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想結婚了嗎
「跟理久一起來的?」木樨正喝著果汁, 一抬頭就看到了顧時忻。
他也穿著和林理久一樣的伴郎服,正正經經地把紐扣系到最上面一個,跟他平日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她見過他幾次, 即使是穿著西裝, 領帶也是鬆鬆垮垮地歪在一邊的。想了想就有點想笑。
顧時忻茫然地看著她笑,晃過神來看向自己的脖子, 也跟著笑,他拉了木樨旁邊的椅子坐下︰「有這麼可笑?」
木樨直搖頭, 沒有啊, 就是有點正經了,不像他。問他︰「你不用去幫忙嗎?」他既然都有時間過來,那理久呢?
顧時忻看她探頭探腦的樣子, 忍住了按住她頭的衝動, 衝她做出個噤聲的動作,眯起了狹長的眼睛︰「噓,我溜出來的。」
「怎麼可能啦?」
「好吧, 騙不了你。」顧時忻不在意地聳肩, 「等下就要暗燈交換戒指了,沒我的事, 我就回來了, 等等hy也會來,你見過他沒有?」
木樨搖了搖頭,剛剛瞥到了一眼,但是理久很忙的樣子, 隻匆匆給她介紹了一下就走了。
「這樣啊,那小子來的時候給你介紹介紹,他也想見你很久了,不過你們應該見過,上次排《sugar》的時候,他也在呢。」顧時忻拿過一個葡萄,慢條斯理地剝起了皮。
「是嗎?」木樨笑,原來那麼早就見過他的前隊友了啊。
上周理久跟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木樨的第一反應是,搖頭,再搖頭。
lk的結婚典禮?
她怎麼能去啊,以什麼身份去啊,不行的,不可以的。
他就笑,揉著她的手指尖說︰「lk特地要我帶你去的,你忍心拒絕他?」
或許是指尖一片酥麻。
或許是他笑得太蕩漾,眼睛一眨,星星都快溢出來了。
木樨馬上就舉手投降了。
去就去啦,怕什麼啦。
還能見到他曾經的隊友們呢。
確實是見到了。
理久帶著她進了宴會廳的準備室。
才是下午3點多,他拉著他的手,笑著把她介紹給lk。
如果說帶lend走上電競這條路的人是α,那麼lk這個人,則是指引了lend方向,告訴他怎麼玩ad這個位置。
lend,他是繼承當初lk思想的人。
為前戰隊裡,很奇怪的,lend對這個人的描述最少了,自然就對他多帶了點好奇。
見到的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lend在她進門前問起lk是個怎樣的人時,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很瘦長的一個人,似乎比lend還要瘦,身高應該是不及lend的,但是因為太瘦了,看上去差不多。
此時這個男人,正將視線從lend身上移到她身上,又從她身上移到lend身上,然後那男人本來帶著笑意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
什麼情況?
木樨目瞪口呆,有些尷尬地開口︰「那個,你好,我是木樨。」
對方甩了甩手,有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理久的女朋友嘛,真好真好。」
木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拉了拉lend的衣袖。
就見lend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揉了揉鼻樑,眼神仿佛在說︰真麻煩。
木樨在結婚典禮開始前,就在準備室裡看了一場大戲。
lend放開她的手,握拳錘了錘lk的肩︰「你哭啥啦?不就我有女朋友了嗎?」
「我他媽高興的,你懂不,高興的。」lk咳嗽了兩聲,接過lend給他遞過去的紙巾,擦了眼淚,使勁想將表情恢復原狀。
「行了啊,你這一激動就掉眼淚的毛病得改了,kaka他們來了沒?」lend有些嫌棄的語氣,但是木樨看得分明,他分明在笑。
「還沒,hy跟我說快到了。哦對了,我聽α講了啊,你小子真是……」
木樨又喝了口果汁,彎起了眼睛。
聽面前的hy和顧時忻在插科打諢,就覺得現在真好啊。
時隔多年,就算是分離,就算是退役,就算在不同的城市,他們如今,因為一場兄弟的婚禮,還能當對方的伴郎,一起送上祝福。
lend能遇上他們,真是太好了呀。
前天又去了理久他們家吃晚飯。
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她這才反應過來春節時候,他在她家吃飯時,為何那樣拘謹。那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吃過飯呀。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那麼多人在一起吃飯的感覺了。
「明明現在兩個人都在想著怎麼緩和彼此錯過的時間,但是這兩個人,就都不願意低頭。」想起理久母親跟她說的話她就想笑。
不愧是父子倆,口是心非起來就要命,偶爾還一條路走到底。
她走在他們家門前的小路上,踢著石子往前走,玩著玩著就站到了花叢邊緣的磚上,踩著磚一塊一塊往前走,走著走著腳突然一軟,就要摔下來。
被身後一直跟著她的lend抱了個滿懷。
那天月光很亮,就在他的身後。
木樨整個人傾斜地被他抱在懷裡,腳還沒有完全從磚上下來,所以她比他,稍微高出那麼一點點。
他的眼睛有光華流轉,眉角還帶著笑意。
已經是夏天了,半夜的草叢裡,傳來蟬鳴聲,木樨突然就有種莫名的,天荒地老的感覺。
柔軟了眉眼,騰出一隻手捂上了他的眼睛。
太迷人了,不要看了啦。
「以後多陪陪叔叔阿姨好不好啊?」
許是夜風太溫柔了,她手心裡的眼睫毛戳地她手癢癢的,他「恩」了一聲。
「我還想跟著叔叔繼續學做蛋糕。」她眨了眨眼睛,這樣的話,以後就能給他做著吃啦,「我會少點放糖的,偶爾喝下午茶會用到嘛。」
「恩。」
「哎呀,你怎麼就只會恩啊?」她將手移開。
那雙眼睛眨了眨,沒回答她。
「怎麼啦?」她歪了歪頭,怎麼不說話。
就見lend笑︰「我現在,很想吻你啊。」
人被拉了下來。
他直接咬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舌長驅直入的時候,她好像聽到他說︰「木樨,你有沒有,想過以後?」
「哎?木樨,你咋臉紅成這個樣子了?」木樨聽到顧時忻的呼喚,才從回憶裡掙脫出來。
搖了搖頭,給自己扇了扇風,啊啊啊啊,你這樣不行啊,木樨,東想西想的。
一定是今天的婚禮太美好了給她產生的錯覺。
她隨著lend坐的這個位置,是lk關係最好的朋友坐的位置,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檯子。
可能考慮到了夏天,所以這是室內的宴會廳,但是四周的窗子是透明的,一轉過去就是綠草如茵,還有,花海。
整個禮堂都被玫瑰淹沒了。
空氣都彌漫著粉紅色的泡泡。
木樨還笑著繼續感受呢。
燈突然滅了。
新娘和新郎交換戒指的時間到了。
舞臺上的燈光很亮,但她所在的地方又沒有光,木樨有些不適應。
她眯著眼睛,看向舞臺。
司儀在說︰「邵小姐,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病,你都願意對方先生不離不棄嗎?」
都這個時候了,理久他到底到哪裡去了?
木樨聽到了新娘帶著哭腔的我願意,聽到了賓客的鼓掌聲。
還是沒有,怎麼會沒有呢。
司儀又說︰「方先生,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病,你都願意對邵小姐不離不棄嗎?」
很好聽的男中音,那位lend的前輩,聲音帶著笑意,但木樨覺得他聲音有些抖,他說我願意。
木樨恍然抬頭,她看見了lk眼中的淚光。
「請兩位交換戒指。」
才看到lend,原來他一直拿著戒指的盒子,站在一旁。
他也在笑啊,笑得安定而滿足。
她坐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
她聽到了身旁顧時忻和hy 說著哎快點啊的聲音,聽到四周賓客的鼓掌聲。
方先生接過他手中戒指的時候明顯手抖了下差點拿不穩,lend不著痕跡地扶了他一把,還說了句什麼。
她喜歡他這麼久,盯著看,很快就解讀出來了。
lend在笑,他說︰「新婚快樂。」
男生的眼裡明顯也帶著淚光。
在新人接過戒指的時候他就悄悄退到了舞臺一邊,在新人被起哄說要接吻的時候,木樨直勾勾地隻盯著角落裡的他。
在司儀喊︰「15秒了,撐住啊,請大家鼓掌給新人們鼓勵,你們掌聲有多久他們就親多久啊。」
震耳欲聾的掌聲,她也在看臺上,但是只有她的視線,不是落在新人身上的。
可能是視線太露骨。
他低下了頭,看向了她。
眼睛裡亮亮的,有碎碎的光,他眨了眨眼,張口,就在臺上,跟她無聲說了句︰「想結婚嗎?」
她看出來了啊。
哪有這麼不務正業的。
木樨突地就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她抬手輕輕遮住了自己的臉。
那個晚上,他在他家門口不遠處的位置,跟她說過一遍。
他說︰「木樨,你想過以後嗎?」
「想跟我在一起嗎?」
「你,想,結婚嗎?」
那時候她愣住了啊。
他也沒給她回答的機會,一直吻著她。
從嘴巴挪到鎖骨,再從鎖骨移到眼睛。
她想,她是想結婚了,想跟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結婚。
有自己的最好的朋友當伴娘,有他最好的朋友當伴郎,請上親朋好友,迎來各種各樣的祝福。
就算是在哭,也是喜極而泣。
就算是在笑,也是笑中帶淚。
她突然明白了方才lk為什麼又哭又笑了。
喜歡極了,又捧在手心上,終於在這一天,得償所願了。
不能哭啊,因為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了。
理久,我想跟你,結婚了。
lend的手機一進會場就靜音了,他看著台下他的姑娘正又哭又笑地看著他,他覺得是時候來一場完美的求婚了,該想想步驟和台詞。
因為太愉悅了,所以他自然就沒有看見已經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微信已經炸掉了,而他剛剛下回來的微博,要是現在打開,他可能會被直接卡出去。
然而他沒有打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