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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翼》第17章
十七

  接著後頸似被小蟲輕輕叮了一口,耳際響起了藍旌的聲音道:“一指禪略施小懲,苗當家的,去應諾踐約罷。藍旌謝謝你的合作,井預祝閣下新生。”

  苗天整個人呆住,尚未決定如何應付此—場面之時,突然聽到坐在樹椏上的糟老頭子道:“我說,長條兒,你可莫尋死啊!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何況跟著我老頭子跑跑腿,傳傳信,也辱沒不了你!有人想給我老頭子當聽差的,我老頭子還嫌他累贅呢!”

  這時,自小老頭露面後,從未對其開言的藍旌,突然換了一種玩笑而又帶點賴皮的涎臉道:“當然啦,普天之下,能夠在你鬼影子威名之下,跑得了二步的町真不多,你說是嗎?老頭子?”

  小糟老頭聞聲又嘻嘻笑道:“傻小子倒說得不錯,還會動腦筋,用名頭唬人啊!你以為人家不知道嗎?你是不是想說,除了你,沒人敢給我老頭子比賽跑腿?哈哈,好,我老頭子承認跑不過你,誰叫我是老頭子呢?滿意了吧?小傻瓜!”

  一口一個小傻瓜,叫得藍旌大為靦腆,但因自小與老人家在一起,又不能發作,轉念想想,無論怎樣,他老人家就只有在這句話上可以佔點便宜,其他的儘是他吃虧,旁的不說,就以自己的這身藝業來說,其中不是有十之二三都是得自老人嗎?尤其是這身輕功。

  鬼影子的名字,一落脫弦箭耳中,可真是大感為難。說直個的,自己跟著他確實辱沒不了身份,可又自忖已經是五六十歲啦,還給人家當聽差,面子往哪兒掛?但,形勢比人強,打,打不過,跑,跑不了。正在猶豫之際,糟老頭子突然將穿功箭如怒矢般的摔來,苗天順手一接。卻毫無力道的接於手中,如同平常人遞在手中一般,這種功勁,真是拿捏得到家,苗天又驚又佩,握住兵刃後不由得疑惑地望著老頭子發怔。

  老頭子卻又嘻嘻一笑道:“這東西可不是還你,而是讓你替我老頭子跑一趟送給我徒兒,你先給我保管著,等會我再告訴你,我們怎麼走法。”

  苗天嘆了口氣,似鬥敗了的公雞,俯首無語,胸間起伏不停,似有無比激動,但神色間,卻又露出頹然無望之色。

  鬼影子轉向常劍秋道:“現在輪到你啦,大將軍!這個小牛鼻子,觀戰至今,只是抱著‘勝了有他一份功勞,敗了腳底揩油’的如意算盤,你這個主人,可不能老是勞動客人,也該由你自己來處理了。”

  稍停,又向那玄清道:“你可別再存僥倖之心,今天如你憑著真才實學,同大將軍作一公平決鬥,尚可有一線生機,我保證在場之人不插手,但,你若想逃走。我也不讓他們攔阻。不過我警告你,這兒可有個專與你這類人作對的人還沒有出來,假若讓他碰上了,我老頭子可也無能為力!”說到此處,卻又故作神秘的,輕身飛縱而下,到了惡道人身前,輕聲道:“我再告訴你個秘密吧,我老人家,一生沒有怕過任何人,可就是怕她!”

  玄清讓鬼影子既像正經,又似唬人的話語,擺佈得極不受用,然而形勢發展,可說大出他“半諸葛”的神機妙算之外,本來,他半諸葛在此北邙—帶。堪稱一霸,自數月前接獲了他秘密上司的密令後,一直明查暗訪,直至數天前,在附近山中據說發現了目標,適逢驛站總傳提脫弦箭前來,又先行探察了二天,這才揀定今天行事,派出了五位自右方上山,三位由正路循山徑上來,暗中包圍此一目標物落腳的茅舍,而脫弦箭苗天,及五短身材的猛獅周肇與他自己隨後接應,誰知算盤雖然打處響,卻不成功,二撥人卻如泥牛人海,而自己三人中,他以為最有實力的王牌脫弦箭卻遇到了剋星,被武林人許之為輕功第一的鬼影子收服了。

  情勢大變,現在只有將希望寄託在最後的後援上廠,這本是他在出發前定下的毒計,假若任務能夠成功,希望借此後援之力,將脫弦箭也一併除去,功勞歸於自己。

  玄清舉頭望望天色,約定時間未到,使他幾乎也沉不住氣了,不過玄清到底詭計多端。在內心略—衡量形勢後,決定是拖延時間最為上策,強行鎮定心神,瘦削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向鬼影子道:“你是說,只要我能勝過了常大將軍,我就可以離開此地嗎?”

  鬼影子點點頭道:“不錯。”

  惡道人玄清接道:“沒有任何人插手?”

  鬼影子依舊點點頭。

  惡道玄清假作不信,流目在紅衣老僧慧海,少年人藍旌及脫弦箭苗天三人身上轉來轉去,沉吟良久,又回頭看了一下身子後的猛獅周肇,才道:“包括雙方?”

  鬼影子看了猛獅一眼,又再端詳一下,搖頭晃腦,好像欣賞什麼似的,把個猛獅周肇看得好不自在,這才假作恍然瞭解玄清的意思似的,嘻嘻—笑道:“不,不,只限常大將軍這一方!你卻可以隨便找幫手!”

  稍停,未待玄清講話,又搶著道:“我老人家可得事前提個醒兒,誰要幫你,那暗中之人,可就認為他與你是一丘之貉,那可就饒在一起,一併對付也說不定,划算不划算,可要幫你的人自己想想了。”說罷,特意的望周肇—眼。

  鬼影子多講話正中惡道下懷,惡道趁機多停頓—下,假作權衡鬼影子這番話的輕重利害,其實不外拖延時間。

  本來以周肇的個性,早就動上手了,無奈今日所遇,均是在武林中成名數十年的老一輩人物,就連那最年輕的,卻也較己方最為厲害的尤狠,所以才強忍下來,可是現在猛獅周肇,發了猛獅脾氣,見這惡道竟婆婆*** 問個不停,再也忍耐不住,跳起來大聲喝道:“道爺今天怎麼如此窩囊,光說不動呢?要打就打,要走就走,有什麼好講的!我周某同你在一起就是了,先讓我領教領教久已聞名,威震中原的常家槍法!”

  說罷,亦不管惡道同意不同意,“唰”的一聲,抽出了一柄巨型鋼刀,擺開門戶,向常劍秋略一欠身,嶽峙淵停的,靜立當地,靜候對方出招。其威勢,實不愧有猛獅之稱,看得一旁的少年人藍旌,大有憐惜之意。一旁的鬼影子,也不住的點頭。

  常劍秋一撩長衣,將衣擺掖於腰中,自袖底抽出了三節鐵桿,一節節旋接——起,頓時間成了一枝長槍,雙手一挽,向猛獅周肇略略欠身,道:“周英雄在江湖上,素有盛名,老朽已有十餘年不動槍棒,咱們是點到為止。”

  一旁的惡道玄清,本想阻止周肇動手,可是見二人已擺開架勢,而且不論誰倒霉,一樣可拖延時間,也就落得讓“打旗的先上”了。

  周肇狂吼一聲,發出一勢凌厲的刀勢,當頭砍向常劍秋,刀勢之猛,刀風之厲,直如泰山壓頂,雄渾之極,而常劍秋電真氣倏提,功凝雙臂,力達於身,雙手一抬,迎著來力,就是一記硬接硬架。

  “嘣”的一聲大響,二人雙雙退後一大步,一記硬拚,竟是半斤八兩,功力悉敵,猛獅周肇有此功力,大出常劍秋意外,他當年千軍萬馬中,上馬殺敵下馬擒賊,武藝高強,而且所向披靡,大力將軍常劍秋之名,敵人聞而喪膽,今日競與周肇功力相稱,雖然自己僅用了六成功力,然而亦可見敵人實是不可輕侮。

  剎時間豪情遄飛,長嘯一聲,一掄手中長槍,向猛獅周肇,一式泰山壓頂,迎頭砸到。

  周肇心中亦是豪情進發,雙手緊握刀柄,迎著砸來的槍桿,又是一記硬拚。

  “嘣”的又是一聲大響,紅顏老人常劍秋,依舊凝立當地,而此次周肇卻吃盡了苦頭,空運八成功力,競被槍勢砸得雙手發麻,差點握不住手中長刀,當場出醜,而槍砸刀上傳來的餘勁,竟使得他站立不植,連退三大步才拿樁站穩。

  此情景,似是激起了猛獅周肇的鬥志,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猛吼一聲,掄刀向常劍秋凌厲無倫的連擊六刀,刀風霍霍。刀勢雄渾,其威勢之猛,直如狂風暴雨,連連襲向紅顏老人的全身。而周肇配合刀勢,身形竟如鷹隼般的迅捷快速,那五短身材似在地上的肉球般滾轉不已。

  一輪急入,紅顏老人常劍秋卻依舊凝立當地,只是迎著來勢,左挑右搪,前刺後拔,槍似游龍,人如盤石,而那槍法一無奇處,均是普通而平凡的招數,但在紅顏老人常劍秋手中,卻威力十足,宛如一道鐵牆,阻住了周肇的狂猛攻勢。

  猛獅周肇一輪猛烈的攻勢未逞,緊接著身形一變,順勢潛近常劍秋長槍形成的鐵牆之中,貼身向紅顏老人遞出了一輪近攻招數。

  紅顏老人常劍秋,在周肇甫貼近前之時,突地身形一轉,左手一握槍桿中央,雙手一扭,本是銜接的長槍,卻突然分開,左手執槍頭,右手執槍尾,形成了左槍右棍,迎著猛獅周肇劈來的鋼刀,一擋一刺。化解了險險劈中的一刀。

  霎時間,二人形成了近身搏鬥,只見一高—矮兩個身影,纏在一起,時而左右閃踹,時而上下騰挪,刀砍槍刺,棍砸刀迎的展開了激烈的纏鬥。

  約有盞茶時間,突聽“嗆‘’的一聲,刀飛八分。

  五短身材的周肇滾離鬥場,一挺身,向收槍立於當地,略現微喘的紅顏老人常劍秋抱拳道:“周某學藝不精,今朝敗在常老英雄手下,口服心服,咱們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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