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基地
「預約了週五的專家門診?」董榮華皺緊眉頭看她,「你胃不好怎麼不早說。約了哪家醫院?週五我也沒什麼事,就陪你一起去吧。」
樂秋笑著婉拒,說有家人會陪同一起去。董榮華不以為意,說那正好還可以和她家裡人見見面。他這樣再三把兩人的關係往樂秋已經明確拒絕過一百次的方向推進,終於讓樂秋臉上公式化的笑也掛不住了。她覺得很煩,也很想發脾氣,可是還要忍住,他對她畢竟還有恩,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董總,我們真的不合適。」樂秋嗓音疲倦,沒什麼情緒地說,「而且公私分明不是您常說的嗎?我按程序請假,請您也不要再牽扯別的了。」
董榮華站起來,他中年發福的高大身形和陰沉的面色讓樂秋心頭一凜。他走過去想關辦公室的門,樂秋快他一步上前按住,董榮華二話不說把她揮開,樂秋的手頓時在門把手上重重一撞,劇痛襲來,她咬牙忍住,再一腳踢到門框上,用渾身的力量想往外跑。
「田樂秋,我就喜歡你這副油鹽不進的臭樣子!帶勁!」董榮華攔腰很輕鬆地抱住她,興奮道,「想走?你試試。」
總經理辦公室外的走廊空無一人。
樂秋心裡一萬個後悔,她就不該一個人來見他!她真是昏了頭!男女間天然的力氣差距讓樂秋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她張嘴就要喊,被董榮華眼疾手快地捂住,他手掌粗糲,掌心有濃鬱的煙酒味道,熏得樂秋幾欲作嘔。
「好了好了,你不是還在生病嗎,哪來這麼大力氣鬧啊?」董榮華笑得輕鬆又曖昧,他幾下制住了樂秋的反抗,反腳一勾關上門,更佳肆無忌憚地把頭靠到樂秋耳邊摩挲,「來,乖一點。」
更濃重的煙酒臭味襲來,樂秋看准位置,一腳踹向旁邊隔斷用的多寶閣,多寶閣上有不少董榮華的心頭好,樂秋力氣不夠沒能將它整個踢翻,但也搖搖晃晃地墜下來好幾個擺設花瓶,瓷器落地發出巨大的聲響。董榮華忙心疼的鬆開樂秋去護他那些寶貝。
樂秋渾身發抖,摔倒在沙發上,又立刻站起來,死死盯著他。她這會兒已經兩眼通紅,理智全無,眼角目光看到茶几上的煙灰缸就立刻抓起來牢牢攥在手裡。她沒什麼別的想法,她現在就想弄死他。
辦公室的門忽然開了。
樂秋轉過頭去,看見身披白色羽絨大衣的男人抱胸靠在門框上。他白皙的娃娃臉上毫無表情,目光淡淡地在樂秋和董榮華身上掃過。
「喲,偷情呢?」
樂秋手一鬆,煙灰缸摔落在地。白瑉……
白瑉的目光追隨著煙灰缸,片刻後,他走進來,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就砸在董榮華臉上,董榮華一時不察,臉上立刻就見了血,他踉蹌後退,白瑉又緊接著追上再是兩拳!董榮華瞬間倒地。白瑉神清氣爽,理了理衣服,又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扔到董榮華臉上,語氣鬆鬆地說:「本來嘛,本少爺也算個脾氣出了名好的人,可誰叫你偏偏撞上我心情頂不好的時候呢……也是該有個人教育教育你了,真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什麼人都敢隨便動了啊。」
董榮華怒極,把臉上的名片一抹就要衝上來打回去,可他手掌帶了血,名片黏在上面,他隨眼一掃,突然就定住了。
白瑉不再管他,他自顧走到樂秋跟前,上下看看,不太確定地問:「……我把外套脫下來給你?」
樂秋仰頭怔怔地看他,白瑉,SKG 的老闆,他出現在這裡……那是不是意味著……
「別這麼一臉苦情相的看著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他語氣也低落下去,悶聲道,「走吧,我帶你去我們基地住兩天。」
樂秋直到上了白瑉的車還有些怔怔地回不過神來。她長久地看著白瑉的側臉,想確定現在發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白瑉被她看得臉色漲紅,怒聲罵道:「有你這麼盯著人看的嗎!還有沒有廉恥了!」
「你們是……」樂秋嗓音沙啞,喉嚨也火辣辣地疼,她一字一句地問,「是……什麼時候……」
「昨晚半夜。我們先回來,還有些人過兩天再回。」白瑉理解樂秋的意思,不等樂秋繼續問就緊接著開口,「他們的狀態都很不好,我很擔心他們,就給他們都放了假。蚊子和君哥已經一起去旅遊了,阿重我送他去我哥那兒了,石頭有他姐姐陪著,現在就剩麥哥了……我也不知道能找誰,就只能指望你能發揮點作用了。」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又惡神惡氣地威脅:「你可要給我把麥子哥伺候好了!要是敢惹得他不高興,我就立刻把你扔回來,丟給那個豬頭飯團!」
樂秋靠回到椅背上,她的身子現在還是僵的,還在發抖……她安靜地閉上眼,努力調整……她不能就這樣出現在麥穗眼前,她要找回自己最好最從容的那個狀態。
他們在夕陽的最後一絲餘燼裡抵達訓練基地。
樂秋睜開眼,看見天際有溫柔的橘彩籠罩羅漢青鬆,鳥兒在屋簷歡歌,遠處銀杏金黃,詩畫般落滿花亭。她隨著白瑉下車,聞到丹桂的清香;她走進別墅大門,空氣中又有隱隱熟透的飯香,溫暖而包容。
只是基地裡的人卻不多,顯得空曠而寂寥。
樂秋跟著白瑉安靜地走著,上了樓梯,走過廊道,他們在一間劇烈爭吵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當初我走的時候說過什麼,誰給你們的勇氣去搞賽前模擬?非得讓別人把咱們研究透了你們就高興了是吧?」
有人勸道:「別說了,阿談……油條也沒想到……」
「什麼沒想到,帶隊去參加世界賽的主教練有什麼資格說『沒想到』?你們當是去玩呢?你們玩得起,去問問老沈還熬不熬得起,麥穗還耗不耗得起,還有咱們的白瑉小少爺,他傻子一樣每年上千萬的燒,你們去問問他還撐不撐得下去!啊,還有,那 BP(禁選)你們是用腳選的吧……」
白瑉走上前,敲了兩下門。
屋內的爭論聲停下來,一個功夫熊貓似的胖胖男人打開門走了出來。白瑉問他麥穗在哪兒,他看了樂秋一眼,雖然面容疲憊卻還是友好地笑笑,然後說:「睡覺呢。早上10點才睡的,中午也沒起來吃飯。」
白瑉就點點頭,焦心地揉了揉臉。
他轉向樂秋,遲疑地問:「你要去他房間嗎?還是……和我們一起先吃飯,等晚上他睡醒了再說?」
樂秋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在燒,她啞聲:「……麻煩帶我去他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