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周媽媽不再像剛剛人來瘋的模樣，氣勢端了起來，斜眼看向劉琳琳：”如果我沒認錯，你這個小姑娘是劉家的吧？“

　　劉琳琳驚了驚，“你認識我？”

　　“當然，畢竟北城這個圈子裡，靠賣馬桶發家的，只有你們劉家一戶嘛。”

　　劉琳琳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她自小驕傲，最討厭別人拿她家裡的生意說事，從小到大明裡暗裡收到太多嘲諷，所以這會兒乍一聽見，怎麼還忍得住。

　　“你少在那裡瞎說！我們家又不是只賣馬桶！”

　　周媽媽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對，你們家馬桶賣出問題了，所以最近你父親正尋新商機想轉行呢。”

　　周媽媽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劉琳琳，嘖嘖兩聲：“要我說啊，你家不止馬桶有問題要治，我看你這位馬桶公主腦子也有問題，也得好好治治。”

　　“你！”

　　“剛剛我和那個丫頭說的明明是西班牙語，你聽了半天還說是村裡的方言，我要是你，這種丟臉的事兒肯定藏起來，結果你倒好，大聲嚷嚷個沒完，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文盲啊，嘖嘖，我還第一次見著你這種無所畏懼的小姑娘，佩服佩服。”

　　周媽媽說著，轉頭看向周起：“我聽她剛剛叫你周哥哥，你們見過？”

　　周起明白自家老媽這是想給劉琳琳一個下馬威，哪敢破壞她的興致，連忙搖頭，“每天往我身邊撲的女孩子太多了，我不記得見沒見過她。”

　　這母子倆太逗了，南辭一個沒忍住，噗的笑出了聲。

　　劉琳琳被說的面紅耳赤，見南辭嘲笑自己，更是又羞又惱，指著她的鼻子，狠狠道：“你給我等著！”

　　劉琳琳跑開後，周媽媽還在翻白眼。

　　末了，她像換了張臉一樣，笑著握住南辭的手。

　　“好孩子，剛剛嚇壞了吧。”

　　南辭搖搖頭。

　　倒沒有被嚇到，只是有些驚訝而已，如果不是她這個月學的正是西班牙語的話，她估摸也不會想得到，這種打扮的大姨會語出驚人。

　　南辭不欲多留，與周媽媽隨便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開。

　　周媽媽看著她的背影，感歎：“之前聽說南家接回來一個二小姐，今天一看，感覺比南家那位大小姐還要明事理啊。”

　　周起挑了挑眉毛，“她是南家二小姐？”

　　周媽媽點點頭，接著像想到什麼一般，眼前一亮。

　　“你問這個幹嘛？你對她有興趣？哎，我也挺喜歡她的，不如叫她給咱們周家當媳婦吧！”

　　周起無奈的很，剛想反駁，電話在這時忽然響起。

　　電話那頭是霍臨，他沒帶什麼語氣，問：“人呢？”

　　“我來對面商場找我媽了，她剛剛又戲癮大發……哎，不過我剛剛遇見南家二小姐了，你平時就住南家旁邊，見過她嗎？”

　　霍臨在那邊默了默，莫名問了句：“她還在商場？”

　　“在吧。”周起又朝南辭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往樓上走的，應該是還想買東西。”

　　說完，他忽然福至心靈：“等等，你一般不感興趣的事情不會多問一句，今天怎麼了？難不成對那個小丫頭感興趣？”

　　回應他的，是無情的嘟嘟聲。

　　周起在心裡罵了聲娘。

　　——

　　南辭一路去了商場頂樓，她記得之前來逛的時候，這裡有一家商店賣芭蕾舞鞋。她現在的舞鞋不太合腳，趁著這次出來逛街，順便買一雙回去。

　　但頂樓的格局和下麵幾層都不太一樣，她又有點沒方向感，拐來拐去，忽然就拐到了一處沒人的走廊裡。

　　那走廊寂靜無聲，從入口便鋪了一層厚重的毛毯，南辭雙腳邁上去，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前後看了看，發現前方不遠處有電梯，想了想，決定不再繞了，準備坐電梯下樓。

　　她按了電梯沒多久，走廊盡頭忽然出現兩個人。

　　一個高大黑衣保鏢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男人一身白襯衫加灰西褲，外套搭在手上。第一眼瞧著，他長相非常俊美，眉眼間帶著清冷，臉色略略有些蒼白，不似一般人那麼健康。

　　那保鏢瞧見南辭的時候，先是有些詫異，接著像是要說些什麼，但卻被輪椅上的年輕男人微微一抬手，制止了。

　　年輕男人也沒看南辭，就在保鏢的陪同下，和她一起在電梯門口，等著電梯上來。

　　——叮。

　　電梯門打開，南辭停在原地沒動，原本想讓那邊的兩個人先進，哪想他們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末了，那年輕男人開了口。

　　“你先。”

　　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微微冷意，但卻意外的好聽。

　　南辭不由瞄了他一眼。

　　見他堅持沒動，倒也沒再多說，先一步邁進電梯。

　　後來電梯門再度合上，封閉的空間內只有他們三人。

　　南辭控制著自己不再偷瞄，卻無意間在電梯門反光的位置上，與年輕男人目光相交。

　　他沒說什麼，也沒有與陌生人對視的尷尬，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南辭有些不明所以。

　　眼前這個男人，看著沉著，神秘，還帶些病態……

　　她仔細回想著這些日子曾經見過的人，確定自己沒見過他後，才勉強對他笑了笑，挪開目光。

　　眼神無意識瞄到了他輪椅，瞧見了輪子那裡有些不對勁。

　　她頭也沒抬，開口說：“那個……”

　　保鏢先反應了過來，“這位元小姐，電話微信都沒有，麻煩您免開尊口。”

　　南辭愣了愣，有些無辜地朝他看過去，接著指了指輪椅下方。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衣袖卡在輪子上了。”

　　保鏢一看，果不其然，自家主人挽著的西裝外套的衣袖，可不是卡在了輪椅的輪子上。

　　不過這位保鏢也是見過大風浪的，這會兒就算剛經歷了如此尷尬的事情，也臉不紅氣不虛，淡定的將年輕男人的衣服接了過來，沒再開口。

　　倒是那年輕男人，沖著電梯鏡面，再次看向南辭。

　　“謝謝。”

　　南辭笑著搖搖頭，沒再出聲。

　　電梯很快到了南辭按下的樓層，她率先走下電梯，腳步頓了頓，想了片刻，還是回身沖他們說了句“再見”。

　　那年輕男人也同樣回了句“再見。”

　　電梯門再次緩緩合上，末了，南辭又回頭看了看，正巧與那年輕男人的目光相對。

　　二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交兩秒鐘，最後，被電梯門輕輕隔斷。

　　南辭總覺得有些奇怪，卻又不知道哪裡奇怪，想了一會兒沒想出頭緒來，搖了搖頭，往前走了。

　　路過洗手間時，她想進去理一理衣服，哪想步子還沒邁進去，後頸就感覺一陣巨烈刺痛，像電擊一樣。

　　接著她眼前一黑，意識便沉了下去。

　　昏迷前，她似乎聽見了劉琳琳的聲音——

　　“呵！我看你這次還怎麼囂張！”

　　——

　　南辭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間洗手間內。

　　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飛，只留下了一條內褲。

　　她坐在馬桶上左右找了找，連一塊布條都沒有找到。

　　她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一股涼意從腳底直到發頂。

　　這個樣子，她是絕對不能出去的。

　　可是不止衣服被人拿走，就連錢包和手機這會兒也都不見了，她不出去……難道只能等人來找？

　　到時候等待她的會是什麼結果？

　　南家悉心培養的二小姐，蠢到被人扒光了扔在衛生間裡面，這種話題估計夠那些太太小姐們談論一個月了。

　　越想腦子越亂，越想心頭也越沒有主意。

　　她咬著牙，又回憶起劉琳琳那張臉，心頭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

　　南辭暗暗發誓，如果這次她能化險為夷，那日後她一定會讓劉琳琳雙倍償還！

　　這時，一陣腳步聲忽然從外間響起，由遠及近。

　　南辭心頭一喜，縮了縮身子，將整個人都蜷在馬桶上，雙腿交叉置在胸前，擋住了所有春光。

　　接著，她抬手敲了敲洗手間的門板。

　　“有人嗎？”

　　外面的人腳步頓住，靜默片刻，並沒有回她。

　　她抿了抿唇，又說：“可能有些唐突……但，能不能請您借我件衣服？或者幫我在商場裡面買一件也可以，我出去後一定將錢十倍還給您！拜託！我真的很需要幫助！”

　　南辭的聲音帶著急切，說話時，她只覺得周身冷風陣陣，剛消下去的雞皮疙瘩這會兒又起了一層。

　　她將身子又緊縮了縮，等著外面的人的回應。

　　外面的人沒說話，等了片刻，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他停在了南辭所在隔間的門板外。

　　南辭順著底下的門縫，瞧到了一道人影。

　　還未來得及辨別什麼，門把忽然被那人在外面擰了下。

　　接著，門板漸漸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南辭眼底。

　　霍臨原本饒有興致的表情，這會兒在看見南辭蜷著的小身板後，漸漸加深。

　　他看著她纖細的雙臂，看著她修長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腿，以及她胸口沒能遮擋嚴實的淺淺的溝壑。

　　眼前的一切，再加上她那張無助又可憐的小臉兒，無一不讓他的血液慢慢沸騰，心底更是有莫名的興奮在不停叫囂。

　　他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後，嘴角一抬，又露出南辭最害怕的那副神情。

　　“我是商人，從來不做賠本生意，誰要是和我談條件，我一定會十倍討回來。”

　　他頓了頓，語氣慢條斯理。

　　“所以，你確定要找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