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對現狀的初步瞭解

　眾人到了食堂，便各自拿碗筷打飯，碗筷都是固定的，吃完了自己洗好放好。無力自理的孩子有廚房幫工照料。可以自己洗碗的那天起，在福利院裡就會被當作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來處理了。

　今日值班的阿姨坐在一張固定的椅子上，監視著眾人各自領飯用飯，雖說屋裡人口眾多，但氣氛卻十分沉悶，一大幫子男女童竟都很少傳出歡笑之聲，大家各自埋頭吃飯，速度都是極快，屋子裡只有碗勺之間發出的碰撞聲，和低沉的咀嚼聲。

　早飯比黃亮亮昨天晚上吃的午飯還要簡單一些，主食還是小米粥和硬邦邦的雜糧饅頭，一大碗鹹菜放在桌中隨便取食，但每一個大桌上都擺著一大碗雞蛋湯，雖然裡頭的雞蛋花幾乎看不見，顯然是用一個雞蛋放了一整筒湯，但這對福利院的孩子們已經是難得的營養了。

　她已經大概從黃燕如口中知曉，在這個時代，三年的自然災害才剛過去不久，幾年來米價飛漲，所有食物都相當的昂貴，且全部都需要憑票證限量購買，他們這些孤兒能吃飽飯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殊不知前幾年餓死的人有何幾。

　福利院倒是自己開闢了一大片菜地，平日裡都是阿姨們帶著稍大一些的孩子負責照顧，但那裡面產出的蔬菜都是要賣給一些政府機關，來補貼福利院的日常開支，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會讓福利院裡的孩子們嘗嘗鮮。

　而雞蛋也是來自福利院自己的養雞場，因為福利院隸屬於國家，所以政府很支持福利院自給自足，養出的雞和雞蛋大多也是換取錢糧補貼。

　不論前生過的是何等鐘鳴鼎食的生活，今世已成孤兒，總要面對現實，黃亮亮並沒有再挑剔的意思，她和旁人一樣，快而沉默地吃著早餐。只是雜糧饅頭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就放入口袋裡，想著若是白天餓了還能頂頂。

　不消半個小時，所有人都吃完了早飯，也排隊洗了碗。因為現在是暑假，早飯之後，年紀較大的孩子要去上手工課和木工課，而黃亮亮被王玲允許可以休息一天，她便跟著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去了娛樂室。

　福利院裡的小圖書室和娛樂室白日裡大部分時間都是開放的，孤兒們有閒暇的時間，便都聚會到這裡聽半導體收音機。

　半導體收音機，是黃亮亮從未見過的東西，剛剛看到的時候，讓她甚是驚奇，一個小小的鐵盒子裡，竟是能發出人的聲音。

　此刻正是早晨八點鐘，收音機裡放著的是最近流行的歌曲，婉轉的女聲緩緩地吟唱著，“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母親只生了我的身，黨的光輝照我心……”

　那曲調十分悠揚好聽，黃亮亮卻更注重其中的歌詞，她大概能猜到歌詞中的那個“黨”就是這裡的朝廷，看來不管是到了哪裡，朝廷管理著這個國家，只可惜她沒有更多的渠道來瞭解這個時代，若是她能上學堂識字就好了，那樣也就能夠通過書籍來更多的認識這個世界。但現在，她恐怕只能先靠這個收音機了。

　等到了十點鐘的時候，收音機裡開始播報新聞，黃亮亮仔細聽著，雖然裡面的內容她大都聽不懂，但她依舊聽得很認真，廣播裡面反覆提到了黃主席這個人，似乎他正準備發動一場大的革命，這一場革命主要是表現在文化方面，裡頭還出現了類似“資本主義”、“無產階級”這些黃亮亮並不理解的新式詞語。

　新聞播報結束之後，黃亮亮越發的一頭霧水，她大概知道那個黃主席應該就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他正準備發動一場大的變革，雖然這對現在孤兒身份的黃亮亮無關緊要，但變革向來是影響國家的發展和前途的，不知道這場變革會給這個國家帶來怎樣的變化，黃亮亮只希望是好的，畢竟她應該還會在這裡待很長的時間，自然是希望能生活在安寧祥和的時代。

　聽著收音機裡又開始放歌曲了，黃亮亮便起身準備離開了，剛從小凳子上站起來，便看到另一邊坐著的一個熟悉的身影，依舊是那張讓人討厭的冰塊臉，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黃桑緊皺著眉頭，似是在思忖著什麼事情，但他的感官還是十分敏銳，很快就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他，便抬頭朝著視線投來的方向看去，見到小臉鼓鼓的黃亮亮，嘴角似乎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黃亮亮本來是想無視掉黃桑的，可總覺得這人陰魂不散的，在哪兒都能看到，且他還總裝著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這就很讓人討厭了！黃亮亮不受控制地瞪了黃桑一會兒，便揚著頭，轉身離開了，彷彿一隻驕傲的小孔雀，心中想著：哼，裝不認識最好了，她還巴不得從來沒認識過這倒霉傢伙呢！

　黃亮亮回了宿舍，先是去看了一下早晨晾在那裡的褥子和毛巾毯，一摸竟是已經幹了七八成，便將它們收了，抱著回了宿舍。

　宿舍裡其他人都還沒有回來，黃亮亮便先鋪好了床，又將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整理了一下，眼看著一切妥當，再沒什麼事情，便準備休息一會兒，等著宿舍裡其他人回來，一起去吃午飯。

　很快，宿舍裡的其他三人就回來了，黃慧芳看到黃亮亮在屋裡，並沒有搭理，還重重“哼”了一聲，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樣。黃亮亮自然也不會去搭理她。

　黃燕如經過早晨與黃亮亮的接觸，與她關係已是親近了許多，上前主動同她打了招呼，黃媛媛也和善地衝著她笑了笑，表現出了善意。

　黃亮亮是個禮尚往來的人，同黃燕如、黃媛媛一一打了招呼，便等著她們處理好手頭的事情，同他們一起去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