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吃瓜與開炮

　　樂秋想了想還是不太能理解：「就算yami因為誤會而選擇來到了國內，但他與esg之間的雙向選擇肯定是esg去主動挖人在先， 這總沒錯吧？就像油條說了， 花了大價錢去把人簽回來，結果現在隊裡卻這樣排擠他， 這是個什麼邏輯？」

　　「我只知道esg的那批人挺排外的，而且他們現在轉為替補的那個原打野清泉，」無名壓低聲音， 咳了一聲， 隱晦道，「原來和他們隊長阿夜是一對。」

　　瞬間， 「嗖嗖嗖」三束目光聚焦到無名臉上， 烈焰灼灼， 連前方比賽大屏幕上的推基地畫面都沒人看了。

　　油條捂住了嘴，不敢置信：「誰？」

　　姜談挑眉興味地追問：「怎麼個『一對』法？」

　　樂秋皺眉：「為什麼說『原來』，現在分了嗎？」

　　「應該分了吧，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去年那會兒，esg的成績有一段時間忽高忽低就是那一對在鬧彆扭來著，他們領隊對這個挺忌諱的， 可能今年把人換了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吧。」無名說著無奈起來，討饒道， 「這種八卦的事情不是我的專長啊， 我也就是當過兩年隊長知道些皮毛而已，你們別指望我啊！竇江那個死胖子呢？這種事情他最擅長了啊！」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局因為「設備故障」延遲了5分鐘才開始後， 竇江繃著一張極力壓抑住興奮的大臉飛奔回來了。

　　「我的老天爺！真是不親眼看到都沒辦法相信，原來他們esg的隊內矛盾都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他一坐下連氣都顧不上喘就為焦心等待的群眾們捧上了最新出爐的大瓜。

　　原來就在剛第一場上場前，esg的領隊就已經在後臺和隊員們發生了口角。他們的領隊老陶放狠話說如果今天隊伍再消極比賽，所有人的工資獎金就都全部停掉，並且會把他們報送協會做禁賽處理。隊員們就一口咬定從來沒有消極比賽過，只不過實在和一個人日本人沒辦法配合，溝通不暢，贏不了比賽也很正常。他們甚至還反問了一句：而且我們為什麼要跟一個日本人一起打中國人？

　　他們說話用的全是中文，yami聽不懂，也沒人給他翻譯，他就一直站在旁邊茫然地聽完了全程。

　　老陶氣得當場就要爆發，轉頭看到skg的人過去了才又硬生生忍了下來，然後esg的人就率先上臺了。yami在剛才的爭吵中聽到了清泉的名字，他知道那是他的替補，就詢問地看向教練，直到教練拍拍他腦袋給了肯定的示意他才敢踏上臺去。

　　而就在這耽擱的一瞬間裡，他看到了skg那些他熟悉的面孔。他站在臺上，望著麥穗、蚊子還有花花他們熱熱鬧鬧地歡笑而來……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隊員們上臺開始了這場注定輸贏的比賽，而竇江下臺後見到煩悶的老陶只是隨口一寒暄卻被他拉住倒了一整場的苦水。老陶大罵自家隊員的叛逆刺頭，不服管教，動不動就抱團抵抗管理層的決定。yami是上頭看好簽進來的打野，實力強人還溫順聽話，偏偏就他們天天排擠人家，說什麼堅決不和小鬼子為伍，從來不搭理他不說，還把隊裡好不容易找到的翻譯都給氣跑了，導致現在隊裡都還沒找到合適的新人。他說著又唉聲歎氣地羡慕起skg隊裡就從來不會有這些烏漆抹糟的事來，還問竇江現在這種局面他這個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的領隊要怎麼辦。

　　這種干涉他隊內政的送命題以竇江這樣圓滑的性子自然是不會答的，於是他只是打著哈哈地安慰了老陶半個多小時，然後等第一場比賽結束就立刻拉著自家隊員們回待機室休息，遠離是非之地。果不其然，他們前腳剛走，esg的隊員們後腳下臺立刻就和老陶等人爆發了劇烈爭吵。

　　竇江把前因後果轉述完畢，眾人都聽得不勝唏噓。這時姜談也做完了第二場的禁選，從臺上走下來，興致勃勃地繼續追問竇江關於清泉和阿夜的八卦。竇江聽得一口水噴出來，驚怒地問：「這種桃色新聞是哪個嘴碎的告訴你們的！」

　　無名：「……」

　　於是新一輪的嘮嗑大會又轟轟烈烈展開了。樂秋抬頭望望上面那個亂選一氣的陣容，又扭頭望望底下這幾個工作重心嚴重跑偏的精英管理層，終於頭疼地捂住了半張臉。

　　等到兩支隊伍打完散場的時候，樂秋等人去後臺出口接人，看到的卻是yami和麥穗一起墜在隊伍的最末尾出來。

　　yami情緒低落，一直在用磕磕絆絆的英語不斷和麥穗說著什麼，麥穗不時應聲，用慢速英語和他聊。他們聊得有點久，不知不覺到了分叉口，忽然就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一聲冷淡的招呼聲。

　　「喂，走了。」

　　這聲音就在三步開外，是esg的隊長阿夜。他眼看著和麥穗聊得難捨難分的yami沒有注意到這一聲招呼，頓時眉毛一皺，又提高了一點音量：「……喂！」

　　通道人聲嘈雜，yami還沒反應過來，倒是麥穗轉過身來看向阿夜，冷冷地問：「叫人不會叫名字嗎？」

　　他一出聲，周圍的目光立刻就聚焦起來。

　　阿夜原地站著，身形孤沉，狹長的眼掃過skg眾人，反問：「關你們什麼事？」

　　麥穗眼一眯，就要開口，樂秋想起之前他在貼吧上險些被禁賽的風波，連忙搶上前按住他的手臂。他看她一眼，然後反手把她往身後一拉，繼續冷冷道：「是不關我們的事，只是我看不慣你們那副打著愛國的幌子謀算自己那點小九九的孬種樣罷了。」

　　樂秋、竇江：「……」撞牆！

　　啊啊啊……又罵人了啊！

　　阿夜臉一白，面色當即難看起來。

　　他身後還站著剩下幾個esg的隊員，他們聽到這話群情激憤，嚷嚷著「說誰孬種呢」就要衝上來，可衝了一半卻見自家領隊和教練都在原地無動於衷地站著，面色冷漠地看著他們鬧。

　　就連他們的隊長也只是沉默地站著不出聲。

　　幾人頓時偃旗息鼓，抱團站到阿夜背後不吭聲了。

　　麥穗看著他們：「想換人就直說，扯什麼愛國主義往自己臉上貼金？真愛國，那就堂堂正正打到世界賽上去，讓國旗因為你們升起來！排擠一個外援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們就讓他崇拜你們，讓他覺得這兒的一切都遠遠好過他自己的國家。」

　　「還有你。」麥穗的目光落在阿夜身上，「你有什麼資格當這個隊長？把私人恩怨帶到賽場上，這樣不負責任地帶著隊伍輸，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謀殺他們的職業生命？」

　　「那別人的職業生命呢？」阿夜聽到這兒終於是爆發了，他狠狠地往後一指沉默不語的老陶，咬牙道，「他們那群人，根本就不管我們是什麼想法！清泉打得好好的，非要換，他的職業生命就不是生命了？憑什麼這個人一來清泉就得給他讓位，就因為他身價高？連中文都不會說，來中國打什麼職業！」

　　樂秋聽不下去了，她好笑地問：「怎麼，人家憑自己的本事打出的身價也成一種錯了？中文不會說，你沒看到他正在努力學嗎？你們以語言不通否定他，希望他會講中文，可轉頭就又趕走隊裡專門請的翻譯，這是什麼操作？至於你說的清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跟你們在一起也打了近兩年了吧，你們這麼珍惜他，為什麼不在他在位的時候齊心協力打出好成績呢？想要天長地久，自己卻又不主動把握住機會，怪誰？」

　　竇江：「……」跳樓！

　　啊啊啊……雙開火了啊！

　　阿夜神色僵硬，片刻後，卻指著樂秋直直看向麥穗問：「如果你們skg的管理層把她排擠出去，你還會一門心思地帶隊好好比賽嗎？」

　　周圍一片倒吸氣聲，姜談嘖了一聲，搖頭感歎：「這是自爆了啊。」

　　卻聽得場中央的兩人異口同聲：「沒有這種如果。」

　　樂秋詫異地看了一眼麥穗，卻見他也回頭望她。

　　「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我也不會讓自己落到那種境地。」

　　阿夜怔怔然看他們，沒一會兒，手就頹然放下了。

　　後面蚊子扭頭抱住花花痛哭：「為什麼好好的黑道片突然就轉言情劇了！我一隻單身狗根本不想看這些！！」

　　「可我想看。」花花一臉甜蜜地偷偷鼓掌。

　　於是蚊子又怒而拋棄他去抱雪球。

　　esg的人轉身走了，老陶過來接yami，拍拍他肩膀說了句「everything willfine（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然後又對麥穗說了句「抱歉，多有冒犯」，最後還對著竇江苦笑了下，說今天的事如果傳到網上，希望兩家戰隊能一起善後。

　　竇江這個時候已經蹲在牆角長出了一堆蘑菇，他一邊刷手機一邊生無可戀。

　　什麼叫「如果傳到網上」……根本就是已經首頁刷屏了好不好！！

　　眾人回到自家大巴上，油條和無名還在津津有味地感歎今天真沒白來，居然現場吃了這麼一個驚天大瓜的，兩個畜生笑得嘻嘻哈哈。姜談的八卦欲還沒有得到滿足，又刷著手機找起阿夜和清泉的過往點滴來。竇江抑鬱地倒在大巴最後排，魂飛天外，沒有人理他。

　　樂秋也快抑鬱了。

　　她氣得頭毛倒豎地抓著麥穗崩潰道：「祖宗，你是職業選手，你罵髒話會被禁賽的你知不知道！你就算要罵你也不要帶髒字啊！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你繞個彎問候他祖宗十八代都行啊！你別罵人罵得那麼直白好不好啊！！！」

　　麥穗淡定：「就現在國內聯賽這種亂七八糟的樣子，我就算被禁賽隊伍也輸不了。」

　　後面燒餅立刻竄出腦袋，眼冒精光道：「麥哥，我支持你罵！真男人就是要……」

　　樂秋轉身一枕頭給他砸了回去，她氣得擰麥穗耳朵：「你還不打算改是不是？」

　　「改改改……」

　　「哎，麥哥你這也太慫了吧！」後面圍觀群眾們的一雙雙鈦合金狗眼鋥鋥亮，瘋狂起哄。

　　樂秋氣得站起來：「都給我閉嘴啊！」

　　麥穗忍著笑又把她拉坐下，問：「那要是以後我還是氣不過怎麼辦？」

　　樂秋想了想，一本正經道：「那你可以跟我說，我來罵。各種角度，各種層次，包管罵到你出氣為止，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