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主動請纓
史瑤慌忙拉住太子, 「殿下別急,全軍覆沒的意思為首的將軍也被匈奴捉了去, 或者死了?黨帛。」
「是的。」黨帛偷偷瞟一眼太子,見他太子真被史瑤拽住了才說,「剛才來的小黃門以前經常被常融欺負,皇上因常融誣陷殿下而處死常融,他就當咱們救了他,皇上那邊有點風吹草動都來告訴奴婢。」
史瑤看向太子, 「父皇知道此人嗎?」
「父皇大概不知道。」太子道,「知道也不在意。」怕史瑤不信, 「父皇對身邊的人十分寬容, 只要別太過分。」
史瑤:「大軍開拔前,父皇有找舅父商議嗎?」
「父皇這幾年有些小瞧匈奴, 誰也沒商議。」太子道, 「趙破奴以前時常隨霍將軍出征, 父皇認為他很瞭解匈奴,此次才命他為將。」猶豫一下, 又說,「舅父可能也是這樣想的。」
史瑤:「這是近些年大漢輸的最慘一次吧?」
太子點點頭,長歎一口氣, 「孤去宣室。」
「別提此事。」史瑤道,「父皇主動提到朝中無人可用, 殿下也別提舅父。」怕太子誤會, 「父皇這會兒應該已被趙破奴氣得神志不清, 待父皇冷靜下來,殿下再提醒父皇可以找舅父商議一下。」
太子覺得史瑤想多了,怕史瑤跟著擔心依然說,「孤知道。」說著就往外走,腳邁出去突然想到,「別告訴大郎。」
「不講也瞞不住啊,這麼大的事。」史瑤提醒太子。
太子:「瞞一天是一天,省得大郎小小年紀又惦記著領兵出征。」
史瑤答應下來。然而,夫妻倆忘了小四郎。午時兩刻,四郎看到三位兄長回來,跑出去衝大郎招招手,趴在大郎耳邊小聲說,「大兄,我和你講,父親,母親,有事瞞你。」
「什麼事?」大郎沒當回事,配合四郎笑著問道。
過去太久,四郎忘得差不多了,「匈奴,還有說,說全,全沒,我忘了。」
「是不是全軍覆沒?」三郎忙問。
四郎仔細想想,使勁點點頭,「阿兄好聰明啊。」
大郎和三郎相視一眼。三郎道,「用上全軍覆沒,肯定是說大漢軍隊。」抱起四郎道,「母親現在何處?」
「母親?」四郎往四周看了看,蹙眉道,「不在了。」
大郎:「別問他了。四郎只顧告訴我們,沒注意到母親。」
「四郎,父親為何要瞞著大兄啊?」二郎問道。
四郎搖了搖頭,「忘了。」忍不住看一眼大郎,擔心他為此生氣。
三郎:「四郎記下這麼多已經很棒。父親是不是不在宮裡?」
四郎點點頭:「阿兄厲害,父親去找祖父啦。」話音剛落,史瑤從殿後出來,隱隱聽到四郎提到太子。
史瑤一邊向四個兒子走去一邊問:「四郎在說什麼?」
四郎抱住三郎的脖子。三郎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莫怕,「母親,聽說朝廷出大事了,領兵的趙破奴也被擒了。」
「你聽誰說的?」史瑤忙不迭問道。
三郎不過是猜測,沒想到是真的,臉色驟變,抬手把四郎遞給史瑤,「母親,孩兒去宣室。」
「站住!」史瑤拔高聲音。
三郎僵住,轉身看向史瑤:「母親,旁人不瞭解孩兒,母親還不瞭解麼?」往四周看了看,見院裡全是人,小聲說,「孩兒上輩子也稱得上是馬背上的人,可以說整個大漢,除了舅公孩兒是最瞭解匈奴人的人。」
「你們現在才十一歲。」史瑤提醒他。
三郎:「孩兒知道。如果孩兒沒記錯,今年趙破奴帶了兩萬騎兵出關,連一個人也沒逃回來,孩兒總覺得有些蹊蹺。」
「進屋說。」史瑤抱著四郎往正殿內去。
二郎抓住三郎的胳膊,小聲問:「你的意思有奸/細?」
「我感覺有。」三郎道,「兩萬人不是少數,哪怕趁亂突擊也應該能突擊出來幾個。」
史瑤:「三郎,前方來報,全軍覆沒,意思是除了死的全被匈奴抓走了。奸/細不要家了?」
「母親,不是所有將士都是錚錚鐵骨好男兒。」三郎道,「在一些人眼中父母遠遠比不上高官厚祿。至於妻兒,妻可以再娶,兒子可以再生。更何況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有沒有奸細。沒有更好,有的話我們不知道是誰,也沒法把他們父母抓起來,逼他們反匈奴。」
史瑤仔細想想,「聽你這樣一說,真有內/奸?」
「孩兒只是這樣猜。」大漢的鐵器比歷史上鋒利,百姓生活也比歷史上好,對朝廷的怨恨也少了許多,在得知劉徹像歷史上一樣派趙破奴出征匈奴時,三郎才沒攔著,「大漢兵強馬壯,咱們的馬現在有馬掌,論長途奔襲,匈奴的良馬比不上咱們的馬,趙破奴居然還和歷史上一樣全軍覆沒,孩兒才覺得奇怪。」
史瑤:「你們去宣室吧。」
「我也去。」四郎忙說。
史瑤瞪一眼四郎:「你別添亂。」
「母親,讓四郎去吧。」三郎道,「他早點知道也好。」
史瑤張嘴想問好什麼,話到喉嚨眼猛然想到不出意外四郎就是太孫,「到宣室不准鬧啊。」
「我聽話。」四郎衝三郎伸出手,「阿兄抱抱。」
大郎攥住四郎的小腿,「要這個幹什麼用的?」
「走路啊。」四郎道。
大郎:「那你為何不下來自己走?」
「我喜歡阿兄。」四郎摟著三郎的脖子,恐怕三郎把他放在地上。
宣室離長秋殿有些遠,三郎和大郎、二郎輪流著抱四郎也會覺得累,便命內侍備車。兄弟四人到宣室,宣室大門敞開,劉徹坐在案幾後,太子坐在劉徹右側,父子倆相顧無言。
四兄弟進去,宣室內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只有四郎沒發現氣氛不對,大聲喊:「祖父,父親。」
「你們也知道了?」太子說他知道兩萬騎兵全軍覆沒,震驚又失望的劉徹也懶得問太子聽誰說的,但他知道太子來宣室的時候,三個大孫子還在長信宮,「誰告訴你們的?」
大郎:「此時恐怕已傳遍長安。」
劉徹動怒,隨即又想到兩萬人無一生還,哪怕他下禁令,邊關百姓也會到處傳,「你們過來就是告訴吾這件事?」
「不是。」大郎以前看過《史記》和《漢書》,然而許多細節早已忘得七七八八,便看向三郎讓他說。
三郎沒提他懷疑軍中有細作,直接說:「祖父,此次損失慘重,下次匈奴來犯,孫兒建議派舅公迎戰。」
「你說什麼?!」劉徹以為聽錯了,「再說一遍!」
太子忙說:「父皇,三郎還是個孩子,他的話當不了真。」
「父親,孩兒已十一歲了。」三郎望著劉徹說,「該懂的孫兒都懂,也知道祖父為何不用舅公。父親可能都不知道原因。」
劉徹這次沒有急著開口,無聲地示意三郎繼續。三郎不顧瞪著眼睛看他的太子,繼續說,「匈奴敢頻頻入寇邊塞,便是仗著祖父不會派舅公出戰。如果祖父不放心舅公,可派孫兒和大兄為監軍。」
太子大聲道:「三郎!」
「你先別說話。」劉徹看一眼太子,就轉向三郎,「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三郎:「孫兒知道。監軍一事可以不讓舅公知道,對外就說舅公帶孫兒歷練。舅公那裡孫兒和大兄去求他,舅公對孫兒無可奈何,一定會說祖父同意他就同意。至於舅公,祖父大可對外說舅公主動請纓。」
「大郎,這也是你的意思?」劉徹問。
大郎:「不是。」劉徹下意識看向三郎。三郎絲毫不感到意外,劉徹糊塗了,這倆孩子在搞什麼?緊接著就聽到,「孫兒想親自上陣殺敵,並不想躲在後方。」
劉徹驚得睜大眼,眼角餘光注意到太子扶額,仿佛在說,「他就知道會是這樣。」劉徹問道,「據兒,大郎和你說過?」
太子:「父皇初封李廣利將軍時——」
「李廣利一個倡伎都可為將,孩兒為何不可?」大郎打斷太子的話,「只因孩兒小?李廣早年隨舅公出征時年齡大,和匈奴交戰立功過嗎?祖父是皇帝,以前都敢重用十七歲的霍去病,現在連自己親孫子都不敢用?祖父何時變得如此畏首畏尾?」
劉徹也忍不住學太子揉揉額角,「朕已經夠煩,你就別在這兒胡攪蠻纏。霍去病十七歲,你幾歲?不用匈奴人,吾一條胳膊就能把你撂倒。」
「李廣一條胳膊也能把祖父撂倒。」大郎道,「可惜李廣出關就迷路。」
劉徹沒好氣道:「說得好像你不會迷路似的。」
「大兄不會迷路。」一直沒開口的二郎突然說。
劉徹猛然看向二郎,「為何?」
二郎瞬間意識到說漏嘴,看向三郎。三郎:「舅公說大兄天賦極高。」沒容劉徹開口,又說,「孫兒比大兄還要高。」
劉徹長歎一口氣,「大郎,三郎,領兵打仗不是過家家。」
「不是過家家?」三郎問。
四郎好奇:「什麼是過家家啊?祖父。」
劉徹頭疼,衝四郎招招手,「來祖父這裡。別看你阿兄,你阿兄不敢攔著你。」
四郎繼續看三郎。三郎微微頷首,四郎撲到劉徹懷裡,「祖父!」
「吾真是白疼你了。」劉徹捏捏他的小臉,就抬頭直視三郎,「不是過家家。」
三郎沒說話,大郎笑了,「孫兒還以為在祖父打算命李廣利領兵出征大宛時,就把打仗當成過家家了。合著一直不是,孫兒誤會祖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