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他還是笑得滴水不漏，前方喬琳琳等人已經被人群衝散。他們隱約聽到她咋咋呼呼的聲音，似乎在前面圓形的充氣水池邊釣金魚。

　　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讓兩人望而卻步，談敘遲疑片刻，問她：「要不要去找她們？」

　　「不去。」她果斷回絕，「釣金魚能有什麼意思？」

　　目光看向別處，眼底的閃爍卻被他精准捕捉。

　　他心頭一軟，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的語氣裡暗藏褒獎：「小姑娘心腸還挺軟。」

　　「這樣吧，送你個禮物，隨便挑一個。」談敘帶她去邊上的攤位，架子上擺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禮物。

　　旁邊的牆上有很多彩色氣球，上面是編號。

　　老闆眼力勁兒強，連忙招呼他們過去：「小夥子，來試試嘛，很簡單的。」

　　他側過身問她：「想好沒，要哪個？」

　　甄澄遲疑地望著他：「小夥子，口氣別這麼大嘛。萬一你一個氣球都紮不破，豈不是很尷尬？」

　　談敘揚眉，語氣從容道：「那就試試好了，你先挑。」

　　「哆啦A夢，大的那個。」她指給他看。

　　他點點頭，問：「老闆，那是幾號？」

　　「3號。」老闆拿出一把飛鏢，順便熱情地建議他，「那一排比較難紮，你還是先試試下面那排大的氣球吧。」

　　他拿出十塊錢給老闆，接過飛鏢，作了簡單的瞄準後，手裡的飛鏢輕盈地飛出去。

　　「啪」的一聲後，3號氣球破了。

　　老闆臉上的表情很微妙。

　　手裡還剩下五個飛鏢，他又扔了兩個，都紮中了。

　　甄澄對他扔飛鏢的技術表現得比哆啦A夢更有興趣，問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談敘遞給她一支，給她講了些神乎其神的技巧，念咒啊冥想啊，天人合一什麼的，連旁邊的老闆都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結果她一支鏢飛出去，三不沾。

　　談大忽悠笑著看她轉過頭氣鼓鼓的模樣，她眉頭緊鎖，一副要找他算帳的表情。

　　「你腦袋沒開竅，悟不透的。」他又胡扯了個理由，把最後一支飛鏢放到她的手裡，「再試試。」

　　甄澄調整呼吸，眯起眼，聚精會神地瞄準目標。

　　這時，手背上陡然覆上了一層厚實的暖意。

　　甄澄捏著飛鏢的拳頭被他的大手輕輕包住，隨之而來的是右肩上方溫熱的氣息。

　　他俯下身低著頭，氣息距離她的臉頰很近。

　　「1號好不好？」他說的是禮物區最大的那隻羊駝，嗓音低沉沙啞，配著看上去親昵的動作，像是在對她講什麼悄悄話。

　　甄澄臉頰發燙，還未把他的提議過一遍腦子就下意識點頭了。

　　再然後，他握緊了她的手和手裡的飛鏢，數「123」後，輕巧地往前一扔，1號氣球發出爆破的脆響。

　　老闆已經快哭了。

　　「我只要那個哆啦A夢。」結束以後，甄澄好心解圍，「反正太多我也拿不了。」

　　老闆遞上哆啦A夢，連忙道謝：「謝謝你啊姑娘……還有，你男朋友可真厲害，我下次見到他該躲遠了。」

　　「……」她下意識抬眸去看談敘，他好像沒聽到似地，專心看著別處。那她乾脆也不多解釋了，隻朝老闆笑了笑。

　　那圓滾滾的藍胖子抱在懷裡比放在架子上看起來可大多了，走在遊樂園有些拉風。

　　最後甄澄受不了周圍小朋友熾熱的目光，狠下心送人了。

　　「我家裡有很多玩偶，都是商場抓的和別人送的，我有一陣子特別熱衷於收集這個。」她無奈地仰天長歎，「每次家裡來小孩，我媽就熱情地讓他們挑幾個帶走。哼……她倒是大方，慷他人之慨。」

　　大約是覺得忍氣吞聲很不符合她的個性，談敘問她：「你就不反抗麼？」

　　「以前還發脾氣來著，現在嘛無所謂了。反正也沒從前那麼喜歡了，送人就送人吧。」

　　「嗯……」他低著眸若有所思，口中念念有詞，「哪怕，是我送的？」

　　她沒覺得這話裡有什麼深意，當下也沒多想，剛好看到喬琳琳招手，就跑上前和大部隊集合了。

　　談敘鬱悶地站在原地，須臾後又緩緩踱步跟上。

　　剛送出去不到五分鐘的禮物，就當著他的面轉手贈與他人了。

　　這種事，大概換了誰都會不爽吧？

　　**

　　從遊樂園離開時是晚上十點多，一行人沿著街邊閒逛。

　　三個姑娘笑鬧著圍在一起，時不時說上幾句悄悄話。

　　喬琳琳突然停下了步子，伸出一隻腳攔在葉蘭面前：「幫個忙。」

　　她的鞋底，踩到了一根膠帶。

　　葉蘭湊過去踩住膠帶的另一端，把喬琳琳的鞋解救了出來。交接完畢後，她又轉過身，把腳伸向阿政。他瞬間明瞭，笑著踩了上去，把膠帶黏到自己腳下，然後無奈地看向甄澄。

　　像一群弱智兒童，相互解救卻總有人遭殃，不厭其煩且以此為樂。

　　甄澄把最後一棒交給了身邊的談敘，和之前的所有接力步驟一樣，她朝他伸出了被膠帶黏住的腳，平放在地上等他踩過來轉移膠帶。

　　可他卻沒這麼做。

　　她眼看著談敘慢悠悠蹲了下來，捏住她伸出的那隻腳，把鞋底的膠帶輕輕一扯，就這麼取下來了。

　　當他優雅地起身，把膠帶扔進垃圾桶時，凝滯的時間才恢復了流動。

　　朋友們在邊上說著笑著，刻意不去打破這朦朧的氣氛，目光卻又時不時往這裡探過來，藏不住的八卦欲全寫在臉上。

　　**

　　甄澄和喬琳琳住得很近，談敘送兩人到社區門口，邊上也是停車場的入口。

　　正準備調頭的時候，看到原地蹲下來系攜帶的甄澄，他按下車窗嚴厲地批評了句：「甄澄！你特麼躲在人家視覺盲區裡，是想被人撞飛還是準備衝出去碰瓷啊？」

　　於是他乾脆停在那裡暫時擋住入口，以免有車過來。

　　等到那位大小姐系完鞋帶站起身，才慢悠悠地回答：「你這人，說來說去都沒什麼好話。」

　　談敘無奈地搖了搖頭，交代兩人趕緊回家，就開車走了。

　　看著談敘的車在視線裡漸行漸遠，喬琳琳才放心把甄澄拉過來打聽：「你覺得談敘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她不以為然。

　　「各種啊，人品性格什麼的。」

　　甄澄不假思索答道：「人品腹黑，性格暴躁。」

　　「胡扯吧你！」喬琳琳忍不住為他說話，「哪裡暴躁了，我怎麼沒看出來？」

　　「打遊戲的時候經常說我啊，著急上火了我倆能吵老半天。他這人把自己慫了賣隊友的事解釋為大丈夫能屈能伸，把我有序撤退的行為說成是叛國投敵。我死了呢他就說革命總有犧牲，他死了就是局勢兵敗如山倒……」

　　「停停停，撇開遊戲不說。」喬琳琳打斷了她的吐槽，「為什麼我看到的都是他給你送吃的，陪你練長跑，帶你去各種地方玩，給你買很多好吃的，處處順著你，還幫你摘鞋底的膠帶？」

　　「……」甄澄嚴肅地思考了會兒這個問題，得出了個深思熟慮後的結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該趁機去追他？不太好吧，你知道我有偶像包袱的。」

　　「包袱你奶奶個腿！難怪他說你是豬，你笨死算了嘛！」

　　「……？」她茫然地看著對方。

　　「你瞎了，看不出來嗎？他在追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