，您總是會多向著他一些。」陳蓉安慰著德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