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暫時分別
何媗在郡王妃面前這日表現的十分乖順可人,郡王妃史氏幾乎無法認得何媗是那個在傅府門前撒潑的人了。看著她那模樣,說她是個魯莽愚蠢的人怕都要讓人笑不會看人了吧。
郡王妃知道何媗於她面前在做戲,但終究不知,到底是這時柔順的她是假的,還是當初那個飛揚跋扈的是假的,還是全都是假的。那真的何媗,又是個怎麼樣的心情呢?
偏偏紅袖與暖玉二人又不定事,也不知這二人如何探聽的,說出的話來竟然截然相反。暖玉說何媗與褚時序是如何的貌合神離,今早上褚時序進了何媗的屋子,打碎了一個茶盞後,褚時序便陰沉著臉出來。紅袖說何媗與褚時序是如何恩愛有加,褚時序見她身上配的香囊味道好,還特意讓她配了裡,說是送給何媗。
但史氏聞著何媗身上,卻沒有任何旁的香氣,只一股子皂角的清香罷了。
褚時序這個人,史氏一直提防著,一直注意著。知他那什麼溫潤公子的名號下藏著些心思,但史氏卻沒法子抓住他的證據,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似乎對郡王府毫不留意,似乎不追逐權力。但他卻與那麼多的王孫公子,且經營出了個好名聲。於面上看,完全無懈可擊。
郡王妃史氏的頭又疼了,待聞道暖玉這時身上的香味兒竟和紅袖一樣,史氏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她也不再多問,心中對這兩個丫頭都生了疑心。
待何媗回門之後回到府中,那暖玉不知因著何事竟與紅袖爭執起來,鬧的小小的院落好一頓折騰,一次竟傷了褚時序。便是郡王疼愛史氏,未說什麼。那愛著臉面的史氏也不好意思再讓暖玉與紅袖留在那處,怎可明明是伺候人的,去了幾日,就鬧得那般難堪。
褚時序更是在外面時時陰沉著臉,捧著被劃傷的手,包得似傷得十分嚴重一般。
只見過褚時序的,又怎能不注意到這些。可待旁人問起,褚時序只說,只做他不經意碰的就是。
這些人只看褚時序臉色為難,後來一打聽,原是院中丫頭傷的。
那丫頭傷人本該趕了,打了,但卻仍留在郡王府中。旁人皆十分納罕,起初皆想著莫非是褚時序對那丫頭留有些情誼,才這般容了那丫頭。可待看著褚時序有些惱怒卻咬牙忍著,最後只化為一聲歎息的隱忍表情,卻又不大像。
待聽得那兩個打斗,傷了褚時序的丫頭,原是郡王府史氏派到褚時序那邊的。
褚時序見旁人知道了,只幽幽歎道:「母親原是疼惜我,才命她身邊的近身丫頭伺候我。我這時怎能要趕了那兩個丫頭,惹母親傷心呢。再則……」
說到這時,褚時序便不再多說,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似有無限愁思。
人多好美人,褚時序這般樣貌,不去做什麼,便可使得一眾人空空的為他擔憂,為了他的身世不忿心酸。
這般言語落入旁人耳中,再看褚時序輕皺眉頭,均覺得心中一痛。心道,褚時序身為繼子,卻這般孝道,不去傷了母親的心。對郡王妃雖給的丫頭不罰不罵,但那郡王妃明知丫頭傷了主子,卻仍放在褚時序身邊,這是何居心。
連帶著便想起了褚時序身為嫡長子,卻因體弱不得繼承爵位的傳聞。看褚時序現今身體健壯,又何來弱症之相。
這些人不是孩童,且都是在大家中長大,都在心裡暗中猜著裡面曲折。
於是愈發的為褚時序這般人品高潔,才華橫溢,憐貧惜弱的謙謙公子惋惜起來。
更有得過褚時序恩惠的幾個朝堂中人,上本奏請皇上,言說褚時序本是郡王嫡長子,原該繼承爵位。歷代皆是如何,怎郡王任意妄為,竟改了這祖宗規矩。
使得久不上朝的裕郡王也不得不上朝回稟了皇上,而褚時序也上本,先是贊了褚時原的才能,接著又贊了裕郡王的功績,最後說了孝道。話中露出因保合家安寧,不願爭奪名利的心思。此事方消了一些。
裕郡王心中是頗為怨恨只兩個丫頭的事,竟鬧得這般大。只他既捨不得怨恨郡王妃,就只能把事怨恨到了褚時序身上。待退朝回府,不好已這事發作褚時序,便尋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怕是褚時序已做得很好的事上。他也可尋出褚時序做事過好,有相爭之心,為人不夠謙和,將來必成禍害的話來責罵了褚時序。
褚時序一無怨恨之色,二無抵賴之言,只低眉順眼,說聽從父親教誨。
偏這句話又引起了裕郡王的怒氣,又說褚時序毫無主見,是不堪教導,往後怎能謀事。
只將褚時序足足的訓了一個時辰,待聽得褚時原自外面回來,才減了些怒氣。命將暖玉、紅袖二人趕出府去,這才作罷。
待褚時序出了裕郡王的書房,天已黑了。
褚時序就帶了兩個小廝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已是深秋,風中帶了涼氣。褚時序這日衣衫單薄,只覺得此風似乎是剮骨剜心一般。原以為那些涼薄不再傷得了自己了,但如今怎還會為了這些事,傷心費思。
只走進院子,褚時序看到何媗立於房門口,提著一盞孤燈,才露出了一些笑模樣。
何媗遠遠的看著褚時序笑了,她就也露出了笑容,用帶著些埋怨的口氣說道:「大早上讓你加件衣服再走,你偏說這日天氣和暖,用不得。這時知道夜深風涼了吧,還不快進了屋來。」
說完,便有丫頭撩開的布簾子,露出屋內一室暖光。那站在暖光之中,笑了看著褚時序的何媗,使得褚時序也覺不出周圍的冷意。
褚時序快走兩步,上前握住何媗的手,說道:「你知道風涼,怎還站在外面,手凍的這樣冰。」
說罷,褚時序便牽著何媗進了屋內,便把何媗的手放在了他的衣服裡。何媗面上一紅,連忙看了身邊的丫頭們,見她們均紅著臉低了頭。何媗就連忙笑著說:「我的手都暖了,你快放開了罷。這日廚房有羊肉鍋子吃,我為你留了下來。你快走下好好吃飯,也暖暖身子。」
只褚時序還是不捨得放開了何媗的手,仍緊握著何媗的手。
何媗見褚時序神色有異,便先讓丫頭下去了,而後看著褚時序,試著靠了過去。褚時序這才抬手抱住了何媗,輕聲說道:「我馬上就要成了個被父母逼迫著離開郡王府的落魄公子了。」
何媗說道:「可是要去壓制因災荒起義的暴民?」
褚時序點了點頭,說道:「恩,這時朝廷大軍都在邊疆駐守。有消息稱,不久之後,朝廷便會招些世家子弟,自結成軍,去鎮壓起義暴民。我一為父母不容之人,被迫去做了這苦差事,不是正合適?」
何媗皺眉說道:「如今朝廷已到了如今地步了,便連鎮壓起義的軍隊都派不出來。」
褚時序說道:「不過是守在京中,要護住自己的命罷了。且這次鎮壓暴民,朝廷不予財物支柱,只讓招募的軍隊自行籌措。這是一個好機會,這時能建了一支軍隊。那還是朝廷的麼?」
何媗歎道:「那你這一句不是要去了許久,這只軍既要建了起來,沒個三四年是不成的。而回朝,哪個會容下這支大軍,必會被打散。若要容這支軍隊壯大,那就要在外面處處鎮壓起義了。」
褚時序抿了抿嘴,並未再接了何媗的話,許久之後,才說道:「這就是我的自私之處,你早將前世這事告訴我,我也早要有份計劃。卻仍要在這時娶了你,讓你留在郡王府中,讓你等著我。我也著實未想到,朝廷會這麼快就要組軍鎮壓暴民」
「我也以為還要兩年後呢,看來這世道要比前世更亂一些。你若不娶我,我已和親北蠻,被殺祭旗了。且你這時不娶妻,不是更顯著你有旁的野心。我留在臨京城,多少可安了那些疑心你的人的心。而我經過這些事,郡王府有何可怕的。你只管去,待幾年後,巫蠱之亂一出,我就在王府等你班師回朝。」何媗笑道。
褚時序聽何媗已猜到他的計劃,褚時序便深吸一口氣,抱緊了何媗,說道:「荀三華與子善留在京中,有事,他們可保你。」
何媗聽過荀三華,但未聽過此子善是何人,便皺了皺眉。
褚時序說道:「子善那人身手極好,只是太愛血腥,一到戰場許就癲狂了,不易受控。讓他護著人倒還可以。」
聽後,何媗輕輕一笑,親上了褚時序的雙唇,把褚時序壓倒在下面,說道:「如此,倒也成了你鎮國將軍的封號了。」
郡王之子,除世子外,均可封為鎮國將軍,位居武將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