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考試和跑圈

　　第二天清早，樂秋照例早早起床。她今天要把基地內所有人員的資料都梳理一遍， 還要惡補關於國內其他sas戰隊的背景信息， 還要去找姜談聊聊……一堆的事情。

　　她感慨著出門，卻沒料到樓道的另一側盡頭， 麥穗也正好從房間內出來。

　　他穿戴整齊，手裡還拿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兩人在樓道口碰頭， 樂秋驚異地問他幹嘛去， 他跟個遊魂似的瞥她一眼，有氣無力道：「去學校。」

　　樂秋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揉著眼睛往下走， 隨口補充：「買複習資料。」

　　樂秋：「……」

　　她壓制住就要衝出口的爆笑， 興奮地跟上去， 圍著他團團轉，一迭聲問：「你真的想好年前考啦？可是這麼點時間複習要考及格很難吧？哎，你要考哪幾門？說不定我學過， 可以教你啊！」

　　他手上帽子一抖，反手就扣到樂秋臉上：「閉嘴。」

　　這語氣太無奈，讓樂秋只想拍牆大笑。

　　兩人下到一樓， 他帽子一戴就要出大門，樂秋連忙拉住他：「先吃早飯！」

　　他像剛解凍的死魚一樣軟塌塌搖頭：「太困了， 不想吃。」

　　誰管你想不想！樂秋二話不說把他拖到餐廳， 笑盈盈地從還在忙碌的楚荷那兒領了餐，然後轉身粗暴地開始強迫他吃。

　　他逆來順受。

　　樂秋享受著當飼養員的滿足感，一邊好奇地問他：「你就這樣去學校， 不會被認出來嗎？」

　　平時在大街上也就算了，畢竟sas 不是個全民普及的遊戲，但大學校園可絕對是大批遊戲愛好者的聚集地啊。果然，他點點頭，說：「會。」然後又補充，「但是戴了帽子和口罩應該就沒問題，車上還有副眼鏡。」

　　樂秋不太信，她想了想後說：「我跟你一起去，我車上有更好的。」然後又吐槽，「就你這副魂不附體的樣子，我都擔心你上路會撞到買菜的老奶奶。」

　　他吃著蛋糕，咬著小勺子，沒意見。但是當他上了樂秋的車後，眼看著樂秋從他面前的手套箱翻出一個化妝包，他的意見就大了。

　　「放回去。」他板著臉，「我這樣就行了。」

　　「不不不，」樂秋殷勤道，「你不知道大白天在校園裡戴個口罩會更引人注目嗎？你別動，我就給你上半張臉修修容，再貼個雙眼皮，保管到時候你口罩一戴，鬼都認不出來！哎，你轉過來點，聽話嘛，轉過來，我這個姿勢很累的……」

　　麥穗：「……」

　　他自暴自棄地閉上眼，轉過去了。

　　但是距離真的太近了……他鼻尖全是她身上的香氣，她的手還在他臉上摸來摸去，他不自覺睜開眼，入目就是她白皙的脖頸和瘦弱的肩膀。

　　纖細到他只要伸出一隻手就可以整個環住。

　　「畫好啦！」她開心大笑，興奮地翻下後視鏡給他照，「快看！怎麼樣，我技術還不錯吧？這要是還能被人認出來我名字就倒過來寫！」

　　麥穗抬頭一看，鏡子裡的人面色又黑又紅，簡直慘不忍睹。

　　他無力地閉眼，拉下帽檐蓋住整張臉，不想面對這個世界。

　　麥穗的專業是金融數學，這是一個……嗯，樂秋連題目都看不懂的專業。

　　她的家教夢想就這樣破滅了。她看著麥穗從學校打印店買回的一遝歷年真題，憂心忡忡：「這麼難，要不你索性明年再考吧？反正學制還有最後一年，你多準備準備。」

　　他搖搖頭，翻著試卷說：「不難。」

　　他現在是處於拿著結業證每年交著補考的錢，就等什麼時候真的考通過了去換畢業證。幸好需要補的只有一門，樂秋是個學渣，深知考試的痛苦，正打算鼓勵他一波，就聽他又鬆鬆開口說：「其實這個專業挺有意思的，我原來還想退役後繼續讀這個方向的研。」

　　「……」樂秋囧囧有神，「那現在呢？」

　　「結婚，養老婆。」他答得毫不猶豫。

　　樂秋：「……」

　　好好去讀你的研啊！

　　兩人同去同歸，在中午前回到基地，一下車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瑟瑟寒風中，有那麼四隻倒黴蛋正在繞著基地跑圈——

　　首先向他們跑來的是一號選手楚楊，他呼吸勻稱，目光堅毅，步伐有力，樂秋忍不住為他鼓掌；

　　緊接著跑過的是二號選手金文，他面目猙獰，步伐淩亂如狗刨地。他跑過麥穗身邊時，把羽絨服外套一脫，嚷道：「哇靠麥哥，你居然早起躲外面去，還是不是男人！衣服幫我拿一下。」

　　麥穗說：「滾。」

　　樂秋連忙上前接住了臨空拋過來的羽絨服。

　　再然後跑來的是咬著牙努力邁小短腿的花重，他吭哧吭哧的埋頭憋著勁，小臉通紅，心疼得樂秋直問他要不要歇歇，他果斷搖頭，又繼續一言不發地埋頭往前跑；

　　最後半死不活地跑過來的是周雪吟，他累得上氣接不到下氣，面目模糊到白花花一團，眼瞅著就要撒手人間，隻哆哆嗦嗦地一個勁叫喚著：「這和我想的……不一樣，不一樣……和我想的，不一樣……」

　　麥穗歎了口氣，外套一脫也開始跟隊跑。

　　現在倒黴蛋有五隻了。

　　樂秋抱著兩大件羽絨服，茫然抬頭，就見基地四樓的陽臺上，姜談正刷著牙淡淡俯視戰局，白瑉探出個雞窩頭在熱烈叫好；油條、沈成君和竇江在主樓大門處圍作一堆，指點江山；隔壁二號樓的小傢伙們一個個冒出腦袋，興奮地起哄，底下包子單手叉腰，拿了個擴音喇叭，嗓子一清，氣沉丹田：「看什麼看！明天就輪到你們了！」

　　腦袋們「唰」一下又全部縮回去！

　　樂秋低頭看表，十點零五。她走到大門口，圍觀三人組告訴她原來這是姜談根據他們昨晚一個小測驗的成績做出的懲罰。

　　「十分鐘內躲避非指向性技能，每被擊中一次就加跑一圈。」油條解釋，笑道，「轉會期前後很難約到訓練賽，所以老薑現在是全心全意地在折騰他們的操作水平。」

　　沈成君靠著牆悠閒道：「下午他們還要看往期比賽的視頻錄像，被反反復複地公開處刑，然後還得寫反思總結。嘖嘖嘖……突然覺得退役的生活真是美妙呢。」

　　「可是往期錄像裡，你也都在啊。」油條深沉地指出，「他們一定會把鍋全扔你頭上。」

　　「你以為你跑得了嗎？」沈成君淡定地瞥他一眼，「前任狗頭軍師，尤跳跳。」

　　他叫了油條的本名……

　　下一秒，兩人迅速打成一團！

　　竇江拉著樂秋小心避開戰場，喜滋滋道：「秋秋，走，你的新辦公室準備好了，我帶你去看！」

　　在skg這個奇葩戰隊的基地裡，食物鏈等級是這樣的：一隊隊員＞總教練＞副教練＞其餘一切輔助人員＞白瑉＞竇江。所以當天下午，當樂秋整理好了所有替補隊員的花名冊後，她直接去找了姜談。

　　姜談那會兒正一個人在三樓訓練大廳的會議室內整理數據，手稿和資料攤了大半張桌子，他架著個腿，抽著煙，轉著筆，眉頭緊鎖。

　　樂秋敲門進去的時候，整個會議室濃煙滾滾跟修仙似的，他把煙掐滅，然後站起來說換個地方談。

　　兩人於是來到投喂區，兩張小椅子一坐，樂秋從麥穗的框裡摸出兩顆小餅乾，她自己吃一塊，分給他一塊。

　　姜談：「……」

　　樂秋哈哈笑，這才把手上的名冊遞給他，又跟和他細說來意，希望他能和油條及一隊成員們商量後確定想要留下的人員名單。

　　他皺眉道：「我對這些人都不熟悉，油條可能更瞭解一點。」

　　「但你是主教練。」樂秋吃著餅乾，篤定道，「你最知道一隊需要哪些助力。」

　　「就算我們提前選定了又怎麼樣，」他翻著名冊，隨意瀏覽，「萬一到時候他們自己想走，不還是白搭？」

　　「這就要看我和竇江的本事了啊。」樂秋笑眼眯眯，一派輕鬆的樣子，「總之盡人力，順天意，至少我們自己要先把能準備的都準備好。」

　　他聞言看她一眼，目光淡淡的，片刻後，點頭說行，會儘快把人挑出來。

　　樂秋就眯眼一笑，起身要走，卻忽然又聽到他說：「hzd那邊的事我聽竇江說了，謝謝你。」

　　「謝什麼？」樂秋奇道，「我可是在那邊把你比得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不值錢了，你以後聲譽大損，別怨我就好了。」

　　他驀地一笑，罵道：「滾吧。」

　　樂秋哈哈大笑，轉身離去。

　　當晚，一隊的成員們和所有替補隊員們展開混合對抗，三樓演練廳徹夜的沸騰著，數十人烏壓壓地擠在一起，熱火朝天。

　　樂秋沒有去看，她對於比賽畢竟還是只能看個皮毛，閒暇時看看當作學習還行，但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她窩進自己的新辦公室，於璀璨的夜色中，開始興致勃勃地惡補竇江給她搜羅的各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