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是短小君
二老爺頭上暈暈的, 接過了醒酒湯一口灌了下去, 「太酸了。」
沒聽明白二太太的意思。
二太太一笑, 接過了空碗轉手交給了丫鬟,又細細地替二老爺擦了臉, 輕笑, 「真是沒想到呢, 我進門的時候,四叔才這麽高……」
伸手比了一下, 「和咱們安哥兒如今的年紀差不多。他那會兒多靦腆啊, 見了我還臉紅哪。就沒想到都長成了個將軍了。」
二老爺臉上也露出懷念, 他們兄弟四個一母同胞, 從小感情就格外好。
「他都離京十年了,算起來如今二十五歲了。若是當初沒有偷跑出去,也早就娶妻生子了。」
「可不就是麽。」二太太服侍著丈夫脫了外頭的衣衫, 又扶著他躺下,「要說,他的親事也就該張羅起來了。」
「有母親和大嫂子呢。」打了個哈欠,二老爺翻身就要睡。
二太太推了他一把, 嗔道, 「哪兒能都托給了大嫂?你這當哥哥的也太不上心了。叫我說, 看著同僚家裡頭有好姑娘的, 你也該告訴我, 我去跟母親說說。」
「成吧。」二老爺眼皮沉重得很, 敷衍了一句。
二太太與他幷排躺下, 「老爺,你看我娘家小妹如何?」
二老爺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
「誰?」
他覺得妻子大概也是喝了酒,說胡話哪。
二太太不滿,「你這驚訝個什麽?我家小妹,也是正經的嫡出千金。雖說年紀大了些,可也不是因了旁的,跟她訂過親的那家人都沒了,這才耽擱了花期。她小時候你還常見她呢,拍著心口說說,她容貌,門第,哪點兒配不上四叔麽?」
在席上,靖國公一提起沈焱的親事,她立刻就想到了娘家的妹妹。她妹妹命苦,原本是訂過親的,誰知道眼瞅著就要成親了,那家人坐著畫舫游春,結果趕上了一陣子不知道哪裡挂起來的妖風,船翻了,人沒了,一家子都沒救起來。
因著這個,她妹妹沒少別人說閒話。賭氣之下,她妹妹就說要給未婚夫守望門寡。雖然家裡都想著她年紀小,一時氣憤才這樣說,也想著過一兩年再給她尋別的人家,但是這敢上門提親的人家,要麽是看中了二太太小妹的嫁妝,要麽是要人實在是不提氣。
耽誤到了現在,二太太小妹已經是花信之年。
二老爺覺得自己這個妻子,實在是太過异想天開了。
姐妹倆嫁兄弟倆?她當看話本子嗎?
「你別打這個主意,不說家世門第的,從母親這裡就不會同意。」
二太太不說話了。
沈焱離家多年,回到了自己原先住過的鬆濤苑。院自裡頭花木扶疏,屋子裡陳設一如從前,只是窗紗幔帳鋪蓋換了新的。早有幾個很乾淨利落的丫頭在門口迎著。
曾經也是錦綉叢中長大的,沈焱倒是沒有半分的不自在,由著丫鬟洗漱後一覺沉酣,直睡到了大天亮。
知道親家翁定康侯早就回京,立刻叫人送了拜帖。前脚送帖子的出門,後脚,沈焱就接到了陛見的口諭。
皇帝年紀見老,愈發容易懷念起從前。沈焱小時候他也見過的,這回召見了一回,更是感慨萬分,又替發小先靖國公沈天欣慰了一回——沈家四個兒子,前三個就沒有像沈天的,個個都隨了那個顧氏,一張臉方方正正,叫人看著就生不出親近之心。就只有沈焱,還有當年沈天幾分風采而已。
重賞了沈焱。
等到了沈焱出宮的時候,不但多了許多東西,還莫名其妙地由從四品的邊軍將領,搖身變成了三品的虎賁軍指揮史。
回到了國公府後,顧老太太等人已經得了信兒,作爲個母親,顧老太太已經高興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虎賁軍,專門負責護衛皇宮君王。
在顧老太太看來,是否升了品級幷不重要,關鍵是,這就意味著小兒子不必再出京,更不必再上沙場了。
好好兒地留在京城裡頭,再過一兩年成親生子的,也是一家兒人了不是?
越想越是歡喜,顧老太太甚至已經决定,等過了自己的生日,要重新開始出門走動,給小兒子相看各家閨秀了!
一直到她壽辰,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停下過。
因不是什麽整生日,顧老太太也不想太過張揚,就隻讓溫氏預備了一天的宴席,只在正日子那天請客。
阿琇等人都有壽禮,幷不見得多麽精緻富貴,勝在都是親手做的。
安哥兒寫了百壽,初一年紀小,也抓著筆添上了一筆,算是小哥兩個一同送的。
姑娘們送的都是針綫,阿瑤女紅出色,做的是一條裙子。阿琇這樣手上活兒不怎麽樣的,送的就是抹額之類的小東西。
賓客們來的也不算少。尤其是沈焱立功回來,又得了皇帝青眼,年紀輕輕的才俊呢。不知道是不是阿琇的錯覺,今年來賀壽的貴婦們,帶著自家姑娘的好像比往年多了好些哪。
不提壽宴上顧老太太如何光彩,單說溫氏妯娌三人,便忙了個團團轉。一天的壽宴下來,都累得够嗆。
晚間休息的時候,溫氏直叫人給自己捶腰捶腿。
靖國公連被捶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都癱在了床上,鼾聲四起。
壽宴過三天,王二太太打扮得隆隆重重的,親自來拜訪溫氏了。
「夫人也知道,阿珍這孩子從小是在我們家裡長大的,我這做舅母的,把她當做親閨女一樣的疼愛。我們家裡老太太早有想要親上加親的心了,就隻鬆兒身上尚無功名,怕委屈了外甥女。這前兩天一看,阿珍竟是出落得這麽好了。我就急了,生怕這麽好的孩子,別人搶先定了去呢。我今兒上門,就是厚著臉皮來求夫人割愛的!」
溫氏從來沒有發現,王二太太口才這麽好。
「這怕是不行。」溫氏笑的溫婉,却連場面話都懶得說,「先不說表公子雖是白身,却在京城裡早有才名了。單說這姑表做親,豈不是血脉回頭了?惹人笑話呢。」
一句話把王二太太噎得呦,險些捶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