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司故看向她，沒有理會從她後面走出來的兩個人。

　　他啞聲道：「我看完了。」看完了那本來自棠柔妹妹的筆記。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完的， 只覺得仿佛進入了一場异常折磨的噩夢， 但醒來却發現一切都是真的，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痛苦了。

　　沒有爭吵， 沒有怨恨。她清澈分明的眼底倒映著他的模樣， 少女柔柔微笑的樣子從來跟何婉都不一樣，柔和之下的美鋒利如刀，她的聲音悅耳動聽， 「不太好受？」

　　「恩。」他低低地道。

　　司故有著硬朗俊美的五官， 柔軟的黑髮垂下在那一瞬間茫然的如同一個孩子，他的臉上盡是失魂落魄， 聲音很是低啞，「其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這些，我絕對不會說這種話……」

　　他還想乞求她的原諒嗎？或者她妹妹的原諒？

　　「沒關係。」她美麗動人，眼角勾起的鋒芒仿佛能直直地刺入人的心臟，嘴角的微笑似嘲諷似惡魔， 她踮脚，燦爛的微笑仿佛在和他說著甜美無比的情話，她凑在他的耳邊， 聲音冷得仿佛鑽到他心底裡去了，他的心臟好像破了一個洞，冷風從他的心臟穿過，寒意從骨髓血液中傳來， 他冷得幾乎顫抖。

　　這個角度太美好了。少女獻吻一般踮脚凑近他，俊男美女，遠處的燈光將兩人的輪廓都柔和了下來……

　　周遭人的脚步都不自覺地放緩，回頭看看這幅畫面。

　　可是——「你不好受我就很舒服了。」她說道，明明那麽曖昧的距離，明明他一偏頭就能吻到她的臉頰，但在那一瞬間他似乎覺得自己被扎了一刀又一刀。她一字一頓道：「非常痛快。」

　　司故闔眸，將所有痛苦的情緒隱藏了下來，手指却無法控制，輕微地顫抖著，他輕笑一聲，「你真會說話。」

　　棠柔也跟著笑了笑，鋒芒畢露，「你還笑得出來就不算我會說話。」

　　「……」

　　一句比一句更毒。

　　不過也好，眼前的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變，許久之前的她本來就驕傲的像是個小公主，一如往初。他以爲的變化不過是一葉障目而已。司故睜開了眼睛，灰色的眼眸像是隔著遙遠的時光看向她一樣，明明是那樣刺骨的話，他的眸光却慢慢變得溫柔，真好……

　　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她。

　　從來都不曾變過。只是他變了而已，當初一切消逝，如孤舟入海，如孤星墜落，從此一去，再無過去，就連未來都將永遠錯過。或許，他也只有這最後一次機會了。

　　「棠柔。我弄錯了很多事情，我誤會了你，我低估了棠耐……」

　　「……」

　　他低眸看著她，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平靜的聲音之下仿佛隱藏著無法抑制的情感，他道：「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我從來沒弄錯過——」司故的聲音更低了，執著地望著她。

　　「我很喜歡你。」

　　棠柔一怔。

　　她遇到過太多感情了，也懂如何辨別一個人到底有沒有說謊，只可惜這麽多年了，再聽到這句話……

　　小偷君和吳興也頓了頓，男人才更瞭解男人，他說的的確是真話。這種時候，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棠柔的回復。他們看向棠柔，表情複雜。

　　「放她娘的狗屁！」

　　頃刻間某人的雜亂情緒就被這句小奶音爆出的髒話給嘩啦啦給崩掉了。小奶音還在暴躁道，「真tm的會說，我日他仙人板板！」

　　棠柔：……這個是她教的？

　　於是，她面對司故十分溫柔，情感動人的告白，面無表情地道，「哦。」臨了，似乎覺得這樣不太好，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了。」

　　都快要唏噓不已，進入角色的衆人：……？！！！

　　………………………………………………

　　吳興才剛回到家就聽到家裡的阿姨說爺爺又去釣魚了，他懶懶地趴在沙發上，心中戚戚然地回想著晚上的事情，一面打開了手機，群裡已經聊開了。

　　「我聽說今天司故跟棠姐表白了？」

　　「真的好殘酷好冷酷好無情啊。」

　　「司故不是棠姐的前未婚夫嗎？可能做了什麽對不起棠姐的事，然後就……」

　　「要真是這樣，能保住一條命真是漢子了。」

　　正在群裡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人突然道，「我跟我x市的朋友打聽過棠姐的事情，棠姐在x市好像不受待見。」

　　「？」

　　下面一排問號。就連吳興都蹙眉。棠柔的性格說句實在話，實在很好，實力强悍却溫柔細緻，被何家當做底牌培養的人，怎麽可能會不受待見？

　　當然，他一度對棠柔是何家底牌這件事抱有一定懷疑，也從何陽銘那裡打聽過，最後給的答覆也是，「對啊，小柔是我們家最厲害的人」。有實力，有魅力，長得也好，這樣一個人，居然在x市混的不好？

　　x市的那群人腦殼有問題？！

　　「呸呸呸，我說錯了，不是不受待見，是風評很差。」

　　這句話一說，原本有些壓抑的群裡又嘻嘻哈哈起來了，「那可不，棠姐猪吃老虎扮多了，肯定有人心裡不樂意啊。」

　　「就是！對了，x市對棠姐的評價是怎麽說的？」

　　某個人一面回憶著朋友說的話，一面顫顫巍巍地在手機上打著字，「水性楊花，勾三搭四，性向不明，虛榮拜金……」

　　「……」

　　群裡足足沉默了一分鐘，好一會兒才有人艱難地回復道，「等等，先不說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不太理解性向不明這個詞的意思？」

　　吳興也懵了。

　　他盯著這行字，陷入了沉思，要是這麽說起來……那次賓館那個女人……不不不，肯定不是這麽回事？他調整了一下坐姿，飛快地打字問道：「你確定是同一個人？」

　　「本來的確很確定，但是聽完這些評價又不確定了。」這人又發了一個哭哭的表情。真是太奇怪了，怎麽感覺都透著一股詭异的味道。身爲s市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棠家那點事，怎麽也想像不出來棠姐水性楊花的性子。要真是拜金女……他自己家庭條件也不錯，長相也可以，怎麽也不見……

　　啊呸！

　　吳興摸了摸下巴，要是沒想錯的話，x市那邊也有很多有趣的人，溫召池，唐白楊。他的眼睛忽然一亮，當下在群裡問道，「有人知道棠姐的行程嗎？」

　　「我知道，二月十號飛x市。」

　　吳興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不羈爽朗的笑容，十分愉悅地打著字：「那有沒有人想去x市玩玩的？一起啊。」

　　………………………………

　　才過完年，棠柔就拎著行李箱走了，何陽銘百忙中還抽了空送她，只是她在s市認識的人却沒來全，就連吳興也沒來。

　　還沒等棠柔開口詢問，就有個妹子上前遺憾道，「棠姐，我也想去x市玩，可是我過兩天還得補習班。」

　　女孩才說完，就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拉了回去，一個男生表情頗爲緊張地瞄了瞄棠柔，這才磕磕絆絆地解釋道，「其實他們不是故意不來送棠姐的，只是手上還有事沒忙完。」

　　何陽銘坐在行李箱上翹著二郎腿，瀟灑帥氣地嗤笑一聲，「得了吧，能有啥事？不會被家裡老人纏著不讓出門吧？」以前吳興不出去喝酒的時候常找的藉口就是要陪家裡爺爺去釣魚。

　　那群人吭哧吭哧也沒辯解，凑成一團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棠柔只是隱約聽到了『保密』，『驚喜』，『應該過兩天』幾個字。待她走過去，想要聽清楚的時候，就被那男生慌亂謹慎地隔開了，幷且義正言辭地道：「棠姐，這是我們的秘密，你不能聽。」

　　彳亍口巴。

　　但不知怎麽的，棠柔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非常微妙，堪比系統每次作妖前的預感……

　　系統：……聽得到！

　　她看向何陽銘，何陽銘搖了搖頭，聳了聳肩。誰知道這群人到底在合計啥啊。一個好好的微信大群不聊天，整天偷偷摸摸建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