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凌夫人如今的情況，是肯定不能見她們了，李何憶慈又是安慰了陳蓉一會兒，才又將話題慢慢轉移到了德康的身上。

「德凌夫人如今這樣的情況，你可有同德康先生說了？」

「年前就有打電話說了，可舅舅的身體也不怎麼好，泰半的時間也是待在醫院裡，大表哥和二表哥也是十分忙碌，隻與我約定了，等舅舅身體好一些，就一起過來看望母親。」陳蓉嘆了一口氣，對自家舅舅的情況也是十分擔心。

德家今年也算是多事之秋了，德明先生前後兩任夫人，一共也就生了兩子兩女，大女兒年少夭折，沐先生所生的幼子也是未到三十歲便去世了，如今只剩下德凌和德康兩兄妹，不過兩兄妹都年事已高，又疾病纏身，不知能否順利熬過這個冬天。

李何憶慈又是安慰了幾句，便不知該怎麼將話題繼續下去了。這時，黃桑卻是直接開口了。

「陳蓉姑姑，今日我們過來拜訪您，其實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您，是有關於德家的……」黃桑這般說著，就朝著黃亮亮看了一眼。

陳蓉聽他這般說，目光瞬間閃爍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卻是不變，含笑看著黃桑問道：「哦？你想要問何事？」

「我一會兒要說的話，恐怕不好讓外人知曉。」黃桑自然沒有馬上說，而是掃了眼還留下客廳中的幾個傭人。

陳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吩咐了一聲，讓傭人們都退到了客廳外面去。

「這樣可以了嗎？」陳蓉此刻的表情也變得有些慎重，看著黃桑問道。

黃桑點點頭，終於緩緩開口道：「陳蓉姑姑，您看亮亮是不是覺得有些眼熟？」

陳蓉面上表情不變，不動聲色地問道：「阿然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我覺得，陳蓉姑姑您或許認識同亮亮有關係的長輩。」

陳蓉聞言輕笑了一聲，「阿然這話我就有些聽不懂了，我從小在奧門長大，也沒怎麼去過外面，而亮亮據你所說是一直生活在燕京的福利院的，我怎麼會認識同她有關係的長輩。」

「這樣吧，陳蓉姑姑您先聽我講一個故事吧。」黃桑也不著急，並不把話立即挑明，而是慢慢說起了黃亮亮這些年遇到的遭遇。

黃桑並沒有什麼說故事的天分，只是將黃亮亮這些年的經歷慢慢敘述，從她被顧未笙送到福利院開始，到她的姑外婆顧曼出現結束。

陳蓉卻是聽的很認真，本來一直拿在手中的茶水卻是一口沒喝。

「那個冒充亮亮姑外婆女兒的女人對我說，她是德家的人，是德家派她來帶走亮亮的。」黃桑說出德家兩個字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陳蓉，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不過陳蓉怎麼說也是五十歲的人了，城府閱歷都頗深，怎麼會讓黃桑看出她心中所想，她沉吟了片刻之後，終於緩緩開口道：「許是那女人隨口攀誣德家的，那種人販子說的話，怎能相信。」

「那她為何不發攀誣王家，李家，偏要攀誣德家，您應該知道，德這個姓氏，並不多見。」黃桑立馬反駁道，語氣已是有些咄咄逼人。

陳蓉又沉默了，她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冷，看著黃桑冷冷問道：「你想要從我口中知道些什麼？我姓陳，不姓德，德家的事情，同我又有什麼關係。」

「但您的母親姓德，您的舅舅姓德，您的表哥們姓德，我們只是想知道真相，畢竟亮亮一個孩子，何其無辜，若不是她運氣好，可能早幾年就已經死了。」

黃桑說出的最後一句話，終於讓陳蓉的神情有了些變化，她目光複雜地看向一旁的黃亮亮，正巧黃亮亮也看著她，那雙澄澈無辜的眼睛，讓她的心中莫名一軟，彷彿又見到了當年那個單純天真的男孩兒。

陳蓉又沉默了，她似是在思考，在權衡，又過去了許久，她才長長嘆了口氣，對著一邊的黃亮亮招了招手，「孩子你過來。」

黃桑和黃亮亮見她這般模樣，也同時鬆了口氣，知道她們今日應該是能有所收穫了。

黃亮亮聽話地走到了陳蓉身邊。陳蓉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眼中竟是懷念的神色。

「像，真像，特別是這雙眼睛，跟你父親小時候一模一樣……」陳蓉不自覺的，就喃喃出聲。

「父親？」黃亮亮面露驚訝，輕聲重複了一句。

陳蓉點了點頭，拉著黃亮亮在身邊坐下。「我其實知道的並不多，也是當年舅舅到家裡看望母親的時候，從她們的談話中偷聽到的。」

陳蓉的臉上露出了回憶的神色，緩緩說道，「若是我沒猜錯，你的父親應該是我的小舅舅，德宇。他是沐先生唯一的兒子。」

黃亮亮和黃桑聽到沐先生的名字，同時都驚呆了，他們猜測過許多次黃亮亮的父親是誰，卻怎麼都猜不到竟然會是沐先生的兒子。

「沐先生的兒子不是沒有結婚就得病去世了嗎？」黃桑對這些還是了解的多一些，緊皺著眉頭追問道。

「德宇確實是沒結婚，但沒結婚也不能說明就沒有女人，據我所知，他在美國的大學任教的時候，與他的一位女學生暗生情愫，但因為兩人身份和家庭的關係，並沒有結婚。」陳蓉說到這兒，又是看了黃亮亮一眼，「若是我猜的沒錯，那位女學生應該就是亮亮的母親吧。」

黃亮亮有些茫然，沒想到事情的真相這麼狗血，她的父母竟然還是師生戀，因為身份和家庭的關係不能結婚，男方英年早逝，女方帶著還在繈褓中的孩子躲避著壞人的迫害，真是比電影情節還要離奇啊……

不過知道原身的父親已經去世的消息，黃亮亮也是莫名鬆了口氣，這要是真還活著，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他，還有她那個母親，已經失蹤了這麼多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吧，若是還活著，應該會來找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