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尾聲

　　等你二十二歲，我們就結婚。

　　他真是喝醉了， 感覺天地都在旋轉。

　　腦海裡只有這句話。

　　桌上的人都在聊天，聊得那麼開心，不時爆發大笑， 周蕩卻什麼都聽不下去。

　　書佳就在一臂之隔的距離，托腮笑著看他，似乎還在等他回答。

　　他卻喉嚨發幹， 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神遊天外。

　　第一次體會那種， 從臉一路燒到耳根的感覺。

　　他的手指慢慢碰上她的手背， 無意識滑了兩下。

　　她故意輕輕往後縮， 躲開了。

　　周蕩不吭聲， 默默看了書佳一眼， 眼裡不正常的幽亮。憋了半天， 手又執著地伸過去。

　　「幹嘛啦。」

　　他抿起嘴角。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不想？」她直勾勾地望過去，繼續調戲他。

　　周蕩遲鈍地看了她一眼，安靜了足足有十幾秒，然後一把拉著書佳的手， 突然站起來， 疾步往外走。

　　眾人反應不及，漸漸安靜下來，被嚇到了似地看周蕩走遠的背影。

　　「這個人要幹啥激動瘋了？」

　　aaron頭往後仰，眼睛看著周蕩，蹭到ggbond耳邊嘀嘀咕咕。

　　ggbond喝了口酒，眯眼盯著酒杯裡剩下的那點水，笑道：「大概吧，都瘋了。」

　　昏暗的長廊。

　　書佳也是被扯得一個蹌踉，手撐著旁邊的牆壁堪堪穩住身子。她側頭去看他，訝異地問：「你幹嘛周蕩，唔———」

　　猝不及防，她的唇被人狠狠堵上。

　　書佳愣愣地睜大眼。

　　周蕩微微彎腰，單手撐在她耳側的牆上，低頭深深吻著她。

　　黑色眼睫似乎被打濕，輕輕顫抖著。他像沙漠中饑渴了無數天的旅人，反復吸吮那一點點甘甜。

　　舌頭直接交纏在一起翻攪，他的舌頭碰到她的牙齒，有銀絲沾染到下巴上。

　　「別深吸氣，我腿軟，周蕩」

　　隨著深吻力度加深，她虛軟著身體，有點受不住。

　　周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完全不聽，整個人沉迷其中，換個角度又繼續親吻。

　　有多久沒嘗到她口腔的味道，被不知名的冷香侵襲嗅覺。

　　要燒起來。

　　等你二十歲

　　我們就結婚

　　反反復複地想這這句話。

　　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每個字都像透明的絲線，一圈一圈地繞，慢慢勒緊他。

　　撐在牆面的手，手指慢慢蜷縮起來。

　　怎麼辦。

　　能怎麼辦。

　　連拿下冠軍，也沒有這樣高興地想要瘋掉的感覺。

　　周蕩稍重地喘息，與她的嘴唇分開，低聲一直喃喃叫她名字。

　　「書佳書佳書佳書佳」

　　聲音喑啞。

　　他咬唇粗喘，抱著書佳，頭低低埋在她脖頸間，像不知所措的小獸。

　　「嗯我在。」

　　她手臂軟軟地繞過他的後頸，輕輕安撫。

　　他似乎不滿兩人還隔著距離，帶著埋怨咬上她的耳尖。

　　「書佳我只會打遊戲，什麼都不會」他有點委屈，聲音含含糊糊嘟囔不清，喉間乾澀，「可是你能不能等我然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好不好？

　　我什麼都沒有。

　　但是我能把我有的最好的都給你。

　　以後一定要有你。

　　一定要在一起。

　　不是你就不行，誰也不行。

　　心臟劇烈跳動的甚至有些疼痛，卻無比真實。

　　頭頂上暈黃的燈盞，散著光暈落到她眼裡。

　　「好。」

　　她答應他。

　　聲音有點顫。

　　書佳想，反正以後的日子，也逃不過了。

　　再也逃不過了。

　　時間很快就過去，一晃眼轉會期結束，新的賽季開始。

　　wr拿下s6總冠軍，這次春季賽lpl算得上是大換血，韓援潮消退，越來越多的全華班組建起來。

　　2017年，1月19日下午五點。

　　陽光明媚，多天的霧霾散去。

　　lpl春季賽的揭幕戰在浦東新區正大廣場的體育館舉行。

　　一路過去，各種激動的粉絲擁擠在進場口，拿著手幅和燈牌，只為遠遠看上一眼自己喜歡的職業選手。

　　今天第一場比賽是wr和ujk，b組的老大和老二。

　　衝著wr去的粉絲多到可怕，聽說出售開幕式的票窗口開放後，短短幾秒鐘之內就被搶購一空。

　　去比賽的路上。車裡氣氛隨意，剛打完世界賽，這種國內聯賽大家都沒什麼壓力，aaron玩手機，其他幾個人閒聊著。

　　周蕩把手臂搭在車窗上，屈起指節撐住額角，閉眼休息。

　　抵達體育館門口，wr的保姆車緩緩停下。

　　坐在車上的幾個人紛紛起身，拎起自己的運動背包和隊服，陸續下車。

　　他們露面的一瞬間，現場氣氛瞬間爆炸，排山倒海的呼喊和尖叫響起來。

　　粉絲湧動著衝上來。

　　那個燙金的wr，現在仿佛是lpl全部的信仰。

　　所有人像對待凱旋的英雄一樣，不停呐喊wr的隊名。

　　「我的天喲。」

　　zzj有點被嚇到了，小聲地吃驚道：「我感覺我要膨脹了，我們這人氣比的上tfboys了吧？」

　　沒人理他。

　　實在是太吵了。

　　耳邊全是喊聲，夾雜著男聲女聲分不清楚，好像都有。

　　周蕩穿著黑金的隊服，帶著一群人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一路走到後臺的休息室，wr幾個人把運動包丟到沙發上，一群人癱了似的歪倒在椅子上。

　　「開幕式有多久啊？」ggbond揉了揉眉心，問旁邊的人。

　　開幕式完了還要打比賽，等的賊累。

　　fay在不遠處和別人打電話，聞言看了他一眼，抽空回了一句：「不知道，聽說今天節目有點多，你們先休息一會吧。」

　　周蕩肩上蓋著外套，頭靠在沙發扶手上補眠。

　　剛剛被一群人吵得頭疼。

　　突然，握在手裡的手機震了兩下。

　　他把手機舉到眼前，眯起眼睛看微信。

　　書佳發來兩張照片。

　　在現場。

　　和他穿著一樣的隊服，手裡拿著有他名字的燈牌。

　　她發來一個可愛的表情，說。

　　周蕩加油。

　　書佳坐到姜於於旁邊，會場的第一排靠右，下午六點整。

　　她拉了拉姜於於的衣袖，小聲說：「你知道嗎？」

　　「什麼？」姜於於側頭，看了她一眼。

　　書佳看著大屏幕，像是在回憶，有些出神：「第一次看到周蕩，也是在這個位置，這樣看大屏幕。」

　　朋友在身邊，指給她看。

　　跟她說。

　　你就看准那個最好看的。

　　頭髮像孩童有些略濕的，脖子上掛著耳機在喝水的那個大男孩。

　　他是一個天才。

　　英雄聯盟經典主旋律響徹整個場館，主持人從旁邊上臺。

　　強烈的光柱貫徹全場，大屏幕上開始一個個放lpl每個俱樂部和戰隊的紀錄片。

　　每到一個隊伍，粉絲的叫喊就更大一點。

　　從預選賽到世界賽。春季賽到夏季賽，大大小小的杯賽，畫面裡所有的擊殺與歡笑，無奈與辛酸，鏡頭裡不停掃過每個隊員的臉。

　　有榮耀有失敗，卻全是關於夢想的熱血。

　　那些廝殺的鏡頭突然靜止，內場的燈光忽地都暗了下來，有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wr。

　　於是全場聲浪開始不停地呼喊wr每一個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伴隨不絕於耳的掌聲。

　　王者歸來。

　　主持人興奮地帶著現場所有觀眾倒計時，播放這個壓軸的紀錄片。

　　3——

　　2——

　　1——

　　大屏幕上最先出現的是夏季賽定妝照，五個人穿著短袖隊服的合照出現在大屏幕上，現場鴉雀無聲。

　　正中間的大屏幕，出現一段白底黑字：

　　他們曾踏足山巔，也曾進入低谷不問將來。

　　他們曾征戰疆場，也曾獨自笑談此生無憾。

　　生於戰火，當死於征途。

　　這是他們的戰場。

　　這是讓人為他們鼓掌歡呼的地方。

　　畫面碎裂，一段音樂響起來。

　　「大家好，我是wr上單aaron。」

　　「大家好，我是wr打野zzj。」

　　「大家好，我是wr中單ggbond。」

　　「大家好，我是wradc wan。」

　　「大家好，我是wr輔助beast。」

　　全場激烈地歡呼起來，現場有甚至有女粉絲捂住嘴，呆呆地看著屏幕，感動到無聲哭泣。

　　畫面一轉，是全球總決賽上的畫面，最後wr一路攻上對方基地，解說聲嘶力竭到哭泣的叫喊：

　　「——恭喜wr，3：2獲得s6年度總決賽的冠軍！」

　　屏幕上的畫面又是不停地變換，無數大型比賽的剪輯，無數的恭喜wr，從建隊的第一個冠軍到最後的全球總決賽冠軍。

　　每一場激戰，每一場對火，最後全部停在最後一幕。

　　s6總決賽bo5上，艾希那一發破空而來冰箭定住stk三個c位。

　　嘈雜又嘶啞的激烈呼喊，解說一個個在數：

　　三個，t日ple kill ！

　　四個，quadra kill ！！

　　五個，penta kil ！！！

　　lpl的尊嚴由他們守護！

　　全軍出擊！

　　大屏幕上全是周蕩瘋狂指揮的側臉，眼睛盯著顯示器，汗水從額角滑落下巴。

　　現場所有人都看得鼻子微酸，眼淚將落。

　　體育館每個角落都清晰地響起：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這一句話，掀起今晚最後的高潮。

　　恭喜wr！

　　所有人都在尖叫呐喊到失聲。

　　有過回憶就好，我陪你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