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不是第一次幫她買衛生巾，談敘熟門熟路，淡定異常。買完以後回到廁所門口，找了個女孩子幫他送進去。對方掩嘴朝他點頭，就差笑出聲了。

　　這次出來以後，甄大小姐仿佛重生了一般，見了他就眉歡眼笑。

　　看她心情好了，談敘也跟著揚起嘴角，攤開手和她開玩笑：「我孩子呢？」

　　「滾一邊去。」她笑著接過他手裡的背包，「走，找我家紅紅去。」

　　「誰？？」

　　「就剛剛的小狗，我剛在廁所等你的時候，給它想的新名字。」

　　「……」談敘嫌棄地打量她一眼，「你乾脆叫它血流成河算了，那樣會更有畫面感。」

　　對方不服氣：「管得著麼你？給過你一次機會的，自己不珍惜。」

　　「你指的是哪件事？」

　　「狗名字的事啊，不然呢？」

　　他沒說話，隻意味不明地笑著：「別的事，你倒真是沒給過我機會。」

　　甄澄：「……」

　　回去的路上她有說有笑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趁這時候談敘跟她提出假設：「你想過沒有，萬一有了，打算怎麼辦？」

　　她抱著紅紅，一本正經答道：「生下來，養大，把她培養成女殺手，十八年後去找她親生爸爸報仇。」

　　「……有病。」他瞪了她一眼，「還有，為什麼有就一定是女孩兒？」

　　「我喜歡女孩兒，沒有為什麼。」

　　「那為什麼要找我報仇？我做什麼了？」

　　甄澄糾正他：「是找她親生爸爸報仇，誰知道是不是你呢。」

　　「不是我，難不成還能是姓苟的？」一提苟大福他就小心眼，冷哼了一聲，叫她端正態度好好說話。

　　旁邊的姑娘吐了吐舌頭，仿佛習慣了這樣與他胡鬧。

　　**

　　自打紅紅來了以後，甄家總算是熱鬧了一些。它不怎麼愛鬧事，學東西也快，很討甄媽媽的歡心。

　　甄澄還是每天直播打dota2，也開始有一些遊戲商找上來尋求合作。她對那些遊戲多半不瞭解，全交給談敘去幫她篩選。他懂得多，玩得多，腦子又精明，能為她把關。

　　她沒事做的時候，就掛機去看談敘打遊戲，休息的時候他就不玩dota2了，玩一款大逃殺遊戲當作調劑。他的操作很順，切屏幕切得飛快，甄澄總覺得看久了會頭暈，可他無論走位怎麼扭，還是一槍爆頭一個。

　　有一次看到一半時收到他的微信，他一邊直播，一邊偷偷給她發消息，叫她別窺屏，上線一起玩會兒。

　　她回消息過去，直播裡就響起那爛大街的微信提示音，幾乎每個人聽到這聲音都有條件反射要去拿手機。

　　於是，這位主播欠嗖嗖地跟觀眾說：「大家不要激動，是我手機。」

　　他一邊按鍵盤，操作自己躲到安全區域，一邊在手機上打字，教那姑娘哪裡下遊戲，怎麼安裝。

　　可她倒好，剛進遊戲就請他這位隊友吃了槍子，還是背後放的冷槍。

　　談敘真快吐血了，切出去一看，彈幕都在刷「喜聞樂見」和「發來賀電」。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於是他又發了條消息過去：「你就那麼恨我？」

　　對方灰溜溜地回了個尷尬的表情：「誤傷，誤傷。」

　　她剛說完，就不當心往他那裡扔了個手榴彈，把「誤傷」徹底變成了「誤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死得最快的一局？」俱樂部裡，小朱在談敘邊上笑個不停。

　　後者黑著臉：「你沒記錯。」

　　小朱：「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哈哈哈……」

　　又帶她打了幾局，幾乎都被對面壓著打，然後有人認出了他，來跟他閒聊，說他這隊友不給力，只會幫倒忙，彈幕也有人跟著吐槽起來。

　　這時，直播間主人輕笑了下，冷聲威脅他的觀眾老爺：「你們再說她，我就退了。」

　　除了幾個隊友，沒人知道他邀請的這個坑貨是誰，只知這人神通廣大，搞得向來張揚跋扈的tb大神都不敢有脾氣。

　　後來下了遊戲，談敘打電話過去，怕她被彈幕裡的話影響了心情。誰知打了三個她才接起來，原來是跑去客廳和狗玩了，根本沒留意他直播間裡無關緊要的人怎麼說。儼然一副不問世事，有狗萬事足的模樣。

　　國慶剛過，兩人都沒什麼要緊事，閒聊了會兒，說起以前在學校裡的事，也說起他magina的小號。

　　他已經很久沒有發歌了，就好像在圈子裡憑空消失。

　　甄澄知道粉一個人多年那種感覺，就好像和他之間唯一的羈絆就是那層網路。哪一天他不想待了，他可以隨時單方面離開，消失得徹徹底底。

　　為了當年的自己，也為當時和自己一起默默喜歡他的迷妹們，甄澄小心翼翼地開口：「你真的不唱歌了？」

　　「我說過，你想聽，我就是magina，前提在你。」他的承諾到現在還是沒變，輕而易舉地撩動她敏感的神經。

　　她於心有愧，遲疑片刻後好好和他交代：「談敘，我那時候說不想聽到你的聲音是氣話，對不起。我一開始確實是因為你的聲音像我爸爸，才喜歡聽你唱歌，但後來……就不是了。」

　　「乖。」他想習慣性地說「爸爸愛你」，正要開口的時候忽然反應過來，如今這玩笑似乎對逝者不怎麼禮貌，便及時收住了話音。

　　可她卻默契地接收到了這一信號，倏地笑了出來：「你再敢占我便宜，我就揍你。」

　　「喂，我還什麼都沒說好吧……你也不想想，你當時那句話就像一把尖銳的匕首，深深地刺痛了我年輕的心。」他開始惺惺作態，「你不想著安慰安慰我，還想要揍我？」

　　「……你自己欠。」她本來情緒還挺低迷的，一時間所有愧疚感全被他浮誇的演技給衝散了。

　　談敘還任性地跟她抬杠：「那我就不唱，我就退圈。」

　　嘿，還是個給臉不要臉的。

　　她翻了個白眼：「愛退不退，沒人管你，反正你都快過氣了。」

　　「……」

　　**

　　放假後的第一周工作日過得很慢，週五下班後還有部門聚會。甄澄和同事去外灘吃了晚餐，又跟著去附近打桌球。

　　其實她不怎麼想打桌球，只不過活動的組織者cylina準備了唱歌和桌球兩個活動，她自己在隔壁ktv唱歌，甄澄要跟著去的話肯定早退不了，就來這邊看幾個男同事打桌球，打算裝模作樣坐一會兒就溜了，回去逗狗玩。

　　沙發上和她一起觀戰的還有其他幾個女同事，所以甄澄坐到了旁邊那一桌對應的沙發。

　　那桌本來沒人，她剛坐下沒多久，前面的燈就亮了。

　　她正和旁邊同事討論自己要不要挪地方，前方就來了一行人，剛開好桌，逕自往這邊走。

　　甄澄一抬頭，就看到了走在最後的談敘。

　　他今天很難得，穿了中規中矩的黑色襯衫，而不是休閒服。

　　黑襯衫很適合他，稱得他身材挺拔，加上他自帶的清冷氣質和半垂著眸的細長眼睛，讓人根本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挪開。

　　「誒？zoe，那不是你朋友麼？」眼尖的女同事就是上次看上談敘，有意讓甄澄介紹的linda。

　　「啊……」她尷尬地咧著嘴笑，「好像是。」

　　rhy的幾個小夥子來這裡打球，看到甄澄後都不知該不該打招呼，悄悄地看談敘的神色變化。只有小朱沒心沒肺，直接朝她揚了揚眉，飛去個樂呵呵的笑容。

　　他們都是明白人，見談敘沒上前打招呼，也不擅自有什麼動作。

　　這邊桌上的yvan聽到女同事的動靜，收起球杆看過來：「zoe，你坐那裡幹嘛？」

　　「這兒位子不夠啊。」其中一個女同事幫甄澄解釋道，「要不我們擠一擠，zoe？」

　　「坐著吧。」談敘背對著休息區，正熟練地擦拭著手裡的球杆，跟她說話的時候稍稍側過臉，語氣還是一樣熟悉的淡漠。

　　他那幾個隊友，早就識相地滾去隔壁桌沒人的休息區坐了。

　　yvan的臉色很難看，用力過猛，把白球也戳進袋了。談敘倒是閒適得很，不疾不徐地連著進了好幾個球。

　　旁邊女同事們本來是看yvan的，這下目光全被談敘給搶了去。

　　甄澄心不在焉地低頭看手機，時不時也偷偷抬眸去看他。他俯下身打球的樣子很性感，尤其是那雙專注而清幽的眼睛……

　　這時手機裡彈出喬琳琳發來的消息：「朋友？你確定分手後還能做朋友？」

　　這是剛才談敘出現時她發給喬琳琳的，解釋了一下兩人現在的關係給她聽，順便聽聽意見。

　　甄澄不明白：「為什麼不能？」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甄澄同志。」喬琳琳的消息一句一句地出現在屏幕上——

　　「如果哪天談敘要結婚了」

　　「帶著他美麗的准新娘站在你面前」

　　「邀請你作為所謂的朋友去參加他的婚禮」

　　「你去麼？」

　　「朋友。」

　　她被喬琳琳的假設和最後的「朋友」二字給嚇到了，冷不丁瞥了談敘一眼，手心開始冒汗。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會去麼……

　　反復思考了好多遍，這要是能答應，大概她真是白癡吧。

　　談敘正瞄準最遠處的黑球，突然覺得背後一涼，下意識回頭，卻看到一雙盯著自己的眼睛，似乎正幽怨地發著綠光……

　　沒惹她吧……他仔細想了想，確認對方應該只是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