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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火已歸》第19章
第十四章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居然敢動手動腳!誰給的臉?!

  俞火瞬間清醒,下意識抵在他胸口的手幾乎就要動作,還他以顏色。

  肩膀上那隻冒犯的手卻已鬆開,並順勢向後擋了下。與此同時,他溫聲提醒:「小心。」

  原來,是她身後經過的服務生不知怎麼的沒端穩託盤。如果她剛剛突然後撤身體,必然會撞到託盤上,近而被酒淋到。邢唐才突然把她攬向自己,鬆手後又迅速幫服務生接了一下託盤。

  他反應迅速,避免了一場尷尬。

  服務生連連道謝的聲音裡,俞火坐正,目光在他很可能已經伸到的左臂上看了一眼。

  感應到她的視線,邢唐才說實說:「我……是個左撇子。」

  所以那一晚被鋼棍擊中左肩,致使左臂抬不起來後,他的行動才會受限,並非真的手下留情。所以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他還是習慣性用不太靈活的左手護她,以至於左臂受了嚴重的刀傷。

  其實昨晚,她報警後應該直接走的,不去蹚那趟渾水。甚至是打報警電話時,她也是那麼想的。畢竟,她不是他的誰,他也一樣,沒必要再牽扯到一起。卻做不到置之不理。他受傷更在她意料之外。動手前俞火已經看出來了,那些混混沒什麼技巧,無非是人多,有武器。加上她,邢唐和唐開蒙要全身而退並不難。結果,她這個自認有兩下子的人反而添亂了。為什麼偏要去抓那個領頭的人呢?無論起因為何,他邢唐遇襲,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

  甩開那些惱人的情緒,俞火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喝了一口酒才說:「等會我叫代駕。」

  「小傷,不影響開車。」邢唐看著她緋紅未褪的臉,回答先前的問題:「你不像任何人。」回想她盤腿而坐的隨性粗放,囂張之餘,竟也風情萬種。面前這個嫵媚又犀利的女人,只是她自己,不像任何人,更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得住的。

  俞火迎視他灼灼的目光,半晌,她搖了搖頭,「不對。」然後把剩餘的酒一口幹了,才補了一句:「他們都說我像阿礪。」

  這是邢唐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一個很有棱角,顯然是男人的名字。他端起那杯她為自己點的檸檬水,喝了一大口,那酸甜中略帶些苦澀的味道,讓他壓下了問她「那是誰」的衝動。他甚至在想,她千萬別說:「酒有了,我還有故事,要聽嗎?」他不想聽她和那個阿礪的哪怕一個字。

  俞火卻像是隨口提的,她沒再繼續關於阿礪的話題,又點了兩杯酒。

  這次邢唐伸手端過一杯。

  卻沒能如願入喉。

  順著小臂上那隻手向上,他抬眸與俞火對視。那雙天生的漂亮眼睛此刻清黑明亮,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白皙的皮膚透著紅潤,不用化妝都比旁人好看,還有那隻手,明明沒用什麼力,只是柔柔地搭在他腕上,卻讓他有種被禁錮的錯覺,逃不開,更不想逃。他沒說話,隻沉默地看她。

  俞火輕輕一動,邢唐端著的那杯酒就落在了她手裡,略顯專~制地說:「我說過了,拆線前不能喝酒。這不是勸解,這是醫囑。」

  那她還邀他喝酒?邢唐笑笑。

  最後那兩杯伏特加還是進了俞火的胃。

  趁她還清醒,邢唐說:「楠楠她……」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俞火問:「她幾歲了?」

  邢唐一頓,「……六歲。」

  她又沒別的話了。

  邢唐於是說:「她向我要你的手機號碼了。」

  俞火看過來,他正好在喝水。她看見他低垂的臉,略高的眉骨,很長的睫毛,健康的麥色皮膚。怎麼看,都很英俊。她把目光收回來,笑著給他出主意:「你隨便編個號碼,她打不通,你再說記錯了不就得了。」

  在哄老人和孩子方面,她信手拈來,有層出不窮的餿主意。

  邢唐微皺眉,表情不太明朗。

  「向年輕女人要電話號碼這種事……」俞火迎著他的視線問:「常幹啊?」

  邢唐承認確實想要她的電話號碼,還不想通過別人。而她此刻那輕薄的語氣,他該生氣的。

  可他沒有。他一面平靜地答:「第一次。」一面把她放在桌上的手機拿過來。意圖很明顯,要直接用她的手機往自己的手機裡打個電話。

  那一刻不符合他性格和身份的舉動,事後回想起來,邢唐都不禁笑自己在面對她時,衝動的像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如果再忍一忍,先把楠楠的誤會解釋清楚了,或許就不會那樣的結果。況且,她其實不止一次給了他機會和提示。他卻因為她提及阿礪,失去了應有的理智和判斷。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當時的情況是,俞火對此並沒有阻止,隻扭頭看向舞池。

  手機設了密碼,鎖定螢幕的牆紙卻不是女孩子慣常使用的自己的單人美顏照片,而是一張合影。女人明眸皓齒,亭亭玉立,身側的男人,蘊含笑意的雙眼,透出軍人特有的刀鋒般的犀利……

  這是她的阿礪?邢唐握著手機,忽然就明白了俞火邀自己喝酒的意圖。而那到了嘴邊的:「密碼多少?」再無法啟口。

  她還覺得不夠,偏頭問他:「我男朋友帥嗎?」

  到了這一刻,邢唐的眼神也有些變了,可那目光中的狠意卻在看向她時頃刻間散去。一秒後,他說:「……嗯。」就此壓下了關於楠楠的解釋。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四周無一處不充斥著潮濕與沉悶,遠處的高樓和街道也變得模糊不清。邢唐看到臺階下的積水,對她說:「我去開車。」

  他終究是個禮貌而紳士的人。之前他以上洗手間為由出去,俞火都以為他走了。結果她出來時,卻看見他靠在走廊窗前吸煙,微皺著眉,表情不太好。她跟出來似乎讓他有些意外,他緩和了下臉色,掐了煙走過來,問她:「走嗎?」

  俞火注視他醒目的眉眼,幾乎就要開口解釋,最終只說:「走吧。」

  此刻,雨不是很大,俞火有心直接跑過去,他卻已經從她手裡拿走了鑰匙,留下句:「在這裡等我。」轉身走下臺階,走進雨幕裡。

  沒有行色匆匆,沒有絲毫狼狽,那兩條長腿明明走得也很快,卻偏偏在霓虹映照下被營造出信步徐行的畫面,而那越走越遠的背影,挺拔得讓人收不回視線。

  邢唐很快回來,沒開車,撐著車上那把備用的透明大傘。他走上臺階,眉目在燈光勾勒下清晰深刻,「有車肇事擋了路。」言語間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這是他第幾次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穿了?俞火在心裡計算著,嘴上則忘了拒絕這份體貼。

  邢唐撐傘的手一移,俞火就被攏到了傘下,他的右邊。他撐著那把透明的大傘,和她隔著一段禮貌的距離,把傘裡的自己和她隔離在雨霧之外。俞火抬頭,淅淅瀝瀝的細雨滴落在頭頂寬闊的傘面上,再繽紛著向下滑落,砸在她半邊肩膀上。

  他不是怕她冷,而是知道兩人共撐一把傘,即便傘大,她也會被淋到。

  距離寶馬車不遠的位置,有兩輛車停在路中間,兩撥人在協商著什麼。一陣急風刮過,他的手卻將傘握得很穩,並側身護著她,把她送上副駕,才走回駕駛位一側,收了傘上車。俞火才注意到他左邊肩膀濕了一大片。

  系安全帶,啟車,打方向盤,他左手和右手的靈活度看似沒任何差別。如果不是俞火親手為他縫了十幾針,根本想不到他左臂有那麼長一道傷口。確切地說,如果俞火不是大夫,不會知道此刻他的刀口有多疼。

  俞火手肘搭在車窗處,視線投向外面。

  邢唐的車開得又快又穩,他一路都沒說話。

  到了繁華裡西南門,俞火沒讓他把車開進地庫,而是說:「停路邊就行。」

  邢唐就近找了一個空位,單手打著方向盤,俐落地把車停得很正。

  然後問她:「沒醉吧?」

  俞火清醒的搖頭。

  他點頭,然後解安全帶,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哢噠一聲,車門落鎖。

  他垂眸半秒,抬頭把目光對準她眼睛,安靜看著她,等她開口。

  月光和路燈映得他的眉眼清楚分明,而那深而靜的目光讓俞火的心砰砰地跳,她穩了兩秒,說:「邢唐。」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邢唐注視那雙亮得發光的眼睛,「你說。」他嗓音緩緩的,很溫和,帶著某種期待,或者說是預感 。

  她看著他硬朗沉斂的容顏,說:「……再見。」

  果然……是拒絕。邢唐有短暫的愣怔,又很克制地將外露的情緒迅速化解。

  他偏頭看了窗外,再看著她的眼睛兩秒,隨即解開中控鎖,下車。

  關車門時說:「再見,俞火。」

  倒鏡中他的背影越走越遠,俞火靠在座椅裡,用手遮住了眼睛。

  難怪那位唐舅舅一口一個赤小姐的叫,連楠楠也喊她小豆姐姐,他卻從不稱呼她。或者在接徐驕陽那晚,只是遙遙對視的那一眼,他已認出了她。她卻還一直抱著僥倖心裡,賭他早忘了自己。真的是……自欺欺人。

  雨幾乎停了,邢唐繞著社區走了一圈,再回到西南門時,那輛白色寶馬並不在他先前停車的位置。他想了想,給物業經理打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邢先生。」語氣恭敬。

  他把車牌號報給對方,讓那邊安排人到地庫裡確認,車在停車位上,末了還補充了一句:「是輛白色寶馬。」

  那邊很快回過來,「二十分鐘前回來的,現在正停在A座099車位上。」

  邢唐說好,隨即掛斷,然後刷卡進入社區。回到家,他坐在沙發裡,望向對面樓的燈火,腦海裡浮現的,竟全都是那個和他說再見的女人。

  她惱羞成怒地教訓他看好女兒,她帶著幾分酒意地質問他「你是交通警察嗎」,她為了和他劃清壁壘界線故意稱呼他「楠楠爸」,還有剛剛她挑釁似地問他,她的阿礪帥嗎……而這一切的疏遠,都敵不過那夜她在他受傷的瞬間,手起棍落時不經意外露的情緒。邢唐篤定,自己沒有看錯。

  可你卻說再見。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再也不見。

  我不知道該回你什麼,可我又不想就此結束。

  傷口在48小時內的痛感確實很明顯,邢唐輾轉很久都無法入睡。淩晨時他來到書房,在書架最裡側的一本書裡,取出一張保存極為平整的舊藥方。再把西裝內袋中的兩張藥方拿出來。劑量小的直接扔掉,劑量大的那張和收藏的那張放在一起對照,一模一樣的字跡,隻除了落款處開人的名字,舊方是俞火,新的則是赤小豆。只是那個赤字的第一筆,顯然被改過。

  所以,她其實是下意識要寫「俞火」,隨即想起來此刻正打著「赤小豆」的名號,於是把俞字那一撇,改為了赤字的那一橫。所以,她是記得他的,卻一直拒絕和他相認。

  邢唐看著那張當年在他看來僅是一張紙條的藥方,目光在上面的藥方組成、用法用量、以及注意事項上掠過,定格在俞火的名字上。

  寂靜的深夜,回憶如疾風驟雨,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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